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病嬌他太過溫柔（29）
芸釋微垂的眼底是平靜，微微蹲下身，看著他，良久才出聲，“我們都活在規則裡，沒有人能跳出法則。”
“這個世界總有人要死，因病而死，因險而死，因老而死，這是自然規律，我們可以心疼，可以憐憫，卻不能強行扭轉規律，去試圖杜絕所有死亡的可能，強行破壞執行規律只會事與願違。”
“你妹妹的死不是你的錯，也不是藥商的錯。”
女孩柔軟的黑髮在冰涼的夜裡如同綢緞一般柔順冰涼，順著夜風浮上了他的臉，能看見她眼底清潭般的乾淨清冽，和海水般溫潤無聲的仁愛。
“相信我，好嗎？天道選定了顧宛雲，自是因為她能促進世界的運作，縱然杯水車薪也好，終歸是向上的。”
沈邱疲憊的眼神呆滯的看著她，眼淚無聲落下，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芸釋等待著他的回答，只有他願意，她帶他的靈魂離開才會更加順利一些。
突然，沈邱抬起頭看她，“你陪我一起死好嗎？”
“為什麼？”芸釋被他這驟然提出的說辭驚住，有些不明白，眼裡微微茫然。
“你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是嗎？”他向她伸出手來，眼裡的光破碎，脆弱而又無助的懇求著“就當陪我最後一程好不好。”
芸釋明白對方在這一刻並沒有把自已當成妹妹的替身，只是孤獨。
沈邱靜靜的看著她，他一直以來除了妹妹以外沒有任何人給予過他溫暖，除了面前這一個看似溫柔卻又涼薄的陌生人，他太孤獨了。
……
夜色覆蓋著大海，朦朧月色溫柔如新娘的頭紗輕輕籠住別墅，落在那溼潤的庭院上。
強行種上的玫瑰苞緊緊閉合，不願綻放，莫之謙如常處理掉死去的枝杆，抬頭看向二樓仍舊緊閉的窗戶，心裡突然湧起一股不安。
少頃，莫之謙收回視線，坐上門口下屬來接他的車。
下屬恭敬的為他遞上平板電腦，螢幕一分為二遠遠的監視著莫之岑和沈邱的遊艇。
早前莫之謙就一直在監視沈邱的行動，無意間發現沈邱突然在遊艇裡放了炸彈，又備了安眠藥，這大大勾起了他的探索欲。
經過多方調查推測，猜測出沈邱是準備把顧宛雲邀請到遊艇上，然後獨自離開，再按下按鈕將她炸死。
雖然沒能瞭解到沈邱這個人的殺人動機，但不妨礙莫之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在沈邱準備逃離的另一艘遊艇上也埋上一顆炸藥，讓沈邱死在自已選擇的死法裡。
畢竟沈邱也是壞人，他殺壞人，應該算好人吧。芸寶，應該不會討厭他吧……
算了，他不會讓芸寶知道的。
但莫之岑的到來卻是出乎莫之謙意料的，知道他上了顧宛雲的船，莫之謙不由眉頭微蹙。
不管如何，他從沒想過讓親弟弟去死。
“先生不必擔心，顧小姐原本搭乘的遊艇並沒有被引爆，目前莫二少和顧小姐已經安全著陸了，顧小姐也被帶回醫院救治了。”下屬盡職的為他報告。
莫之謙眉頭微蹙，心底騰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沈邱怎麼會善心大發？沒引爆炸彈……
“先生，那此刻沈邱的那艘遊艇要炸嗎？”
莫之謙聽著這句話，看著螢幕上遠遠的遊艇，心莫名急速的跳動起來，忽遠忽近，像是在暗示什麼一般，心裡很是不安。
“先不動……”話還沒說完，螢幕裡驟然傳出一聲驚心動魄的炸裂聲
轟——的一聲巨響掀起層層巨浪，火焰連天，彷彿從螢幕裡燒了出來直直撞入他的眼簾，掀起漣漪陣陣，耳鳴陣陣。
“靠！怎麼自已炸了！”下屬下意識驚呼。
莫之謙彷彿被巨大的耳鳴震得陷入了短暫的失聰，雙目失神，胸口失率的震動讓他幾乎僵在原地，巨大的不安悄然席捲胸腔。
腦海中莫名其妙出現一個匪夷所思的構想，瞳孔忍不住一縮。
莫之謙聲音不受控制的輕顫“快……快停車！”
下屬察覺狀態不對，趕忙停下了車，轉過頭卻發現莫之謙早已解開安全帶，奔向了遠處的別墅，心裡咯噔一下，跟著一慌。
他從未見過先生如此驚慌的場面……
莫之謙趕忙爬上樓，急躁不安的開了房門的鎖，卻在最後一步突然頓住，不敢再伸出手去推開那一扇門，生怕看不到那人。
少頃，他輕緩地推開，生怕嚇到房間裡的人。
只是現實的殘暴卻讓他無所適從。
空蕩的房間，在燈光炙熱的照耀下，越發空洞刺目，床邊丟著被解開的鐐銬，周圍女人身上淡淡的花香似乎還殘餘著……
心中的不安化成事實，莫之謙只覺的頭腦發脹，險些摔倒在地，被趕來的下屬趕忙扶住。
“救火，快去海上，芸生在海上！”突如其來的第六感讓他心驚膽戰。
幾個下屬被這一聲顫抖的聲音嚇住，誰不知道自家老闆心儀顧二小姐，可是顧二小姐不是失蹤了嗎？
幾人在莫之謙殺人般恐怖的視線下，不敢耽擱連忙去安排，扶著面色蒼白的他坐上了汽車前往海邊。
一路上他的臉色冷的嚇人，眼神發直，彷彿陷入了自已的世界中，默不作聲，只是眼尾的殷紅，交握得發出咯吱響的手掌，凸顯出他極度不安的情緒。
一路上壓抑迷茫，搜救工作持續了三個小時。
結束時只餘一具殘破的屍體狼狽地躺在沙灘上，明燈熠熠之下。
沈邱的臉被泡得面目全非，他手裡緊緊抓著一件女人的外套。
莫之謙只覺得剎那間心臟涼如寒雪，黑眸越發濃郁，他顫抖著從沈邱手裡扯出外套。
他今早在芸釋身上看到的就是這個外套……
他眼睫一顫，有些魔怔般輕聲呢喃著，“怎麼……會在這裡，怎麼都是水。”
他手微微顫抖著把衣服抱在懷裡，他把頭深深埋進衣服裡，用力的呼吸著，似乎在極力捕捉那被海水沖淡的洗髮露香。
你終是不在意我的。
壓抑許久的喉嚨終是開了閘，一口鮮血驟然噴湧。
“先生！先生！”
“醫生在哪？快來個醫生！先生暈倒了……”
“快把先生送到醫院！”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