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決定動身前往西牛賀洲,但他並不知道西牛賀洲在哪兒。只記得九天玄女說過,中間隔著南瞻部洲和兩重大洋,共有十萬八千里之遙。

敢問路在何方?路在腳下!

孫悟空下山之後,便一路向西而行。

這一天,孫悟空走到一座險惡的山嶺。

這山嶺上亂石嶙峋,樹木叢生,鬱鬱蔥蔥,獐子和麂子成群結隊地奔跑、嬉戲;鳥鳴聲啾啾,溪水潺潺作響,麋鹿和猿猴喧鬧不已;寒風凜冽,野花香氣撲鼻。

孫悟空在山嶺上緩緩走了半日,仍不見人煙村舍。忽然,林子裡傳來一陣猛虎咆哮,吼聲震動山崗,令人膽寒。

孫悟空舉目四望,只見前方不遠處的樹叢之間,隱隱約約露出兩個碩大的虎頭來,那四顆銅鈴般大小的琥珀色眼睛,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兩張血盆大口發出低沉的吼聲。而在他身體兩側的樹杈之上,則盤踞著幾條身軀龐大的長蛇。這些長蛇足有碗口那麼粗,身上佈滿了黑白相間的斑紋,它們不停地吞吐著猩紅的信子,發出“嘶嘶”的聲音,讓人聽了不禁毛骨悚然、頭皮發麻。

要是尋常人聽見虎嘯,看到長蛇,早就嚇得腿軟。可孫悟空哪裡把這幾隻毒蟲猛獸放在眼裡。他冷笑一聲,自言自語道:“好沒眼力的畜生!竟然敢打你孫外公的主意,今日就給你們一點教訓!”

孫悟空正要動手,突然呼啦啦一聲,毒蟲奔走,猛獸飛逃;猛虎潛蹤,長蛇隱跡。孫悟空暗暗吃驚,莫非來了個更狠的角色?

孫悟空抬頭看時,只見一個彪形大漢手持鋼叉,腰懸弓箭,從山坡前轉了出來。

彪形大漢高聲叫道:“前面的朋友休怕!”他聲如洪鐘,邊說邊朝孫悟空走來。

待他走到近處,才看清他的模樣。只見他頭上戴著一頂艾葉花斑豹皮帽,身上穿著一件羊絨織錦叵羅衣,腰間束著一條獅蠻帶,腳下穿著一對麂皮靴。他的眼睛圓如銅錢,鬍鬚亂如蓬草。他腰間掛著一個毒藥弓矢袋,手裡握著一杆點鋼三股叉。

孫悟空見了,暗暗讚歎:“好一個威風凜凜的大漢!”

孫悟空拱手說道:“不知是哪位英雄好漢,竟然僅僅憑藉一身氣勢就驚走了毒蟲猛獸!”

那個人走到跟前,豎起鋼叉,笑著說道:“我是這山中的獵戶,姓劉名伯欽,綽號鎮山太保。我在前面山坳里居住,世世代代都靠打獵為生。狼虎、蛇蟲殺了不計其數,故此這些畜生遠遠地嗅到了我身上的氣息,都嚇得逃走了。”

孫悟空若有所思地說道:“原來如此,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殺氣?”然後拱手說道:“多謝太保相救!”

劉伯欽笑道:“不必多禮!不知朋友從何處來,要到何處去?”

孫悟空說道:“我從花果山來,要到西牛賀洲去!”

劉伯欽詫異地說道:“我自幼翻山越嶺,也到過不少城鎮,卻從未聽說過什麼花果山,什麼西牛賀洲。”

孫悟空笑道:“這兩處都是極遠之地,太保未曾聽聞,也不足為怪。總之,我從很遠很遠的東邊來,要往很遠很遠的西邊去。”

劉伯欽說道:“這座山上毒蟲猛獸甚多,朋友既要趕遠路,我便送你一程,順便到我家中吃頓便飯。”

孫悟空拱手說道:“太保一番美意,在下卻之不恭。多謝!多謝!”

劉伯欽乃是豪爽好客之人,也不問孫悟空姓名,不問他為何包住頭臉,便帶著孫悟空往前走。

二人有說有笑地走著,突然聽到前面林子裡響起呼呼的風聲。

劉伯欽乃是獵戶中的行家裡手,深諳龍從雲、虎從風的道理,一聽這不同尋常的呼呼風聲,便知道有老虎出沒。他說道:“朋友,你且安心坐在這裡。我聽這動靜,又有一隻山貓要來了,等我把它捉來招待你。”

那太保手持鋼叉,邁開大步,往風聲響起之處奔了過去,過了山坡,突然見到一隻斑斕猛虎攔在路上。

斑斕猛虎嗅到劉伯欽滿身殺氣,急忙轉身逃跑。

劉伯欽大喝一聲:“孽畜!哪裡走!”

好一隻兇猛無比的老虎!只見它被劉伯欽緊緊追趕著,突然猛地轉過頭來,張開血盆大口,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聲。這吼聲彷彿要將整個山林都震動一般,讓人不禁為之膽寒。

與此同時,一股濃烈的腥氣撲面而來,猶如一陣洶湧澎湃的浪潮,瞬間淹沒了周圍的一切。這股腥氣異常刺鼻,簡直讓人作嘔,令人感覺彷彿置身於一個充滿死亡氣息的地獄之中。

伴隨著腥氣而來的還有陣陣狂風。狂風捲起漫天塵土和枯枝敗葉,迷得人睜不開眼睛。

劉伯欽身手敏捷,連忙跳到一旁避開。他對付老虎經驗老道,知道猛虎只有三板斧而已。第一是怒吼,讓人嚇破膽。第二是猛撲,憑藉一對開碑裂石的肉掌,將獵物骨頭拍碎。第三是撕咬,仗著尖利的獠牙,把獵物的喉嚨咬斷,或者死死咬住不放,直到血流乾淨,自然就死了。他對付猛虎有的是經驗,絲毫也不畏懼。

猛虎趁著這個空檔,幾個跳躍,鑽進一處雲霧繚繞的密林之中,不見了蹤影。

到了嘴邊的獵物,劉伯欽哪裡肯放它走。他雖然感覺這座林子有些陌生,但並沒有多想,緊跟著追進林子裡。

林子裡濃霧瀰漫,伸手不見五指,彷彿置身於一個神秘的世界之中。四周的雜草長得都快到脖子了,密密麻麻地交織在一起,讓人無法分辨方向。這裡根本就沒有道路,只有一片荒蕪和寂靜。每走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生怕被絆倒或者迷失方向。空氣中瀰漫著腐爛的氣息,蚊蟲滿天,蛛網遍佈,讓人毛骨悚然。

劉伯欽手持三股叉,撥開雜草,尋覓猛虎蹤跡。他越走越感覺不對勁。這附近山頭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塊石頭,每一棵樹,他都瞭如指掌。可這片林子他卻從沒來過,就好像憑空出現的一樣。

劉伯欽想要回頭,又有些不甘心,而且剛才也誇下了海口,說要捉住猛虎款待客人。倘若現在兩手空空地回去,只怕自已面上無光。他只好硬著頭皮,戰戰兢兢地往前走著。突然失足踏空,嘩啦啦一聲,掉進了一張大網裡。

林子裡突然傳來一聲洪鐘怒雷般的吼叫:“抓起來!快把他抓起來!”

然後狂風滾滾,濃霧散盡,視野漸漸開闊起來。一陣陣吆喝聲和雜沓的腳步聲響起,林子裡頓時湧現出五六十個虎豹豺狼,將劉伯欽揪了上去。

劉伯欽戰戰兢兢地偷眼觀看,只見這許多虎豹豺狼絕非尋常猛獸,一個個直著身子,口吐人言,簡直像妖怪一般。在他們身後的一塊巨大的岩石座椅上面,坐著一個面貌兇惡的妖怪。劉伯欽看了一眼,頓時魂飛天外。

只見這妖怪身軀偉岸,威風凜凜,氣勢洶洶,猛氣堂堂,恰似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嶽。他琥珀色的雙瞳若有若無地現出碧綠色的光芒,令人心驚膽寒;其吼聲猶如雷鳴,震撼山林。鋸齒般的獠牙,尖銳鋒利,令人不寒而慄;如霜雪般冰冷的利爪,閃爍著寒光,彷彿能撕裂鋼鐵。它的四肢粗壯如柱,彷彿能將石磨拍碎;那根麻繩般的尾巴,靈動有力,如同鞭子一般揮舞。渾身黃黑相間的條紋,散發出危險的氣息;額頭上白色的“王”字,彰顯著它至高無上的威嚴。毫無疑問,這就是一個成精的猛虎!

劉伯欽雖然世世代代狩獵,打死的毒蟲猛獸不計其數,但親眼看到這個相貌兇惡的妖怪也不禁膽寒。

猛虎妖怪命令道:“小的們!把這個挨千刀的獵戶綁起來,洗刷乾淨,剁碎了,大夥兒每人分一杯羹!”

眾小妖吆喝一聲,便將他掀翻在地,用繩索將他綁縛得結結實實。

劉伯欽聽見眾妖怪要把他剁碎了吃掉,頓時嚇得痛哭流涕,大喊救命。

正當小妖們準備將劉伯欽抬到一口水池裡清洗時,外面傳來喧譁聲,一個小妖一溜煙地跑來奏報:“稟報大王,熊山君與特處士二位來了。”

劉伯欽聞言,抬頭觀看,只見前面走來一個滿臉黑毛的大漢,膀闊腰圓,圓圓的小耳朵,烏黑的眼睛,長長的嘴巴四周長滿了棕色的毛。劉伯欽乃是獵戶世家,什麼毒蟲猛獸沒見過?他一看這黑漢就是個熊精,應該就是熊山君。

接著,劉伯欽看到後面走來一個魁梧的壯漢。他身材高大,肩膀寬闊,滿臉棕色的短毛,頭上兩根彎彎的犄角,碩大的鼻子喘著粗氣,步伐穩健。特者,公牛也。劉伯欽猜想這壯漢應該就是特處士。

這兩個妖怪搖擺著走了進來,一眾小妖們連忙奔出迎接。

熊山君拱手說道:“寅將軍,許久不見。寅兄愈發春風得意,可喜!可喜!”

特處士拱手說道:“寅將軍,別來無恙。寅兄風姿更勝往昔,可賀!可賀!”

原來這個猛虎精名為寅將軍。寅者虎也,的確和他身份相稱。

寅將軍連忙起身迎接,滿臉堆笑地拱手說道:“什麼風把兩位吹來了?二公近日如何?”

熊山君說道:“我孤家寡人一個,能有多大能耐。偶爾碰上個過路的,就飽餐一頓。有時十天半個月也碰不到一個,常常餓肚子。”

特處士說道:“我還是老樣子,每日吃素練氣。哪裡比得上寅兄佔山為王,手底下百十號兵丁,好不威風!”

三個妖怪互相吹捧了一番,分賓主入座談笑敘舊。

劉伯欽聽幾個妖怪滿口說的都是吃人,早就嚇破了膽。再加上被綁得疼痛難忍,悲啼不已。

熊山君問道:“這人是誰?從哪裡來的?”

寅將軍說道:“他是個挨千刀的獵戶。滿山的飛禽走獸都怕他,被他打殺的虎豹豺狼不計其數。方才他追著一頭斑斕猛虎進了這雙叉嶺林子。那猛虎乃是我的後輩子孫,才十幾歲,還沒修煉成精,險些被他打死。我於是設下陷阱,將他捉了來。”

特處士笑著說:“這廝竟然敢冒犯寅兄的兒孫,當真該殺!”

熊山君說道:“不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殺了他,替死去的同類們報仇!”

寅將軍說道:“兩位來得正好。我正準備將他洗刷了下酒哩!正好拿他款待兩位貴客!”

特處士笑著說:“深感寅兄盛情!”

熊山君拱手說道:“我倆今日有口福了。沾光!沾光!”

寅將軍笑了笑,立即呼喚左右:“小的們,將這廝洗刷乾淨,剖腹剜心,剁碎屍體,將首級和心肝獻給兩位客人,四肢留給本將軍,其餘的骨肉你們分了!”

眾小妖歡呼鼓舞,吆喝一聲,就去撕扯劉伯欽。

劉伯欽嚇得哭爹喊娘。

突然,一道黑影從天而降,落在一個小妖的肩頭。那個小妖嚇了一跳,還沒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只聽得噼噼啪啪一陣響聲,扯住劉伯欽的一眾小妖便接二連三地飛了出去。連叫都沒叫一聲,就跌倒在地,一命嗚呼了。

那個小妖伸手摸了摸自已的肩頭,只摸到一雙毛茸茸的腿。他嚇了一跳,使勁去扳這雙毛腿。突然毛腿一使勁,小妖頓時感覺千百斤的力氣壓在身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緊接著咚的一聲,小妖腦袋上捱了一個脆響的栗暴,頓時兩眼一黑,昏死了過去。

其他的小妖見頃刻間七八個小妖,死的死,傷的傷,嚇得尖叫一聲,四散奔逃。

寅將軍聽到動靜,怒不可遏地站起來,嚷道:“什麼人?竟敢到本將軍的地盤上撒野!”

熊山君和特處士也一起站了起來。

劉伯欽原本以為自已必死無疑,誰知竟然從天而降一個救星,他又驚又喜,涕泗橫流地說道:“多謝英雄相救!”說罷,抬頭看了看,這一看,更加吃驚,目瞪口呆地說道:“竟然是你?想不到你竟然這般好本事。”

原來從天而降的英雄不是別人,正是孫悟空。

孫悟空見劉伯欽去得久了,恐怕出意外,便起身去尋找他。他沿著劉伯欽的蹤跡一路找尋,進了林子裡。忽然聽到劉伯欽叫救命,便連忙衝進來看。誰知竟然發現了一群妖怪。其中三個妖王端坐在高臺上,幾個小妖正在撕扯劉伯欽。於是他一躍而起,打倒了一夥小妖。

孫悟空說道:“太保和這些妖怪認識?”

劉伯欽說道:“我哪裡認得這些妖怪,他們正要吃我哩!”

孫悟空說道:“既然不認識,怎好到別人家裡叨擾,咱們走吧!”說罷,伸手去扯劉伯欽身上的繩索。孫悟空輕輕一扯,便將劉伯欽身上的繩索扯斷。劉伯欽掙脫了束縛,鬆了鬆筋骨,爬了起來。他想不到孫悟空竟然這樣好本事,於是原本萬念俱灰的心裡,燃起了一絲生的希望。

寅將軍怒不可遏,幾個起落,跳到孫悟空身邊說道:“呔!你是何人?竟敢打死我的徒子徒孫?”

熊山君和特處士也快步跑到寅將軍身邊,三條身形魁梧的妖怪目露兇光地瞪著孫悟空。

孫悟空絲毫不懼,笑著說道:“我乃花果山水簾洞美猴王!你的小嘍囉們要吃我的朋友,我只好趕跑他們。誰承想,他們忒不經打。多有得罪,勿怪勿怪!”

寅將軍說道:“花果山水簾洞?那是什麼地方?從沒聽說過!”

孫悟空說道:“不過是窮鄉僻壤,沒聽說過就算了。不敢打攪。告辭!告辭!”說罷,轉身就要走。

寅將軍怒喝道:“站住!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未免太不把本將軍放在眼裡。”

孫悟空說道:“哦?不知將軍意欲何為?”

寅將軍說道:“你說你是美猴王?你究竟是人是妖?為何矇住頭臉?”

孫悟空說道:“我既不是人,也不是妖,不過是個天生地長的石猴。你若不信,我給你看看。”說罷,就扯下頭上的黑布,露出一張滿頭金毛的猴臉來。

寅將軍和熊山君、特處士互望了一眼,說道:“這不就是猴妖嗎?”

熊山君說道:“雖然看著面生,確實是猴類無疑。”

特處士說道:“可是他身上竟然沒有妖氣?這倒是怪事。”

寅將軍說道:“說不定他身上有遮蔽妖氣的法寶。不管怎麼說,反正不是人。”

劉伯欽想不到憑空又多了一個妖怪出來,剛剛燃起的一絲希望又被兜頭一盆冷水澆滅。他料想自已今日絕無倖免之理,兩條腿抖得像篩糠一般。

寅將軍衝著孫悟空說道:“喂!你這猴頭!本來你打死我的徒子徒孫,我絕不能善罷甘休。不過看在同是妖族的份上,本將軍可以不計較。”

孫悟空拱手說道:“多謝將軍海量汪涵。既然如此,咱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說罷,扯著劉伯欽的手就走。

寅將軍聲如洪鐘地說道:“站住!你可以走,把他留下!”

孫悟空說道:“他只不過是一介凡人,手無縛雞之力,將軍留他作甚。”

寅將軍說道:“這傢伙乃是個獵戶,殺了我不少晚輩子侄,徒子徒孫。我定要殺了他,報仇雪恨。還要拿他下酒,款待兩位貴客。”

孫悟空說道:“常言道:虎父無犬子,強將手下無弱兵。將軍的親眷下屬必定個個本領高強。這個凡人手無縛雞之力,哪能打死將軍的親眷下屬?將軍肯定是弄錯了。再說他已經被嚇破了膽,肉是苦的,不好吃。不如讓他回去,買幾頭家養的肥豬送給將軍。上好的五花肉下酒,那才叫香!”

寅將軍說道:“你放屁!本將軍怎麼可能弄錯!即便他不是獵戶,既然進了本將軍的地盤,就休想活著出去。否則傳揚出去,讓本將軍顏面何存。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將軍改吃齋唸佛了呢!”

熊山君說道:“不錯。猴王既然是同道,不妨留下來,咱們一邊吃肉,一邊切磋切磋修煉的心得,豈不是一件樂事?”

孫悟空說道:“在下向來茹素,吃不慣葷腥。今日來得匆忙,兩手空空做客,實在無地自容。待俺改日略備薄禮,再來拜訪!”說罷,扯著劉伯欽的手又走。

特處士伸出手臂,攔住孫悟空去路,說道:“俺老牛也是向來吃素,不過偶爾饞了,開一開葷也不妨礙修行。”

孫悟空說道:“牛兄說的是,不過這傢伙肉是苦的,不中吃。看著都嫌晦氣,不如趁早打發了他!”

寅將軍說道:“你這猴頭挑肥揀瘦,我的孩兒們肚子早餓得咕咕叫了。他們可不計較這些!”

熊山君說道:“猴王定要帶著這個凡人走,莫非他和你有親?”

孫悟空說道:“落地為兄弟,何必骨肉親?我欲往西去,不認得道路。他曾說要送我一程。因此我還得仰仗他替我帶路。今日,就當小弟向幾位哥哥討個人情,請各位哥哥放他一馬,如何?”

寅將軍說道:“這方圓百里,就沒有本將軍不認得的道路。留下他,本將軍親自送你!”

孫悟空見好說歹說,這幾個妖怪非要吃了劉伯欽不可,有些焦躁起來,說道:“幾位哥哥當真非吃他不可?”

寅將軍瞪大了眼睛說道:“不錯,非吃不可!”

熊山君和特處士不置可否,顯然他們是打算分一杯羹的。

孫悟空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人肉有什麼好吃的?窮人太苦,文人太酸,富人太油,蠢人太臭,惡人太辣,懶人太柴。遠不如瓜果香甜可口。我勸幾位哥哥從此莫要再吃人了罷!”

熊山君和特處士滿臉怒氣地皺起了眉頭。

寅將軍氣得跳腳,罵道:“你這猴頭,多管閒事!老子非吃不可!老子不僅今天要吃,明天要吃,天天都要吃。你再羅唣,我連你也一口吃了!”

孫悟空嘆了口氣,轉頭對劉伯欽說道:“既然幾位大王定要吃你,那就沒辦法了。”

劉伯欽縱然英雄一世,終究是個凡人,面對這幾個凶神惡煞,本領高強的妖魔,可以說毫無還手之力。他原以為孫悟空是前來搭救他的神仙,可聽孫悟空這麼一說,頓時如五雷轟頂。他的情緒經歷了幾次大起大落,已經心如死灰,頓時癱軟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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