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家古書之上有云——君若不修德,則一臂之內,盡是敵國。

小鎮邊街頭的那一方酒肆攤位,大概是所謂的“現世報”,情況突發,變化陡生。

竟是極其巧合,應驗了凌瀟瀟說出的那一番話,那句兵家之經典古語。

白衣少女的親弟弟凌真,切切實實在一臂範圍內,遭遇了敵人的突然襲擊,根本猝不及防!

這一間小小的攤位,已徹底被那股飄出的暗金色的霧氣給籠罩起來,霧中,再也不見任何人影。

凌真心絃緊繃,迅速察覺到此霧有劇毒,匆忙握住了身邊那名白衣少女的細手,然後緊迫至極地往凌瀟瀟體內,灌注了大量的青龍真氣,助其抵禦那陣突如其來的毒氣,護住心脈經絡。

金霧裡,有殺機頓生。

卻不是從施秦所在的前方位置襲來,而是後方!

凌真猝然間感知到了一股迅猛殺機,從自己的身後快速突進,陰狠歹毒,已瞄準了心竅要害的部位。

但由於自己此刻,還要給凌瀟瀟輸送祛毒內力,竟是坦然選擇要硬扛下這一擊,沒有直接側身避開,大有瘋狂之意。

如此託大的理由頗為簡單,是因其意識到了這一下偷襲,速度雖快,但出招之力度猶然欠佳,自己的體魄不俗,又有青色法袍斬蛟護身,絕不至於被此擊所傷,必可安然無恙!

果不其然,預測未有偏差,一柄匕首陡然戳在了凌真背部的後心處,但卻沒能順利破開那層內附軟甲的青袍,被拒之門外。

利刃本是品質不凡之物,銳不可阻,行刺之人所使的勁道,也已是全力,殺意強得不可附加。

可奈何這位天神山莊大少爺,身上那件青色袍子的堅韌程度,實在過於的驚為天人。

已絲毫不遜色於大龍族們,生來所具備的那層厚實龍鱗甲冑!

此時已往瀟瀟姐體內輸送了足量青龍氣機的凌真,抓住機會,一手往後方猛地一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擒住了那名刺客的手腕。

好細!

如此纖細的手腕,這是位女子?

此時此刻,也由不得凌真憐香惜玉,在抓住了那條胳膊後,青袍公子猛然運勁發力,辣手摧花,就那樣從關節軟骨處,扭斷了那條纖纖玉手。

登時,一個女子尖銳的嗓音響起,失聲而叫,顯然疼痛非常!

捅刺法袍無果的那柄短匕首,也就此掉落在了地上,清脆出響。

聽得前方施秦的焦急聲音傳來:“妹妹,你怎麼了?沒成功麼?!”

凌真心念一轉,口誦玄妙法訣,瞬息間,有數張煥彩符紙自其袖中飛掠而出。

極速釋放數量驚人的道門氣機,強橫無匹的真氣浪潮,以大勢所趨的威壓,很快便消散了此間酒攤處的全部暗金色霧氣。

道家真力可降妖除魔,本就最善鎮壓世間諸般邪氣!

凌真緊握女子斷腕處的那隻手,絲毫未有鬆開,驀然間身影一轉,展開擒拿之術,當場將那名已然手無寸鐵的刺客控住。

整條胳膊反關節被按壓,一動便即疼痛難忍,再也無法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暗金色煙氣全然退散。

此間,除了凌家姐弟,施秦和那名已被擒獲的刺客外。

本就身處此地的那些綵衣少女,以及在攤位飲酒吃飯的幾名客人,全都悲哀的斃命當場!

所有人之死狀,皆極其慘烈,臉上四肢上還有軀幹,面板悉數綻裂開來,不計其數的深邃裂口處,均可見白骨,鮮血流之不止。

滿地都已是濃濃的血漿,大地鮮紅,不堪直視!

那些衣著光鮮漂亮的花季女子,多半為了今日一睹心上人的盛世容顏,而專門穿了最喜歡的衣裳,甚至還畫上了精緻美豔的妝容。

可她們到死的那一刻,都萬萬不會猜到,自己最終會亡命在那位施姓美男子釋放的劇毒霧氣之下!

不論男女,紅顏藍顏。

凡美色,盡是粉紅骷髏。

銷人骨血,從來不帶眨眼!

沒了金色濃霧遮擋視線,凌真也徹底看清楚了那名從後背出手的刺客之真容。

原是一個穿著亮紅色衣裳,體態姿容足可稱作上品的女子。

此女臉蛋白淨,四肢苗條纖細,胸口處則尤為鼓脹,兩座挺拔山峰,似要將前胸衣襟的位置撐破擠開!

適才這名女子刺客,正是隱匿藏身在了那群花痴少女當中,這才得以近身凌真。

並在金氣催生之後抓住了機會,遞出的那一柄銳利至極的匕首。

若是凌真沒有護體青龍真氣,沒有防身軟甲斬蛟,那麼只怕此刻他的下場,決計是不會比那些無辜亡命的花季少女好上多少!

而身邊的八姐凌瀟瀟,多半也要不幸罹難,成為這樁刺殺的一樁小添頭。

用擒拿術成功控制住了女子刺客的凌真,眯著眼睛,看向那個仍未逃跑的藍緞公子施秦,略感不解的鎮定發問:“姓施的,暗殺都已經失敗了,你還不跑?這女的你剛才喊她妹妹,是捨不得丟下她,這才不果斷去逃命的吧?”

號稱紅粉鎮第一美男的施秦,面部表情凝重肅穆,他厲聲衝著凌真喝道:“姓凌的,此次暗殺是我一手策劃,與我妹妹無關,你快些放了他,要殺要剮,皆衝著我來便是!”

凌真呵呵冷笑了幾聲,低下頭衝著那名紅裳女子道:“你是他妹啊?說,叫什麼名兒?”

沒能一擊令敵人斃命的女子刺客,當下仍很強硬,忍著斷腕處的疼痛,兀自緘口不言,一個字也不出聲。

“真是死鴨子嘴硬。”

凌真驀然間心意微動,從納戒中掠出兩條炫金色的氣態小劍,飛劍以絕快的神速,飛至了美男子施秦的首腦附近。

一下子就貼在了那位施公子的左右太陽穴位置。

凌真語氣很是冰冷無情,他又對著被反關節控制住的女子刺客道:“再給你五個數的時間,你若還是不肯告訴我你叫什麼,你的哥哥,就是個腦袋穿孔,腦顱裂開的死人了。”

穿著亮紅色衣裳的女子咬著牙,神色悲壯而絕望。

似乎是真正的不撞南牆不回頭,不見黃河心不死!

“五,四,三,二……”

當凌真即將喊出那個“一”的時候,紅衣女刺客終於開口,大叫道:“求你饒了我哥的性命,我叫施甸甸!全是我一心想要殺掉你,我哥他和你並無任何往日仇怨,今日只是為了助我殺人,這才冒死前來此處的!”

凌真緩緩鬆開了反關節擒拿的那條手臂,使得該女子得以直起腰身,倏然間,手指在對方身上戳了數下,就此封住了她的幾處要害穴道,無法再做動彈。

如此一來,施家兄妹已皆被控制。

凌真手背在身後,上下將施秦的妹妹打量了一通,問道:“你叫施甸甸?是沉甸甸的那個‘甸甸’?”

竅穴受阻而難以行動,只能像木頭人般立在原地的女子,誠懇的點了點頭。

凌真噗呲一下笑了出來,忍不住調侃道:“這名字取得真妙,你父母當初就算準了自家女兒長大成人以後,胸口處定然會是這般沉甸甸的大好風光?哈哈!”

施甸甸面露苦澀神情,無有言語作為回應。

凌真一手搭在施家妹妹的肩頭,淡然問道:“好了,說說理由吧,咱們間有何往日恩怨情仇,你非要殺了我不可?”

渾然難動分毫的施甸甸,看了一眼被金色飛劍桎梏住的親哥哥施秦,嚥了下口水,說道:“因為我得到了一封當朝太子凌冕親筆寫的信,信上有太子殿下的印章,所以可以肯定,就是真的,那封信裡寫著,只要任何一個女子殺掉了天神山莊大少爺凌真,提著頭顱入宮,就可直接嫁予那位儲君為妃……”

“喂,等等等等,你在說些什麼鬼話呢?!”

凌真挑起雙眉質問道,“先不談你為何就那麼篤定印章並非造假,那封信你是從裡得來的?本世子的行蹤,你又是從何而知?不過就是想嫁給凌冕而已,至於讓你心甘情願的冒那麼大風險來殺我?不怕失敗後生不如死?”

“不怕,因為凌太子他……他是全天下女人做夢都想要嫁的男人,因為他未來必定是錦繡王朝的一國天子,做他的女人,那一定可以享受一生一世的富貴榮華,飛上枝頭變鳳凰!”

施甸甸略顯激動的說道,“那封密信,是一個穿有青色衣裳,臉上帶著面具的男人給我的,他不僅向我承諾那方印章的真實性,還給我看了太子殿下的那塊玉牌,所以我確信……”

“又他娘-的是青衣人?!那狗賊,竟這等的陰魂不散?”

凌真瞪著眼眸,狠狠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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