當大家宣洩完心中的情緒後,心裡又一陣後怕,如果沒有姑娘帶著大家早早的離開,恐怕現在大家都已經成了刀下亡魂了。眾人忍著悲痛,抓緊時間整理行李,想要快點啟程穿過隆回,早日遠離朝廷。

顧朝玉知道朝廷如果派兵追擊,西邊城池的追捕最多就是到隆回。出了司州再往西,朝廷大概就只會下抓捕令了。

司州地勢狹長,司州的州府隆回正好與慶州交界,只要穿過隆回就進入了慶州的地界。如果走其他地方則需要再多走好幾個城池才能走出司州,為了安全起見,她們現在是能少進一個城就少進一個城。

到隆回的禁衛軍全部被殺,目前京城抓捕她們的訊息短時間傳不到司州,若沒有意外,大家應該能順利的到達慶州。

比較麻煩的是這多出來的這些馬,顧朝玉看著大家牽回來的一百匹戰馬有點頭疼。

當時殺了那些追捕的禁衛軍後,顧朝玉擔心這些馬匹跑回昌水,讓人提前察覺到問題,引來麻煩。

因此,戰鬥結束後,她就立即讓人把跑了的馬都找了回來。這一百匹馬,除了少數幾匹受傷外,其餘狀態都挺好。

顧朝玉當時實在不捨得將它們都殺了,只能讓人把它們先牽回來。

印象中,大安朝主要是以步兵為主,騎兵則是針對步兵的一個大殺器,可以說,一般的步兵在騎兵面前毫無還手之力。所以戰馬在大安朝是稀缺資源,她們整個隊伍裡面也就十匹馬,還有四匹是用來拉車的,一般人拉車的都是牛和驢,能用上馬車都是富貴人家。

顧朝玉深思:“得想辦法把這些馬帶回去。”

但如果帶著這一百匹馬從隆回過又太招眼了,恐怕會引來朝廷的追兵。

“文江叔、顧川叔,”顧朝玉喊來二人,鄭重其事地說道:“我想讓人把這些戰馬帶回慶州。”

作為軍營裡出來的人,沒人不想要一匹戰馬,顧文江和顧川這些人更是捨不得這些馬。

“要想將它們帶回慶州,就必須避開城池,或者全部分散開來進城。”顧川眉頭緊鎖,沉聲說道。

顧文江略微一思考道:“姑娘,我知道一條可以避開司州所有城池和驛站的小路,順利的話只需要一個月就能到慶州的越縣。”

顧朝玉在腦海裡回憶裡了一下越縣的地理位置:“如果能夠繞行最好,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帶著族人們儘快離開司州,沒有多餘的時間來分散進城了。”

“文江叔,你和顧安立即帶二十人和這一百匹馬繞行,我到時候提前讓人到越縣接應你們。”顧朝玉立即根據隊伍的人手情況安排道。

顧文江拱手:“是,姑娘,我會竭盡全力把這些馬帶回慶州。”

“請你們務必以自身的安全為重,如果遇到危險,立即棄馬離開。”顧朝玉看著顧文江叮囑道。

顧朝玉讓顧川給大家準備了幾個月的乾糧,藥材還有一些銀子,一切就緒後,顧文江就悄悄帶著人和馬從林子裡面離開了。

顧朝玉與顧川帶著其他人,繼續喬裝成護送陳家的鏢局和商隊,沿著官道前進。臨近未時,隆回城的城門終於出現在眼前。顧朝玉遠遠望去發現城門口聚集著大量人群。

她隨即召來顧平,吩咐道:“你帶兩個人先去探查一下,看看前面是什麼情況。”

不久,顧平匆匆返回,擰著眉頭向顧朝玉彙報:“姑娘,隆回城規定進城每人需繳納一兩銀子,差不多有六百多難民因無錢繳納被擋在城外,聽說他們已經在這裡徘徊兩天了。”

聽到這個訊息,隊伍中的族人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一兩銀子!這對他們普通人來說,節省一點差不多是一家人一年的開銷。”

顧朝玉心中迅速的計算了一下這裡的物價,一兩銀子就是一千文,京城的米價差不多八十文左右一石,這裡的一石相當於現代的一百斤,一兩銀子就可以買一千多斤的大米,更不要說其他雜糧了,確實節約一點就是七八個人一年的口糧了。

他們這一行兩百七十個人,兩萬多斤糧食啊!顧朝玉心裡都忍不住想罵人了,但這城還不能不進,這是明目張膽的搶劫啊!

隨著隊伍繼續前行,顧朝玉看到到前方的難民已經注意到了他們這支隊伍。她立刻騎馬繞了一週,高聲提醒大家:“都打起精神,跟緊隊伍,不要走散。”

每個人身上都攜帶了糧食,但在這麼多飢腸轆轆的難民面前,一旦有人落單,很可能成為他們搶奪的目標。

隊伍緩緩地向城門靠近,每個人都緊繃著神經,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難民。

當難民們看到隊伍後面裝著糧食的牛車時,眼睛都綠了,忽視了旁邊的大刀,紛紛向前圍了上來。

顧川一隊人在前,拿出刀揮了揮大聲呵斥:“退開,我們可以給你們一些糧食。再往前我就動手了。”

難民像是沒聽到顧川的話,還是一步一步的往車隊靠近,上一次也有人這樣說,等他們退開人就走了。

這些難民都是沿著中州一路逃過來的,到這裡已經是極限,山坡上的野菜也已經被採了好幾遍,因為長時間沒有主食,他們知道自已堅持不到下一個城池就會死在路上,飢餓使他們忽視了眼前的危險。

不遠處守城的官兵對這裡的景象熟視無睹,也無人前來制止,彷彿只要不影響到他們,就無所謂這些人是死是活。

顧朝玉握緊手中的劍,看著這群面黃肌瘦的難民,裡面還有一個抱著嬰兒的婦女,她懷中的嬰兒一動不動,顧朝玉甚至都不知道這個孩子是死是活。

她知道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殺掉前面的這些難民,讓後面的難民直面死亡而產生恐懼,他們就會自行退去,不然,一旦這些人蜂擁而上可能會造成更多的人員傷亡。

她骨子裡的信仰讓她可以毫不留情的殺死一群敵對的追兵,但卻無法讓她對這些衣衫襤褸的百姓痛下殺手,顧朝玉拔劍的手微微顫抖,青筋凸起。

氣氛緊張,顧朝玉身下的馬兒似乎感受到了主人起伏的心情,長鳴一聲。

突然,那個抱著嬰兒的婦女了衝出來,跪在顧朝玉馬前,一直磕頭,聲嘶力竭地哀求著:“求求貴人們,救救我的女兒!救救我的女兒!……”

其難民似乎被驚醒一般,見狀也全部跪了下來:“貴人,給口飯吃吧!給口飯吃!”

顧朝玉眼眶一熱,顧氏不少族人也抹起了眼淚。

“顧平。”顧朝玉抬頭看了看天,把眼淚憋回去,喊來顧平:“帶人拿上武器,在旁邊給他們每人發兩斤糧食,再給他們一些鹽,抓緊時間。”

顧朝玉說完立即吩咐顧川“讓其餘人加強警戒!”

兩斤糧食和路邊的野菜,差不多能讓他們堅持到下一個城池,能不能活下去就只能靠他們自已了。

顧平領命而去,瞬間從別院拉出來的糧食就去了一大半。

大家見狀都跟著顧平到旁邊去排隊領糧食了,抱著嬰兒的婦女還跪在地上,她旁邊多了一對看起來只有三四歲的雙胞胎男孩,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露出來的身體可以清楚的看到骨頭的痕跡。

顧朝玉帶著族裡的老大夫顧啟文上前,伸手去抱小孩:“讓族裡的老大夫看看。”

婦女感激的將孩子遞過來,顧朝玉瞥了一眼她手上的傷口,將三個饅頭遞給她。

兩個雙胞胎看著饅頭一直吞口水。婦女接過饅頭又磕了幾個頭:“謝謝貴人!謝謝貴人!……”

顧朝玉接過婦女遞來的嬰兒,看了看她的嘴角,果然發現了血跡。

隨後凝神細聽,嬰兒的呼吸雖然微弱,但確實還有。

“還活著。”顧朝玉提著的心微微鬆了一下。

顧啟文檢視了一下嬰兒的情況後,焦急地催促道:“快,快送到你四叔伯母那裡去,讓她給喂喂奶。這孩子太虛弱了,得趕緊補充營養,不然就救不活了。”

顧朝玉連忙把孩子抱到四叔伯母那裡:“伯母,這個嬰兒……”

周敏什麼也沒說立馬接過孩子餵奶,吃飽後,嬰兒終於咿咿呀呀的發出了一點聲音,然後睜著眼睛四處打量了一下,又睡了過去。

顧朝玉把她抱過去還給婦女。

婦女連連搖頭,又把身邊另外兩個孩子拉出來推到顧朝玉的面前,急切的說道:“貴人,我不要了,這兩個我也不要了。我不要錢,只要您給他們一口飯吃,您把他們帶走吧!他們已經五歲了,只需要幾年,就能幹很多活了!”

“娘!……”兩個男孩哭著抱住婦女的手,不肯前進。

顧朝玉示意顧洪等人擋住那邊難民的視線。

“唉……”顧朝玉長嘆一口氣,輕聲說道:“你也跟著我們走吧!你自已的孩子還是你自已帶!”

顧朝玉知道,如果把這位婦女和她的孩子們留在這裡,很可能過不了幾天路上就會多幾具屍體。

這還只是大旱初期,顧朝玉都不敢想大旱後期將是怎樣的人間慘劇。

婦女沒想到真的遇到了好心人,眼中閃爍著淚光,邊笑邊哭,拉著兩個孩子又開始跪下磕頭,嘴上不停的說:“謝謝貴人!謝謝貴人!”

顧朝玉連忙扶住,讓她們不要再跪了。

顧朝玉讓顧洪悄悄把她們幾個帶到剛剛卸了糧食的空車上,拿了一些乾糧和水給她們。

那邊顧平他們三人一組,分了三組,很快糧食就發完了。領了糧食的人,有些已經離去,打算去另一個城池試試,有些就近開始生火做起飯來。

顧朝玉也不敢再耽擱,帶著人交了兩百多兩銀票後,就匆匆進了隆回城。

顧川去交錢的時候,顧朝玉心都在滴血。

顧朝玉一行人一路交過路費,又走了將近七天的時間,終於快抵達慶州的寧餘縣,顧祖父在慶州地契上的地就在寧餘縣的一個光山村裡。而顧朝玉從書房裡帶出來的一千多兩銀票,也只剩下五百兩不到了。

從皇帝下旨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快十天,為了安全起見,一早顧朝玉就讓顧川和顧洪先行一步,進城打聽訊息。

隊伍到城外兩裡的時候,顧川和顧洪就從城裡返回來了。

顧朝玉迎上前去問:“城裡什麼情況?”

顧川低聲回道:“皇帝下旨的訊息已經傳開了,朝廷向各地釋出了我們的通緝令。不過,寧餘縣似乎沒有任何反應,我和顧洪拿著陳家的路證,交了二兩銀子,就被放進去了,沒有查戶籍。出城連路證都沒有看。”

聞言,顧朝玉鬆了一口氣。雖然祖父準備了族人在慶州那塊地的戶籍,但那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現在又多了很多人,這些人都沒有上到寧餘縣的戶籍上。

只有發生戰事和朝廷釋出通緝令的時候,城門才會一個個的查戶籍,平時,只要有路證就能來往各大城池。幸好遠離朝廷的寧餘縣沒那麼聽朝廷的指揮,還是和平時一樣寬鬆。

大家順利的進入了寧餘縣,出寧餘縣之後,又走了大半天,總算到了地契上的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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