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看到了晉升的希望,張德寶才會不留遺力,甚至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幫助周府。

其實從凌雲成為舉人那一刻起,張德寶就將他平等對待,對凌雲尤為客氣,以至於對凌家人的照顧以及凌家的生意,更是沒得說。

不得不說,叛賊入城這段時間,張德寶每日都生活在水深火熱的煎熬中,受盡折磨,王才捷這人心狠手辣,喪盡天良,沒少報復他。

這腿,也是王才捷的旨意。

那滋味,現在想想都覺得後怕。

幸好,朝廷的大軍來了。

他看到了希望。

在城門口,見到凌雲那一刻,張德寶就知道,他做了一個無比正確的選擇,這段時間以來的苦,將會苦盡甘來。

以凌雲對待親人的態度,日後如果自己向他請求幫助,張德寶猜想,勢必會有所回應。

張德寶與凌雲聊了很多,然而具體周家人到底去了哪裡,他也不得而知。

雖然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卻也得到一個好訊息,那就是周家人沒有出事,也就是說周家人尚在人世,對此,凌雲暗暗鬆了口氣。

張德寶如此篤定,因為靈山縣到現在,都沒有傳出周家人被抓的訊息,所以張德寶才敢斷定,周家人並沒有出事,應該是藏起來了。

既然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再繼續談下去也沒有用,因而兩人閒聊沒幾句,凌雲隨便找了個理由,就起身離開了縣衙府。

張德寶沒有挽留,因為他知道,凌雲正處於焦頭爛額的境地,現在攀關係,只會招來對方的反感,倒不如等一切塵埃落定,到時候自己再登門拜訪,表示謝意…

想到這,張德寶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因為他好似已經看到,自己晉升的道路,正在向他招手,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從縣衙府回來,凌雲心情愈發沉重,原以為張德寶能為他提供有用的線索,沒曾想,到頭來一場空,讓他不免有些鬱悶。

凌雲沒有責怪的意思,因為他知道,張德寶這一次,算是仁至義盡了。

時間又過了兩天,還是沒有訊息。

另一邊。

“少夫人,小的一會準備出去。”

地下室裡,小兵重新換上發臭的衣服,恭恭敬敬向五娃說話。

五娃見他如此,不由得眉頭一皺,努了努嘴道,“小兵,我與你說了多少遍了,我們都是自家人,不需要繁瑣的行禮。”

“知道了,少夫人。”

小兵點頭回應,然而動作卻沒有變。

五娃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件事,她不知說了多少遍了,說得她自己都覺得煩。

可即使如此,小兵依舊如此,每次聽到都會微笑點頭,表示知道,然而每次都沒有要改的意思,堅持守著周府的規矩。

五娃每次見他對自己客客氣氣,心裡很不是滋味,因為這段時間,他們一家五口人,都是小兵在照顧,如果沒有小兵,他們也不會尋到這麼好的藏身之處,更沒有食物…

說到底,小兵就是他們的家救命恩人。

奈何小兵覺得,這都是他應該做的,從來沒有將自己當成周家的恩人,一如從前,待他們一家,寧願自己餓肚子,也要將食物帶回。

五娃無奈,將這份恩情藏在心裡,心想著日後有機會,再慢慢補償。

這個想法,不止是她一個人有。

小兵輕門熟路,很快就從下面上來,只見他的動作非常的輕,而且眼神不斷掃來掃去。

顯然,小兵異常謹慎。

幸好,一直出了門,也沒有發生意外,看著身前身後無人的巷子,暗自鬆了一口氣,很快他便恢復正常,扮起乞丐。

小兵同往常一樣走在路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每條街道都有士兵巡邏,可能是周家的事情,而今他每次見到士兵,心裡有種莫名的恐懼,從他見到士兵那一刻,手腳不由自主地發抖特徵,就足以說明。

如果正常的百姓走在路上,像小兵一樣見到士兵時,表露出來了這種特徵,一定會招來巡邏士兵的注意,好就好在小兵這身裝扮,可以讓人忽略他的舉動。

這不,一連三波士兵在他身前走過,都沒有注意到他的緊張。

正當他放鬆時,意外還是來了。

“站住!”

突然,一道聲音從身後響起。

小兵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而是選擇沒有聽見,繼續快步向前走,似乎覺得這樣,可以逃離現場,然而他還是低估了士兵的堅持。

“那個乞丐,你給我站住!”

聲音再度響起,很明顯,這是在叫他。

小兵突然怔住,不敢繼續向前走,因為他擔心,如果繼續假裝聽不見,會不會因此觸怒這些士兵,到時候,要是自己出了事,少爺他們就沒有吃的東西了。

誠然,小兵並不是怕自己出事,而是怕自己出事之後,周家五人沒有東西吃。

此刻的小兵,感覺自己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堵得自己呼吸都覺得困難,雙手不停的緊握著,心跳加快,手足無措,腦子裡一片混沌,不知道該怎麼辦,該如何才能擺脫這群喪盡天良的叛軍。

從這裡不難看出,小兵現在還不知道,在他身後計程車兵,其實已經不是之前的叛軍。

因為上一次買了很多食物,足夠用上一段時日,為了安全起見,只要是有吃的,他就不會輕易出門,防止藏身之處被賊人發現。

七個士兵,從小兵身後走了上來,領隊之人名叫石天縱,此時的他,犀利的目光在小兵的身上來回掃描,就這麼盯著小兵,目光中充滿審視,似乎在看,小兵是不是漏網之魚。

“你…剛剛為何要跑?”

最後,看不出端倪的石天縱冷聲質問。

小兵支楞著身體,哆嗦道,“大大人,小的剛剛並不知道您在叫我,所以才走。”

石天縱面無表情,反問道,“真的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沒有停下?”

“是是的!”

小兵點頭回應,整個人非常的緊張。

石天縱看出了他的恐懼,試問道,“你好像很怕我們?”

小兵一聽,想也沒想,跪倒在地,“大人饒命,小的真的沒有聽到,所以才沒停下…”

石天縱眉頭緊蹙,再度問道,“我在問你為何畏懼我們?”

小兵嚥了咽口水,答道,“大人,你們是軍爺,我我怕。”

“呃…”

石天縱聽到這個回答,愣了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因為這幾天,經巡邏發現,無論是平民百姓還是誰,表現出來對他們非常的畏懼,無論他們怎麼解釋,他們乃是正義之君,不會對普通百姓動手、壓迫,然而沒有起到一點作用。

或許是因為前面的叛軍,留給他們的心理陰影,讓他們不敢相信任何計程車兵。

如今這人也是一樣。

突然,石天縱露出笑容,解釋道,“我們不是叛賊,你可以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你。”

“是是是,軍爺。”

聽到這話,小兵連連點頭回應,然而恐懼感並沒有在他的臉上消失。

石天縱臉色莫名一僵,因為他心知,眼前這人雖然連連點頭,可是並不相信他的話,無奈地嘆了一聲氣,想要百姓對他們改觀,只能讓時間去證明,證明他們不是壞人,也許只有這樣,百姓才會放下戒心。

於是乎,石天縱揮手,“你…走吧!”

小兵眼睛一瞪,有些不可思議,以為會遭到對方的勒索,又或者是捱打,沒曾想,這一次什麼也沒有,讓他感到不敢置信。

石天縱見他沒有動,不由問道,“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

“是是…”小兵連忙點頭,可卻沒有真的離開,而是突然抬頭,小心翼翼問道,“軍軍爺,我真的可以走了嗎?”

小兵不是不想走,而是怕,怕他剛往前踏出一步,這次凶神惡煞計程車兵,會突然朝他後背來上一刀,這種事,他沒少看見。

另外一名士兵站了出來,帶著不解,“讓你走,自然可以走,我們又沒有對你怎樣,你幹嘛這個眼神?”

“是是是,小的這就走,這就走!”

小兵不敢反駁,只能硬著頭皮向前走。

石天縱瞪了他一眼,大聲呵斥道,“葉玉山,你怎麼說話呢?”

葉玉山一驚,連忙認錯道,“團長,屬下知錯。”

石天縱冷喝一聲,面無表情道,“哼!再有下次,直接滾出我的團。”

葉玉山臉上大驚,沒想到因為一句話,石天縱就這麼狠心,竟然要將他趕出第五團,一時間讓他難以接受,可又不敢反駁,只能委屈巴巴道,“團長,屬下知道錯了。”

“哼!下不為例。”

說著,石天縱就離開了。

小兵來到一個轉角,靠在牆上,回頭偷偷瞄了一眼,發現沒有追兵,這才拍著胸口,大鬆一口氣,嘀咕道:剛剛,真是太危險了。

“呼…”

幸好沒有出事,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沒有追兵,看來,那群人,不算太壞。

算了吧,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小兵呢喃良久,這才再度出發。

買了好多東西,最後才來到包子鋪。

當他來來到包子鋪,胡宗明見到他大包提小包的模樣,覺得非常奇怪,納悶道,“我說乞丐,你買這麼多東西做什麼?”

“這些,我怎麼看,都像是吃的?”

“你一下子買這麼多,能吃的完嗎?”

小兵笑道,“老闆放心,我能吃的完。”

胡宗明的妻子,馬氏白眼道,“呵…這麼多東西,就憑你一個人,三天甚至是五天,你吃都吃不完,而且你看那雞肉,鴨肉…這些東西,根本就存放不起來,吃不完,到最後還不是要扔掉。”

“我說臭乞丐,你是餓死鬼投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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