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漫卷,斜陽似血。

楊本忠一刀砍翻一個從背後偷襲的敵人,不斷喘著粗氣,瞪大一雙通紅的血目看向四周。

負責守衛他的親兵早就被他調進了戰場。

即便如此,援軍的陣線也在他的眼皮底下一潰再潰,直至化成一盤散沙。

到處都是獅俞人的慘叫聲,飛濺的鮮血將他的視線所及,全部都染成一片血紅色,觸目驚心。

張老將軍已經死在亂軍中。

在楊本忠的面前,被那個傳聞中身受重創的車陀王一刀梟首。

倘若不是手下人用命拖延,自己險些也步了老將軍後塵,即便如此,他還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帥旗緩緩倒下去。

也象徵著獅俞殘兵最後的一點士氣,徹底化為烏有。

自己敗了,敗在了那個看不起的車陀王手上,而且敗的很慘。

楊本忠怔怔地看向帥旗倒下的地方。

彷彿已經放棄了抵抗。

“首陽子跟我們走吧,大營還有鍾將軍帶領的五千精兵,只要守住鳳縣,就還有機會!”

“弟兄們,替首陽子斷後!”

手下親兵死死拽住楊本忠的手,要帶著他往大營的方向逃去。

這幫人都是過去首陽君手下的親兵,如今老首陽君積勞成疾,這幫人念著首陽君的好,都願意留下來給首陽子作親兵。

只是此刻,楊本忠已經不能再回應他們。

“怎麼會,為什麼會這樣……”

楊本忠反覆唸叨著這兩句,神情已經陷入恍惚之中,根本聽不進老卒的勸告。

無奈之下,楊本忠的親兵護衛只能一劍扎進他座下寶馬的臀部內。

駿馬吃痛撒提開蹄子狂奔,而幾個親兵則護著楊本忠一路上邊戰邊後撤。

直到現在,楊本忠還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輸。

本來從清晨車陀人開始佯攻上谷城,同時他率一萬輕騎分成兩步從側翼突襲中軍大營,一切都在他的算計當中。

然後,獅俞前軍輕而易舉攻破了車陀人的大營。

只是大營內除了澆滿黑油的乾草堆,一個人也沒有,廝殺聲從四面八方傳來,無數點著的火箭似狂風驟雨,射入軍營當中。

熊熊燃起的大火,頓時將獅俞人胯下的畜牲驚擾到,發瘋似的拔腿狂奔,起碼有三分之一的騎兵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與此同時,加入正面戰場的四萬步卒也遭到了兩面夾擊。

上谷城頭上兀的拋下一物,隨即便有士卒高呼鄭信已死,上谷城為車陀佔據,同時城頭上的大旗也倏忽換成車陀國的帥旗。

鄭信死了?

沒有任何的後援,孤身在上谷城堅守了十一日的鄭信就這麼死在自己的面前?

好不容易逃回中軍的楊本忠頓時傻了眼。

一切都徹底亂套,猝不及防來自“友軍”的背刺讓援軍頃刻就徹底奔潰。

充滿刀光劍影的戰場,所有人看向身旁的目光都充滿了警惕。

獅俞人和車陀人,獅俞人和獅俞人,殺紅眼的獅俞人已經分不清自己在砍殺的究竟是敵是友,只要是擋在自己面前的,通通都得死。

然而直到這時候,獅俞人尤且還有一戰之力。

畢竟為了不打草驚蛇,車陀人投入進戰場上計程車卒也不過區區三萬餘人,在兵力上,獅俞人無疑有著巨大優勢。

奈何楊本忠第一次經歷這樣的慘敗,早就慌得六神無主,唯一能給他幫助的張老將軍也在亂軍中被車陀王一刀劈死了。

失去了主心骨的獅俞大軍迅速潰敗,等楊本忠逃出重圍,一路收攏清點殘兵,居然只剩區區一萬餘人。

來時有多麼信心滿滿,去時楊本忠就有多麼的失魂落魄。

只是等他回到中軍大營後,鍾準很快又告訴他一個天大的壞訊息。

自己的後路被堵死了,一隊車陀人趁著雙方交戰,偷偷摸摸來到獅俞軍大營,若不是張將軍臨時提議讓鍾準留在營中守備,只怕這會兒失去戰意的獅俞殘兵,就要面對一萬虎狼之師了。

即便這樣,活下來的獅俞人也被徹底堵死了退路。

……

大營之內,鍾準在軍帳內反覆踱步。

“不可能,這不可能,末將昨夜入城送糧草,那時都是鄭信親自接待的末將,只一夜的工夫,車陀人怎麼辦到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將他殺害,這絕對不可能!”

然而楊本忠依舊是木愣愣地坐在案臺後,沉默不發一言。

就連軍情,都是活下來的親兵,一點一點告知他。

“若不是鄭信那鳥廝無能,本帥也就不會被車陀人腹背夾擊,這一仗又豈會輸得如此的糊塗!”

終於反應了過來,楊本忠一拍桌案,頃刻就把鍋都甩在了鄭信的頭上。

“可是這……”

鍾準卻有些遲疑。

楊本忠的話他也明白,就是把所有的過錯都甩到鄭信的頭上。

這樣,他們才能掩飾這一仗自己的無能。

“沒有什麼可是,鄭信勾結車陀人暗中獻城,使我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腹背受敵,方才致使如此奇恥大辱,鍾將軍有什麼異議?”

然而楊本忠接下來的話才是真正嚇了鍾準一大跳。

這個罪名真要甩給他,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啊!

見鍾準還在猶豫,楊本忠痛心疾首地走下來,抓住鍾準的手。

“子衡啊,倘若你我不這麼說,這一仗,固然是我統帥無方,可是你作為使者入城打探訊息,傳回錯誤的訊息,難道你覺得自己會沒事情嘛?”

“大王素來是如何對待兵敗之人的,我想你心裡也清楚,要麼是你我一死謝君恩,要麼就是把鍋甩到一個死人的頭上,你還在猶豫什麼?”

楊本忠的話彷彿一道清泉醍醐灌頂。

是啊,獅俞王此人慣好大喜功,對於有功之臣不吝賞賜,對於兵敗之人也是過分苛求。

在獅俞國,打輸了仗,你自殺就死自己一個,不自殺,死的可就是一家人了!

想到家中的妻兒,鍾準只能艱難的點了點頭。

死道友不死貧道,只能苦一苦鄭將軍了!

楊本忠聞言大喜,立刻拖過鍾準就開始對其口供。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自己竟歪打正著,陰差陽錯猜中了事情的真相,不得不說造化弄人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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