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內，皇帝按著太陽穴，一臉愁容。
金翼俯身，關切道：“陛下，可是頭風又犯了？要不要奴才去太醫院請太醫來為您看看？”
皇帝睜開眼睛，眼裡滿是疲憊，“你知道朕頭痛並非因為舊疾。”只是這皇帝當得頗費心神，防著前朝，防著後宮，還要防著前朝後宮勾結在一起！
金翼伺候了皇帝幾十年，當然什麼都明白，只是聖意不可揣測，不過盡到一個奴才該做的事罷了。想著，又為皇帝添了一杯熱茶。
“金翼啊！你覺得後宮中，誰能當後位啊？”皇帝也是隨口一問。
金翼立馬跪地伏首，“陛下！奴才不敢揣測聖意！也不敢妄議各位娘娘啊！”難怪今早當差時，他總覺得心驚肉跳的，這一茬等著他呢！
皇帝擺了擺手，“無妨！你且大膽說便是！朕不會治你的罪！你在朕身邊多年，眼睛亮堂著呢！”
金翼拱手，放下顧慮，認真道：“奴才以為，後宮中無人能當後位！明貴妃娘娘雖出身名門，可是其父在朝為官，且勢力眾多，不宜為後！與明貴妃分庭抗禮的淑貴妃娘娘，出身武將世家，且又是當今太子的生母，奴才還是擔心外戚勢力，再者，淑貴妃娘娘這些年無心後位！還有就是德妃娘娘了，德妃娘娘出身書香世家，在朝中算不得什麼大官，可是娘娘一心向佛，心慈手軟，也不適宜掌管後宮，管束嬪妃啊！”
皇帝點點頭，這也是他心中所想。否則，他又怎會這麼多年遲遲不立後將自已推於風口浪尖，讓那些老臣抓住尾巴呢？心裡還念著先皇后是一方面，可是更多的，還是這偌大的後宮，居然無一能擔起皇后之位。
今日在朝廷中提出立後一事的，多是依附明家的大臣，這意圖倒是明晃晃的。
“金翼！去告訴明貴妃，朕今晚去她宮裡用膳！”
“是！陛下！”
——
瑤華宮內，金翼剛通傳完，明貴妃驚得險些從榻上摔了下來。
滿臉不可思議，“公公說的話可當真？”
“這個自然！還請娘娘早些準備著！”金翼臉上賠著笑，看明貴妃喜上眉梢的樣子，便回去覆命了。
明貴妃高興得無法自拔，久久沉浸在即將復寵的喜悅中。皇帝自江上歌入宮請安那日便再也沒有來過瑤華宮，明貴妃知道自已做得太過，惹惱了皇帝，也沒再自討沒趣。現在，她可要牢牢抓住這個機會！
“紅姝！快替本宮梳妝！打扮得精緻些！”聲音裡都是歡快，不過想了想，又道：“罷了，畫淡妝吧！儘量畫得素淨憔悴些！”
對著銅鏡照了又照，還不忘吩咐道：“流香！去小廚房盯著！做皇上喜歡吃的那幾道菜！”
一時間，殿內的下人們都被遣散去忙各自的事情，為皇帝的到來忙碌著。
明貴妃眼裡閃過精光，轉頭小聲道：“你等下去把酒窖裡的桃花醉拿來！”
待到月上梢頭時，皇帝才堪堪趕來。
明貴妃早已攜宮人們在店門口恭候多時，“臣妾給皇上請安！”
月光照在明貴妃的臉上，顯得面板更加白皙透亮，好似十幾歲的少女一般，一抬眸，眼波流轉，又給人楚楚可憐的感覺。
皇帝伸手將她扶起來，“愛妃無需多禮！”然後摟著女子的柳腰走進殿內。
餐桌上，明貴妃盡心盡力伺候著皇帝進食，又是佈菜，又是盛湯，就差親自喂進嘴裡了。
皇帝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後者自是有感知，面頰微紅。
“陛下這般盯著臣妾做什麼？”
皇帝眼裡閃過些心疼，“多日未見，愛妃憔悴了許多！”
明貴妃輕放下手中的玉碗，不可思議地撫上自已的面頰，又語氣溫軟道：“都是臣妾的不是！讓陛下見到臣妾這般模樣……”
一旁的紅姝立馬跪地，為自家主子鳴不平，“回稟陛下！您有所不知，我家娘娘自長樂公主入宮請安那日後，便心神不寧，擔憂公主會不會真怨娘娘！近日太后抱恙，娘娘又日日親自侍奉，回來還要翻看醫書到半夜，很是辛苦！”
明貴妃出言制止，壓著聲音喝到：“紅姝！休得無禮！這本就是我應該做的，何來辛苦一說！皇上切莫聽她胡說！”
皇帝擺擺手，“無妨，若不是你身邊的婢女直言，朕竟不知愛妃如此操勞！”
“紅姝！今日惹得陛下煩憂，便出去伺候吧！”明貴妃淡聲道。
皇帝握住明貴妃的手，安撫道：“愛妃賢良淑德，治理有方，理應進一進位分了！”
明貴妃聽此，眼裡飛快閃過一絲得逞和高興，甚至覺得腳下都有些飄飄然，又立馬壓下去，正色道：“臣妾不在乎什麼位分，只願常伴陛下左右，為陛下排憂解難！”
皇帝自然捕捉到了女子眼裡的變化，心裡冷了幾分，面上卻依舊維持著心疼的表情，執意道：“這是自然！不過，朕始終不願委屈了你！”
明貴妃心裡暗暗高興，將話鋒一轉，倒了一些桃花醉在酒杯裡，臉上露出勾人的媚笑，“陛下，光是用膳倒顯得有些單調，臣妾這有佳釀，邀陛下同飲。”
金翼瞭然，遣散了所有下人，殿裡只留下了兩位主子。
燭光搖曳，一夜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