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季喬轉身，就看到顧茵站在他們的身後，正一臉憤怒的看著她。她穿著一身寬鬆的睡裙，隆起的小腹將柔軟的布料頂出一個弧度。
而那裡，黑霧繚繞。
江季喬還沒說話，顧茵又換了個語氣，對陸涉嬌嗔：“老公，你幹嘛讓她來我們家裡啊？我看見她就覺得好不舒服，寶寶也一直亂動。”
陸涉問：“你認識她？”
顧茵埋怨地橫他一眼：“就是她搶我的戲啊！”
“這……”
這下陸涉看向江季喬的眼神就充滿了懷疑。
如果說道士去拍戲還勉強能理解，但是一個修道之人，理應該清淨無為，現在為一些咖位流量什麼的爭風吃醋，甚至和資本攪在一起，這怎麼看怎麼覺得不靠譜。
江季喬眼神冷冷的：“改劇本是導演的安排，我從來沒有說過什麼。減你的戲份，是因為你演技不行，打戲不行。加我的戲份是因為我比你強，就這麼簡單，少給我潑髒水。”
“你！”顧茵大怒，隨即臉色一變，身子就往下軟去，陸涉離得很近，立刻一把扶住她，神色緊張：“茵茵？你怎麼了？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顧茵捂著小腹：“好疼……”
陸涉接近知天命的年紀，在外面藏了不知道多少房小老婆，好不容易才得來這麼一個孩子，自然是寶貝非常。聞言也顧不得什麼邪神不邪神了，立刻對江季喬說：“不好意思，麻煩你自己離開吧，我們不用你看了。”
江季喬也不強求，她大概已經猜到了那個所謂的求子聖童是什麼。
她語氣淡淡：“那好，我就先走了。但你也不必過於擔心，她是裝的。”
顧茵臉色煞白，這時候倒是能看出演技不錯了，“江季喬！我是和你有什麼仇嗎？為什麼從一遇到我你就在針對我？現在戲我不拍了，讓給你了，但這個孩子是我們全家的命，算我求你，不要再做手腳！”
陸涉摟緊了顧茵，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低聲安慰：“都會有的，等孩子生下來，該是你的都是你的。”
江季喬皺眉：“我做手腳？你肚子裡的鬼胎，好不容易找到託生的機會，當然要死死扒住你不放，別說小產，就算你死了，它也要吸乾你最後的精氣出世的，我能做什麼手腳。”
顧茵眼圈一紅，眼淚滾滾落下：“你跟我爭就算了，求你積點口德，不要詛咒我的孩子。”
陸涉再也忍不住了，“江小姐，你說你是修道之人，說話這麼惡毒，不怕犯口業，下地獄嗎？”
江季喬：“口業是佛教的說法……算了，我也不多費口舌，那就先告辭了。”
她看了一眼那個求子聖童，燭火明滅，顯得它的笑容陰森詭譎。
江季喬離開了。
第二天她收到了白樺的訊息，問她是不是和顧茵有些不愉快。
“你怎麼知道？”江季喬問，“陸涉和你說的？”
白樺遮遮掩掩的，但很快江季喬就從其他人口中得知，白樺有一部去年拍的、已經完成後期的電視劇，被總局卡了。
都市輕喜劇題材，又不涉及什麼敏感話題，本應該很容易過審的，現在顯然是被人卡了。白樺原本的計劃是這部劇衝一下今年年底的獎項的，但是這樣一來，播出遙遙無期。
江季喬很愧疚，她沒想到這件事會連累白樺，反倒是白樺並不以為然，還反過來寬慰她。
江季喬也沒有花太多心思在這件事情上，很快她就回到了自己的劇組去拍戲。《王師北定》比預期的拍攝進度更快，提前了三四天完成了內景部分的拍攝，即將前往北方的外景。
至於原本江季喬以為可以放假的中秋節，就要在北方的大漠戈壁上度過了。
臨行前高澤楊給他們放了半天假，回家收拾行李。
江季喬回到孟聿家的時候，對方提前知道了他們放假，已經在家等著，還準備了一些東西。
其中包括一件大大的羽絨服。
孟聿叫她過來，然後將羽絨服抖開，把她整個人從頭到腳裹起來，只露出一張白皙的小臉，柔軟的絨毛簇擁著她玉一般的臉頰，下半張臉被擋住，顯得一雙溼漉漉的眸子愈發的清澈。
孟聿忍不住用拇指輕輕揉了下她的臉。
江季喬被裹起來的耳朵熱起來了。
“這衣服你帶上，劇組的衣服薄，等拍完就趕緊穿上，不然會感冒。”
“哪有那麼冷啊。”江季喬小聲嘀咕。
“這邊還好，但你去草原上，這會兒天氣冷，風又大，可不是鬧著玩的。”孟聿食指輕戳了下她腦門，“一點生活常識都沒有。”
江季喬被他戳得往後一仰，氣悶地看著他。
孟聿忍住了又想戳她鼓囊囊臉頰的手：“還有這些，都是可能用得上的，到時候帶過去。”
一旁的桌子上，堆滿了各種生活用品，有小藥箱、暖寶寶、熱水袋、各種零食等等，另外還放著一個未拆的信封。
“這個，”孟聿將信封拿過來遞給江季喬，“上次沒來得及辦好，前幾天銀行剛送過來的，你拿去用，初始密碼寫在裡面，你自己修改。”
江季喬捏了捏，發現裡面是一張硬硬的卡片：“哦！是工資卡。”
孟聿：“嗯……算吧。”
江季喬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惦記，心裡暖呼呼，眼睛也亮亮的：“謝謝你。還有，對不起哦，說好了要保護你的，結果不是在劇組就是要出外景，都沒有幾天在家裡。”
孟聿失笑：“沒關係，本來……”
“但是我給你準備了這個！”
江季喬唰的一下，從自己的包裡掏出來了厚厚一沓符紙！
那一沓大概厚度能有五公分，粗略一數得上百張，江季喬驕傲地把它們甩得啪啪響。無為真人要是看見這一幕得昏死過去——他們太清宮現在還在高價收購江季喬的符籙，而且因為江季喬很忙沒空寫，還常常買不到！
“這些都給你！你把它們圍著房子貼一圈，臥室裡再貼一圈，有什麼妖魔鬼怪膽敢勾你的魂，我保證它先魂飛魄散！”江季喬豪邁道。
孟聿也被她這種人海，啊不，符海戰術震驚了一下。
“……好。”
他接過那一沓符紙，粗略一翻，就看到了幾個複雜的符籙，這些符即便是江季喬畫，也要花些時間的。
“這麼多，你哪來的時間畫？”
江季喬不以為意：“還好，我每天晚上畫一個小時，也就花了五六天吧。我畫符很快的，就是不是每天都有空，不然還能再畫一點。”
有戲的時候，劇組裡四點開始化妝，拍到晚上十一點是常有的事，通宵也不奇怪。
這樣忙，還要抽時間做這些。
孟聿的指尖摩挲著符籙光滑的表面，心中多年來的冷寂悄然消散，如同浸了熱水，暖融融的，卻又有些酸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