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被阿瑤點了穴,動彈不得,坐在榻上,臉上白一塊紅一塊,左右搖頭躲避宮人擦拭。

宗鴻跑進來,就看到阿若披頭散髮地滿臉藥粉混著血跡,又氣又心疼,上前捧住阿若的臉,仔細檢視,

“若若!為什麼傷害自已,你瘋了嗎?”

阿若說不出話,連連搖頭,不讓宗鴻碰。

“陛下,擔心娘娘再傷害自已,我只好給她點了穴。”

阿瑤跪在地上說道。

宗鴻揮手退下所有人,伸手點開阿若的穴。

阿若悽然開口道,

“陛下,現在我已經毀容了,你可以放過我了嗎?”

宗鴻看著阿若,悲從心起,眼淚湧上來,冷聲道,

“若若,你以為我要你在我身邊是因為什麼?我在你心裡就這麼不堪嗎?我們之間的情義算什麼?我是阿呆啊,若若,我只是想讓我們在一起,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阿若眼淚掉下來,說道,

“你不是阿呆!阿呆不會強迫我,不會明明知道我心裡有亡夫,還這樣圈禁我!我現在是什麼?是你的妃子你的禁臠!我恨我為什麼長了這樣一張招惹是非的臉,連給夫君守節都做不到!楊宣出殯那天我就該碰死也不該這樣苟活!”

說完,擼下腕上的手鐲猛地擲在地上,斷為四段!

宗鴻驚詫地看著阿若,眼眸溢滿委屈和心疼,慢慢蹲在地上,顫抖著手一點點撿起摔碎的手鐲,像撿拾一顆破碎的心。

阿若看著宗鴻蒼白了的臉色,本能地往榻裡躲了躲,若是宗鴻要殺她就殺吧,長痛不如短痛。

宗鴻將撿起的鐲子握在手裡慢慢站起,殷紅的血從攥緊的手裡慢慢流下來。

“你?!”

阿若心裡又有些疼,咬緊了嘴唇,扭過頭不看他,她怕自已心軟,下的決心又動搖。

宗鴻紅了眼圈,走近榻前,一隻手掰過阿若的頭,哽咽地說道,

“若若,你心裡最明白我對你的情義,我坐擁天下,什麼美色沒有?!但是她們再好都不是你!我不是強迫你,我是太在乎你,太怕失去你!活著的人就該好好活著,死去的人才能安心,我一番苦心都是為了我們在一起,你還想讓我怎麼做?你說!”

阿若低頭哭道,

“你什麼也不要做,你放我回李家。”

宗鴻一把將她拉到胸口,逼著她昂起頭看著他,冷冷說道,

“放你回李家?你是已死之人,怎麼回去?大理寺驗證過,楊家發了喪,朕批示過得,你不死也得死!”

“是死是活不用你管!”

阿若梗著脖子說道。

宗鴻怒極反笑,伸手按了按阿若的脖子,說道

“我知道你想著大不了一個死字,可你想過沒有,你可以死,李文英要不要活?王媽媽、雪柳要不要活?”

“宗鴻,你無恥!他們都是於你有恩的人,你怎麼能打他們的主意?”

阿若怒道,恨不得咬一口宗鴻。

宗鴻慢慢攤開握手鐲的手,血跡斑斑,碎玉扎進了肉裡,說道,

“若若,你說我不是阿呆,我便不是,我就是宗鴻,當今的皇上,我的心在你這裡,你可以隨意踐踏,若是心碎了,你該知道什麼是帝王之怒!”

阿若心裡一悸,說道,

“你要殺了我?”

宗鴻直起身,斜一眼門外,冷聲道,

“今日伺候宮人失職,全部杖斃!阿瑤,去手!”

門外一片淒厲求饒聲起,

“皇上饒命,娘娘饒命!”

阿若驚詫站起,怒道,

“你瘋了嗎!他們是無辜的!你不能這樣隨便殺人!”

宗鴻眼皮都不抬,嘲諷道,

“你在跟我說話嗎?以什麼資格?”

門外一片絕望的哭聲哀求聲,

阿若氣的想往門外走,

“是我自已劃傷我自已,與他們無關,你不要這樣草菅人命!”

宗鴻轉身道,

“來人,拉下去行刑!”

一群御林軍衝到門口,扯起跪著的宮人便往外拖,宮人淒厲哀嚎地求阿若救命。

“阿呆,不要!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放過她們吧。”

阿若哭著一下抱住宗鴻。

宗鴻身子一僵,緩緩抬起手。

躲在一旁的阿福忙揮手讓御林軍退下,嚇的半死的宮人全部跪倒在地,哭著謝恩。

阿福忙讓太監關門。

宗鴻抱起阿若放回榻上,親吻額頭,輕撫受傷的面頰,拿了巾帕輕輕擦拭臉上的淚水、血漬。

“若若,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阿若點點頭,還沒有從剛才的驚恐中緩過勁兒來。

“御醫說過幾天臉上的傷會好,也不會留疤,你以後再不許傷害自已,我寧肯你扎我幾簪子。”

阿若又掉了眼淚,摟住宗鴻的脖子,哭道,

“你也不許亂殺人,不許嚇唬我。”

宗鴻摟緊阿若,笑道,

“都聽你的。”

阿若放開宗鴻,掰出他受傷的手,囁嚅道,

“對不起,疼不疼?我幫你挑出來。”

阿若從一個小盒子裡拿出一根針來,在燭火上燎了一下,拽住宗鴻的手,一點點地將碎玉挑出來,又找到傷粉倒上,扯了一截白布條纏上。

宗鴻目不轉睛地盯著阿若,滿眼溫柔,剛才的一腔怒火此刻都化作繞指柔。

萃華宮的動靜還是傳到了太后和皇后宮裡。

“怎麼那個賤人毀容了?!皇上都這麼寵她了,她還不知足嗎?她想要幹什麼?”

張皇后氣呼呼地說道。她這個皇后當的實在憋屈,說是六宮之主,她連個貴妃影子都沒見著過,若不是今天萃華宮鬧得前朝後院都知道,她還矇在鼓裡。

幾個老大臣在錢太后殿裡又告了皇上扔下群臣跑回後宮,耽於女色的狀,對於新帝專寵林氏,頗有微詞。

錢太后本不想再管宗鴻個人的事,可接二連三的老臣來告狀,不得不出面管束一下了。

宗鴻得了太后不舒服的口信,不得不前去月華宮。

錢太后歪在榻上,自從身邊幾個宮人或死或殘,太后感覺到了宗鴻羽翼已成,難以管束。

“鴻兒,你手怎麼了?”

太后看到宗鴻手上包紮著分外顯眼,忙問道。

“沒事,不小心紮了下,母后不必擔心。”

宗鴻把手藏在身後。

“是不是她?真是膽大包天,竟敢行刺皇上!”

太后兩眼瞪起來,怒斥道。

“母后,不關她的事,都是我自作自受。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宗鴻趕忙轉移話題。

“我剛才頭暈的厲害,現在好多了。”

說完,太后就將幾個老臣提出的問題拋給宗鴻,又問了萃華宮些事情,宗鴻解釋一番。太后點點頭道,

“你們如何我不管,只要誕下皇孫,這個媳婦我就認。其他的不必跟我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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