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扶松說話時也沒有刻意壓著聲音,站在邊上的衛宿自然是聽了個清楚。

衛宿陡然抬起了黑沉沉的兇戾眸子,朝著二人看了過去,神色緊繃,莫名有些緊張。

他也在期待,公主會如何回答……

言卿月也不知道季扶松能語出驚人,錯愕地微張著唇,嘴裡還含著一顆葡萄。

她囫圇將葡萄吃下,臉頰燒紅地側目,嗔怒地瞪了季扶松一眼。

都是在走劇情而已……這人怎麼口無遮攔啊!

言卿月當然知道自已的怪罪沒有道理,需要走劇情的只有她這個外來者。

興許季扶松已經坦蕩接受自已是個男寵的事實了。

但承寵這事兒……他怎麼能這麼直白地問出來啊?

季扶松面色如常,似乎並不覺得自已的言辭有何不妥,只緘默地欣賞著公主羞惱而泛紅的妍麗眼尾。

【卿卿,羞辱男主,別忘了。】

009狐疑地盯著衛宿的表情,它總覺得男主似乎完全沒覺得屈辱。

大概是羞辱的力道還不夠吧。

在009的提醒下,言卿月斟酌了好一會兒,才將那燙嘴的詞念出來。

“承、承寵……衛宿還不配,他現在只配當牛做馬,當我宮裡的一個雜役。”

【對!就是這樣,繼續發揮卿卿!】

“素雲,將我過冬的衣物拿出來,讓衛大將軍一件一件好好地清洗乾淨,現在就去。”

如今才盛夏,離過冬足足差了大半年,明擺著就是要折騰衛宿。

素雲是個人精,當然猜得到公主的心思,欣然應允了下來。

“衛將軍,請隨奴婢過來吧。”

從剛才言卿月說起承寵一詞時,衛宿神色裡的煞氣便重了幾分,冷厲的薄唇平直地咧成了一條線。

他常年在戰場廝殺,平日自帶三分血腥氣,不說不笑時也唬人。更何況是凌厲的眉眼沉沉壓下來時,更是異常兇戾。

即便是素雲在邊上催促著,他的步子也沒有挪動分毫,晦暗不明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公主。

言卿月心裡頭卻暗暗鬆了一口氣,這男主總算恢復正常,這表情一看就是受辱生氣了!

她冷哼了一聲,纖纖素指挑釁似地輕點在了衛宿輪廓銳利的側臉處,灼熱的氣息燙得她飛快地收回了手指。

“不服氣?衛大將軍,你還想違抗我的命令嗎?”

衛宿冷冽的目光掠過一旁的季扶松,挑刺似地嘖了一聲。

他直白了當、惡劣地問道:“公主,今晚是他讓你舒服嗎?嗤,看著沒什麼能耐。”

比承寵更加直白粗鄙的詞從衛大將軍口中吐出,酸溜溜得要命。

他快嫉妒瘋了,實在忍不住去臆想公主與其他人纏綿鴛鴦帳下的情態。

一時之間,也忘記了尊卑禮節,只一個勁兒地貶低季扶松。

他吐露出的汙糟垃圾話,全是多年來在軍營裡浸染學來的,從來不屑於說,如今妒意上頭,張口便來。

“不會子時都未過,公主就得另召點別的人伺候?”

“一個侍衛而已,又沒輕沒重,定然粗魯。”

衛宿剛才聽到宮女喊了一聲季侍衛,大概也猜到是個有幸攀上鳳凰高枝的侍衛。

“如此折騰,不如直接換個人好了。”

“啪!”結結實實的一巴掌,言卿月微喘著氣,綿軟的巴掌上蔓上大片大片的紅印,氣急敗壞地讓衛宿滾出去。

衛宿嘴巴里不乾不淨的,捱了一巴掌,餘光瞥見季扶松看笑話似的冷笑神情,面上的陰戾更甚。

緩過勁來,他又怕自已這矜貴的長公主得罪透了,以後都無緣近身,倒也老實地跟著素雲出去給公主洗冬衣了。

言卿月被男主氣得氣息不均,粉白臉頰漲紅,氣惱地咬著自已的下唇。

【卿卿,這是好事,說明男主對你懷恨在心,才會用語言羞辱你,繼續加油!他敢罵你,就直接打他!】

009總能一句話將劇情帶進溝裡去。

一人一統還沾沾自喜,恍然不覺。

季扶松一邊給公主喂葡萄,還主動地替她小心地捏肩。

觸手是冰涼涼的薄紗,他的力道放得極輕,生怕將這嬌軟的公主捏疼了。

打量著公主半眯著眼的放鬆神色,季扶松又想起了剛才衛宿的話。

比起衛宿,他更懂得察言觀色些許,見公主心情愉悅,這才艱澀地開口。

“公主,所以今夜……”

聲音也往低了壓,確保只有他們二人聽得到,免得讓公主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難堪。

想起衛宿擺在明面上的汙衊,季扶松壓著低啞的嗓音,湊到公主耳旁,委屈又篤定地說道。

“公主,也不怎知的,衛將軍偏要冤了我。屬下日日習武,身體很健朗,斷不會像衛將軍說得那般……”

只是一日的相處,他已經摸透了這公主是個色厲內荏的,稍稍放低姿態便足以討得她的歡心。

言卿月一怔,聽明白他的話意,圓潤的耳垂都紅透了,偏還要端著架子,含糊地應付了一聲,“我知道了。”

季扶松好整以暇地欣賞著,長公主白膩雪膚漫上了紅紅粉粉,濃密如鴉羽似的眼睫不停地顫動著,是一派羞窘的模樣。

欣賞著欣賞著,他忍不住生起惡劣的想法,故意又問了一句:“公主,那今晚屬下需要做些什麼準備?恕屬下初次,不甚瞭解,到底不如衛將軍在軍營裡瞭解得多,請公主賜教。”

順嘴拉踩了衛宿一手。

又儼然是一副勤勉求知的恭謹模樣,很好得把握住了長公主的脾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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