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安摸了摸鼻尖。
站在一旁的罪魁禍首愣在那不知所措,見喬宛望過來,其中一個剪著寸頭的瘦高個男生搶先說道:“對不起啊同學,我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
喬宛跑了幾步,撿起地上的手機和耳機,輕輕拍拍,呼了口氣:”沒事沒事的,你們是不小心的嘛!而且我沒傷到啦,手機和人都沒壞,沒關係沒關係哈哈哈!”
周淮安:“……”
他心裡嘀咕:但是腦子壞了,而且還不正常。
“程以則。”但他依舊面不改色,扭頭喊向另一個少年,“愣著幹嘛?”
“啊?啊。”少年回過神來,面帶歉意,“對不起啊喬宛。”
他是喬宛班上的學習委員,平時在班上鬧騰慣了,為此黃鵬還專門給他開小灶多次,卻未果,這會知道自已闖禍了,像霜打的茄子垂頭喪氣。他的長相很像個稚氣未脫的小孩,個子挺高,和寸頭男生在一起也差不多高。
“欸?淮安哥?”寸頭男生見站著的少年聲音有些熟悉,定睛一看,認出來喊道。
“真的是你啊!”寸頭男生爽朗一笑,跑向周淮安,個子矮了他半個頭,“我聽則子說你在他們班呢,去找過你幾回,怎麼沒見到你人啊?”
喬宛暗道:這人每天一下課就衝出教室了,等到上課鈴響起才卡點進門。
為此她還和溫語初感慨過,大佬不愧是大佬,體力也這麼厲害!
“你是?”周淮安眯眼,有些茫然。
“他是江厭啊!阿厭你總該知道了吧?”程以則用手勾住江厭的脖子,拍了下他的腦袋。
“就我們小時候一起參加奧數比賽,輸了哭鼻子,拉著你要拜你為師的小哭包哇!”
往事不堪回首,江厭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後又瞪了眼拍他腦袋的少年,,衝周淮安嘿嘿一笑:“淮安哥,見到你真的太好了!你的樣子一點都沒變,自從你那次離開那後我們就沒見過面了……”
程以則臉色一僵,扯住他的衣服,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說了。
周淮安聽到後半句話臉剎那間就沉了下去,眼神中帶著某種壓抑的,冷冰冰的暴戾。
周身氣壓低的可怕。
江厭見他臉色不對勁,還有程以則的表情不太妙,聲音小了下去:“淮安哥,你……你怎麼了?”
喬宛趕忙上前,拉拉他的衣角:“喂,周淮安?你沒事吧?”
“要你管!”周淮安提高音量,嚇了他們一跳。他沉著臉大步走開了,喬宛想了下還是追了上去。
留下的兩人面面相覷。
“欸!你到底怎麼了?!”喬宛氣喘吁吁的追上少年 。少年眉眼陰鬱充滿了戾氣,是他們認識以來喬宛從未見過的模樣。
他腿長,走得飛快,她得用跑的才能追上。
許是良心的加持還是什麼在作祟,喬宛被他吼了句還是跟著他,要是在平時有人敢這麼跟她幹,誰她都敢頂撞,絕對不給你好臉色。
腦海裡,漆黑雜亂的房間,女人蒼白瘦削的臉模糊不清,拉著他的手倒下了,指尖冰冷,再沒有昔日溫熱的氣息。
他在哭,嗓音是幼兒般的稚嫩,他哭得撕心裂肺 。空氣中散發一股渾濁嗆人的怪氣味……一幕幕像把尖銳的刀,刺痛他的大腦。
他避之不及,但這是他甩不掉的,一場噩夢。
\"小安…\"
“我的淮安…”
“媽媽陪不了你了…”
———
“——周淮安!”腦海中迴盪的女人虛弱的聲音倏地轉變成了少女的清脆嗓音,把他從幻中世界拉回了現實。
太陽穴突然一陣刺痛,他悶哼一聲,睜眼時是少女的焦急模樣。不知他是狂走了多久,少女也跟到了哪。
他們身處在一方小巷裡,天色不早了,襯得巷子裡有些昏暗,附近人家亮著幾盞燈,透露著光。頭頂是墨藍的天,被縱橫交錯的電線分割成了幾片。
周圍環境很安靜,甚至還可以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你……”周淮安沒反應過來,表情錯愕,“你怎麼在這?”
“我?”喬宛用手指著自已,看著眼前少年茫然的樣子,“噗嗤”一聲笑出來,“欸,周同學,我擔心了你這麼久,你說我現在在幹嘛呀?”
風穿過少女的發,拂過少年的耳,好似發借了風帶給了耳朵的癢意。頭頂的是墨藍般的蒼穹,燈火幢幢中,少女的眼水光瀲灩,著著寬大校服,啜著笑看他,唇一張一合。
“你這樣不厚道啊 ”少女輕哼一聲,“周同學。”
她什麼也沒問,單看著他 讓他有種說不出來的情緒。
“那……”周淮安有些遲疑,他站起身,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八點半了。
“我送你回家。”
餘暉殆盡的那一刻,少年逆著光,身影挺拔,嗓音低啞微沉,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