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許青蒼一生無兒無女,唯獨對不起兩人,一是我那可憐的師尊,因為我的無能,他用一個能衝上超一流勢力的機會,換來我苟延殘喘的性命。”
許青蒼用力一踏,地面炸裂,可怕的威壓從他體內席轉而出。
“二是青陽宗主,因我做事猶豫不決,放過賊人,讓他查出我的來歷,使得青陽宗滅門。”
言罷,他回頭看了眼那個一同生活了好幾年的少年。
隨之,命劍在其手上變得越來越大,足足有幾百米之長。
“哈哈哈,你還不知道吧,黃煞海其實也是太平門弟子,我許了他很多好處,讓他一直跟著你來此地,為的就是查出鎮妖塔的線索,沒想到,師尊真的將其給了你。”
葉青嵐眼裡滿是憤怒,大家都是徒弟,豈能如此不公平。
隨著一聲怒吼,葉青嵐也用出了最強一擊,一把比對方短不了多少的靈劍奮力劈下。
“太平劍法,一劍平天下。”
兩人同時喊出,兩把巨劍碰撞在一起,整個青陽宗山頭劇烈地晃動,陳祁安在遠處都無法站穩,只能拔出靈劍死死的插在地上穩住身形。
這到底是什麼鬼。
陳祁安整個身體都快趴在地上,嘴角都被他咬破了,草地上長長的滑痕,可以看出他足足拖了幾米之遠。
要知道,這還只是餘波,倘若在那兩人中間,該承受怎樣的傷害。
許青蒼輕嘆一口氣,手中的命劍勢如破竹,葉青嵐施展的巨劍,很快轟然崩碎,化作漫天的青色能量飄蕩在空中。
而那把命劍一寸寸下落,看似很慢,連陳祁安肉眼都能感覺到速度不快,可只是一眨眼,命劍就懸掛在對方頭頂,只有一毫之距。
咔嚓。
葉青嵐整個人趴倒在地,地面龜裂開來,他身上的衣服也瞬間瓦解,一口口鮮血不要錢的往外吐著。
完敗。
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攻擊。
這一刻,葉青嵐才知道,他與這個曾經的師兄之間,有多大差距。
他渾身都在顫抖,或是因為害怕,又或是因為不服。
“陳祁安,這一劍乃太平劍法最強一招,一劍平天下,你不是一直說我不教你斬妖之術嗎,這一招是你點破了我,作為師尊,我沒有其他的給你,這一招,就算我們師徒的見面禮。”
說話間,一團青色光華融入命劍之中,沒一會,命劍急劇縮小,在陳祁安驚訝的眼神下融入他的身體。
“命劍傳承,你這樣做,會死的知不知道?”
葉青嵐掙扎著爬起來,他眼角閃過黯然,說話的聲音都在抖動。
別人不知道,跟許青蒼同出一脈的他,自然知道命劍的重要性,可以說,命劍就是劍修的全部,其他修煉者提升境界,他需要煉化命劍,提升命劍的等級。
作為劍修,不能以境界判斷他的實力,或許同為煉氣期,人家只需要一劍,就能讓你失去性命。
“師弟,為什麼太平門弟子都認為我是窩囊廢,無用的斬妖師,就是因為我的心死了,其實,從妖域回來後,我發誓再也不用劍,也不再斬妖,也是因為我的道心破了。”
許青蒼頭髮開始泛白,他身上的氣勢在慢慢變弱。
“百年前,我本意尋死,可那時候太平門正被一股可怕的勢力盯上,為了保住門下弟子,師尊與之交戰,卻差點神魂隕落,之後他以鎮妖塔為道心,給我續命,護我百載,還逼迫我給鎮妖塔找個最合適的人選……”
聽到百年前那些秘密,葉青嵐瞳孔止不住的收縮,他一直認為,師尊就是偏心,就算師兄做錯一切,都不會責怪,反而將做好的都留給師兄。
原來,都錯了。
難怪,在自己離開太平門後,師尊也沒有責怪他,而是讓他好自為之。
正常來說,叛逃宗門,那可是重罪。
想起昔日往事,他淚水橫流,站起身咳嗽幾聲後,就這樣靜靜的看著許青蒼。
“師弟,師尊說過,太平門發展太快,終究會有一劫,若尋得鎮妖塔新主人,可有一線生機讓太平門起死回生,如今,師兄已沒能力護送他走下去,剩下的路,只能拜託你了。”
許青蒼的模樣越發的蒼老,在劍意突破後,他那破碎的道心也重新喚醒,可由於沒有鎮妖塔護體,生命終究走到盡頭。
……
遠在百米外的陳祁安,塵土飛揚之下,根本看不到兩人之間的戰鬥怎麼樣。
過了很久,他看到一道身影從裡面走出來。
“許老頭呢?”
陳祁安握著長劍,雙眼無助的望著那片塵埃之處。
剛才明明許青蒼佔據優勢,怎麼贏的是這人,還有,他的樣子似乎跟之前不一樣。
“就你現在這修為,打得過我嗎。”
葉青嵐嘲諷之意絲毫沒有遮掩,他朝著山下走去。
還沒等他走出兩步,陳祁安手握靈劍,憤怒的斬了出去。
嗡。
一把細小的飛刀完美的接住他的攻擊,葉青嵐饒有興趣的看了他一眼。
“劍嘯,雖無意,但有形,是剛才現學的?”
也沒等陳祁安回答,他上下打量一遍,冷笑一聲離去。
“站住。”
陳祁安剛想追出去,卻聽到許青蒼咳嗽的聲音,他連忙轉身朝著塵埃裡跑去。
“許青蒼被我斷了命脈,活不了多久,你若想報仇,太平門下太平鎮,葉青嵐隨時恭候。”
就在葉青嵐消失之前,他的聲音傳遍整個山頭。
許青蒼攙扶著陳祁安走了出來,他此時靈力所剩無幾,當最後一絲靈力消耗殆盡,就是命隕之時。
聽到葉青嵐三個字的時候,他嘴角露出一絲會心的笑容。
“許老頭,你怎麼成這樣?”
陳祁安能明顯的感覺到,他身上的生氣所剩無幾,就好像到了年紀的普通老人,隨時都會死去。
“陳祁安,到現在還不肯叫我師尊嗎?”
許青蒼打趣的說道。
“許,師尊。”
陳祁安下意識的想反駁,可看到對方這樣子,還是喊出那兩個字。
“陳祁安?”
“師尊,你說。”
“千萬要記住,當你實力不夠的時候,鎮妖塔的事情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不然,我可不能再保護你了。”
“怎樣算實力足夠?”
“嗯,若是你能加入北蒼學院,應該就算夠了。”
許青蒼說了一個陳祁安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名字,但他沒問為什麼,只是將這四個字深深的記在心裡。
“陳祁安。”
“嗯?”
“答應我兩件事,好嗎?”
“你說。”
陳祁安能看到,許青蒼的身體越發的蒼老,那皺紋已經達到肉眼可見的深度。
“我乃太平門下無量峰主的大弟子,若是,若是有機會見到無量峰主,替我跟他說聲,我許青蒼這輩子欠他的,下輩子還。”
“好,我會去太平門找他。”
“還,還有就是,若是你有一天有機會殺了葉青嵐,留他一條生路。”
“好,我不殺他。”
陳祁安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葉青嵐殺了他,他卻不讓自己給他報仇,但現在這個狀況,陳祁安只能答應。
“好,陳祁安。”
“你說。”
“他們都說我是個廢物斬妖師,連劍都不敢握,但我剛才用劍了,你有沒有看到?”
到臨死之際,許青蒼彷彿想起太平門那些往事。
“看到了。”
“我是不是很強?”
“強,非常強。”
陳祁安的下巴不停的顫抖,語氣也十分緩慢。
“陳祁安,要好好做個斬妖師,知道嗎?”
“知道,我會成為天下第一的斬妖師,然後讓所有人知道,你許青蒼才是這個……”
話還沒說完,陳祁安就感覺到許青蒼的手,從他懷裡緩緩落下,他似乎看到自己的弟子成為天下第一斬妖師的情景,嘴角不自覺的揚起,身體鬆弛了下來。
雨還在下,不停的沖刷著地面的鮮血,想要抹去這座山頭的悲慼。
陳祁安愣在原地,不知坐了多久,雨水澆溼了他的衣衫,溼漉漉的頭髮鬆散下來。
他靜靜的坐在那,回憶著兩人初次見面的場景。
“老頭,你是神仙嗎?”
“不是。”
“那你會什麼?”
“我曾經會劍,會斬妖。”
許青蒼聊到這,嘴角露出自信的笑容。
“那我可以跟你學嗎?”
“就你這天賦,還是學會識妖再說吧。”
他似乎看到陳祁安垂頭喪氣的樣子,又撇過頭嘟嘟囔囔的說道。
“放心,你好好學,有我在,天下第一斬妖師非你莫屬。”
……
青陽宗後山,這裡山清水秀,也是許青蒼第一次帶陳祁安上山路過的地方。
這幾天,他都沒有走,先是挖了個大坑,將青陽宗弟子埋葬後,他給許青蒼立了一個碑。
從腰間錦囊袋中拿出一罈許青蒼最喜歡喝的酒,撒了一地後,他猛地灌了一口。
“咳咳。”
陳祁安搖了搖頭,這酒還是喝不慣。
“師尊,等我成為天下第一斬妖師,給你嚐嚐我們那個世界的酒,你肯定喜歡。”
將剩餘的酒全倒在地上後,他強行歡笑,自言自語的看著面前的碑文。
三天後。
“師尊,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古有守孝三年,我今以三天為引,待我他日歸來,定完成三年之約。”
砰砰砰。
陳祁安朝著墓碑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站立許久之後,他看了眼手中的髮簪,這是許青蒼生前最喜歡戴的髮簪,終於,他用著不嫻熟的動作,慢慢的將頭髮盤起,做了個許青蒼一模一樣的髮型。
就在他把髮簪插入髮間,強大的壓力讓他差點沒栽倒在地。
“瑪德,這許老頭到底戴了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