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初四,王家人和賈家人又都往薛家來了。

薛太太一腔儒慕兄長之心,一大清早就盯著要薛寶寶親手給王子騰做點吃的。

薛寶寶,“……”

行叭,就算是看在那已經不指望能要回來的二十二萬銀子份上吧!

王子騰是武將,估計也不耐煩吃那些個甜膩的,薛寶寶看了看廚房裡有的食材,決定做一份鍋貼,再配一碗過橋米線。

因著有薛太太在一旁眼也不錯地盯著,薛寶寶不敢自己動手,選了一隻肥肥的母雞,取雞骨燉湯,雞胸肉清蒸待用。

再選一份豬肉洗淨剁成肉泥,蔥切花,姜切末,將姜、蔥及所有調味料調入豬肉泥中拌勻,包入鍋貼皮中。

待廚娘將鍋貼包好後,薛寶寶聽說王子騰已經到大門後,就開始動手。

鍋中倒入油燒熱,放入鍋貼,大概煎五分鐘左右,鍋貼變為一種誘人的金黃色就差不多了。

薛寶寶估算著王子騰的食量,十分斤斤計較地只做了王子騰一個人的量。

等鍋貼做好後,雞湯也熬好了,配上雞胸肉和青菜,煮上一砂鍋熱氣騰騰的過橋米線,光是看著就叫人食指大動。

等全部做好後,薛寶寶吩咐裝入食盒,親自提著去見王子騰,態度真誠不做作道,“那天舅舅說要嚐嚐我的手藝,因此我特意為舅舅準備了朝食。

都是家常鄉野東西,登不了大雅之堂,還請舅舅不要嫌棄”。

是隻有舅舅你說要嚐嚐我的手藝,其他人沒說,所以我只準備舅舅你的份,絕對是聽話,絕對不是小氣哦!

王子騰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她的潛臺詞,笑著道謝,見那鍋貼色澤誘人,首先就夾了一個。

甫一入口,只覺又焦又嫩,極其鮮美,不由讚道,“果然極好,我也算是吃過不少山珍海味了,但能將一道鍋貼做得這般見火候的還是第一個”。

薛寶寶笑,“能將普通的東西做得見真功夫才是最難的,舅舅謬讚了,我還差得遠”。

王子騰就對薛太太道,“寶姐兒小時候就冰雪聰明,長大了越發地出落了,單是這句話便能教許多閨秀望塵莫及了”。

薛寶寶,“……”

王舅舅,你有沒有覺得你的彩虹屁吹得太誇張了一點?

薛太太卻一點都沒覺得誇張,拍著薛寶寶的手笑道,“今兒都是自家人,我就說句實話,寶姐兒是隨了她爹,聰明,腦子活,做什麼像什麼。

從小就是,書讀得好、帳也算得好,那雙小手打起算盤來都能看出殘影來,他爹都跟不上!”

王子騰就笑道,“這一點我是知道的,從小我就說寶姐兒日後是個有造化有前程的,可不是如此麼?”

一砂鍋米線,一碟鍋貼,東西雖簡單,卻越吃越香,王子騰不多會就一掃而空,摸著有點撐的肚子笑道,“吃多了吃多了,寶姐兒做得太好吃,倒是叫舅舅失態了”。

薛寶寶露出自見王子騰後第一個真心的笑,“舅舅喜歡的話,下次來,我再給舅舅做”。

王子騰笑著點頭,“好,一定”。

薛太太在一旁見他們甥舅和睦,又開始抹眼淚。

寶姐兒這回可是信了吧,她舅舅和她舅媽、她表妹可不能相提並論!

王子騰還有應酬,在薛府吃過早飯後,由薛太太和薛蟠、薛寶寶兄妹領著在薛府轉了一圈後,就匆匆離開。

他一走,王熙鸞就露了原形,低聲冷哼道,“下流末技,也敢拿出來到處顯擺!”

薛寶寶立即反唇相譏,“你倒是會什麼上流雅技,拿出來讓我們瞧瞧啊,是琴棋書畫,還是詩詞文章啊?”

她說著裝作恍然想起的模樣,用帕子捂住咯咯地笑,“喔,我忘了,表妹是連字都不認得的。

別說是什麼琴棋書畫、詩詞文章,就是菜譜擺到表妹面前,只怕表妹也大字不認得一個呢!”

王家養女兒向來奉行“無才便是德”,從王夫人到王熙鳳、王熙鸞都是如此。

王熙鸞自己有硬傷還敢嘲笑薛寶寶,自然佔不到便宜,恨聲道,“你只會在父親面前裝乖!

父親一走,你就露了原形了,我要告訴父親,告訴父親你的真面目!”

薛寶寶喔了一聲,“原來表妹是在嫉妒我得了舅舅的喜愛啊!嫉妒到要告黑狀呢!”

王熙鸞恨聲大罵,“我為什麼要嫉妒你?要嫉妒也是你嫉妒我!

你自己有娘生,沒爹養,就要跟我搶父親!你就是嫉妒我!”

王子騰走了,薛太太就吩咐薛蟠去前院照應,賈府和薛家的人應該很快就會到,自己則和王太太帶著兩個女孩兒往後院走。

薛寶寶和王熙鸞落在兩位太太后面,剛開始兩人小聲地打嘴仗,除了貼身丫鬟還沒有人聽到,但王熙鸞這麼一喊,聾子也聽見了。

薛太太猛地頓住腳步,回頭狠狠瞪向王熙鸞。

王熙鸞嚇了一跳,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只不肯認錯,忙奔到王太太身後,勉強壯著聲氣道,“姑媽這麼瞪著我做什麼?我難道說錯了?”

薛太太眼都紅了,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王熙鸞說的沒錯,蟠兒和寶姐兒的確是少年喪父,她希望寶姐兒能討得兄長的歡心,固然有儒慕兄長的因素在,更多的卻是希望父親早亡的寶姐兒能求得兄長的庇護。

王熙鸞的話,她反駁不了。

薛寶寶的臉色也冷了下來,若說之前她和王熙鸞百般不對付,大多都是因為怕王熙鸞貼上虞信的原因,這時候卻是真正的厭惡她了。

“來人,送王太太和王姑娘出去”。

王太太沒想到薛寶寶竟然張嘴就要趕她們母女走,賠罪的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冷笑道,“不過就是小孩子們一時口角,身為晚輩就敢張嘴趕嫡親的舅母走,還真是好教養!”

王太太雖然沒有像王熙鸞那般明目張膽地說出來,潛臺詞卻叫人聽得明明白白,卻也是在罵薛寶寶有娘生,沒爹教了。

薛太太氣得渾身都哆嗦起來,猛地一甩袖子,“來人,送她們出去!不肯走就給我扔出去!”

她說著拉著薛寶寶就走,王太太眼看著薛府的婆子都擁了過來,虎視眈眈的,明顯就是在等著自己不走,就要扔出去了,亦是恨極,重重哼了一聲,拉著王熙鸞就走。

商戶人家,還真拿自己當回事了!

……

……

王子騰離開薛府後,便一徑往羊府而去。

三年前,他擢升九省統制,年後又有望升九省都檢點,看似前途無量,其實明眼人誰都能看出來,皇上這是要棄用他了。

從皇上調他離京城那一刻,皇上就已經下定了決心,只顧忌太上皇看重他,不好明著動手罷了。

他這次好不容易求得太上皇恩典回了京城,怎麼也要走動關係,求皇上調他回京。

回京了,就好辦了。

本來,虞信是最好的人選,皇上跟前的大紅人,現在也是他名正言順的外甥,說話絕對比別人管用。

兩年前,他就寫了信回來,叮囑妻子將女兒許給虞信。

他以為他都舍了女兒,定是能籠絡住虞信的,不想妻女沒辦妥事情就算了,還狠狠得罪了虞信,甚至得罪了妹妹和寶姐兒!

他無法,只得慢慢籌謀,好不容易等到了回京,不想虞信卻又不在京城,他只好另想辦法。

世代出皇后、貴妃,世襲罔替的承恩侯府羊府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今上純孝,若是能求得承恩侯去求太后娘娘恩典,說不定皇上會網開一面,允他回京。

說來也奇怪,羊家世代出美人,且女兒們大多賢淑聰慧,男人們卻很少有出色的。

因著羊家女兒們的聖寵和地位,羊家的男人再不頂用倒也沒多大關係,一直穩居大蕭世家首位,在歷代帝王面前都極得臉面。

這一代的承恩侯是羊太后的同母胞弟、羊皇后的父親。

和羊家大多數男人一樣,他不算出色,卻也沒有什麼不良嗜好,不胡作非為,最大的愛好就是養猴子。

他養猴子有兩個特點,一就是將猴子當兒子看,與猴子同吃同睡,還會教猴子各種技能,比教兒子還耐心。

另外一個特別就是愛一個扔一個,再喜歡的猴子,只要遇到更好更聰明的,就會毫不留情地拋棄前一個。

聽說,他現在養的猴子幾乎已經和人一樣聰明伶俐了。

王子騰既存了來求情的心,自是早有準備,一番寒暄後,就命將帶來的籠子上的黑布掀開。

裡面是一隻小小的金絲猴,一身毛髮養得油光水滑,在陽光下金燦燦的閃著光,極為漂亮,絕對是天下愛猴人的夢中情猴。

只再漂亮的猴子,羊承恩侯也見多了,只掃了一眼,目光便落到了緊緊抱著那隻猴子,威脅地衝他齜著牙的“少年”身上。

不,應該是隻猴子,少年生著一張人類的臉,看著大約有十四五歲的模樣,手腳也和人別無二致。

雪白的肌膚上面卻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銀色毛髮,身後隱隱可見一條短短的尾巴在緊張搖動。

羊承恩侯瞠目結舌,“這,這,這是什麼?”

王子騰微微一笑,“猴王,被眾猴奉為王的猴王,兇得很,爬起樹來更是靈活,我們抓它可費了不少功夫”。

羊承恩侯將信將疑,王子騰伸手作揖,笑道,“侯爺若是不信,請找個有高樹的地方試試”。

羊承恩侯喜歡養猴,特意闢了個極寬敞的院子來,院子裡遍種樹木,還有兩排極高大的水杉木。

王子騰先命長隨拿了短弩在手,才吩咐開啟籠子。

籠子一開,那隻金絲猴立即就要往外跳,卻被那個少年一把按住。

王子騰開口,“給你們一次機會,只要你們能逃出這個院子,我就不會再追捕你們”。

少年警惕盯向王子騰,王子騰微微一笑。

少年也不知道聽懂了王子騰的話沒有,半晌,方警惕抱著金絲猴往籠子外走。

他走出籠子外十幾尺的距離,見籠子外的眾人都沒動靜,忽地猛地將懷中的金絲猴朝樹木蔥鬱處扔去,自己緊跟著縱身一躍。

竟是比那隻金絲猴跳得還遠,險險抓住了一根垂下的樹枝,又極靈活地攀著樹枝往上躍去。

“動手”。

王子騰的長隨端著短弩,朝那少年射去。

羊承恩侯大驚,忙要阻止。

王子騰笑道,“侯爺不必擔心,箭頭磨鈍了,裝有細針,加了麻醉藥,就是放著它們逃跑的,傷不了它們”。

羊承恩侯這才放心,不想那常隨連射好幾箭,竟都叫那少年仗著身形靈活、仗著枝葉掩映,躲過去了。

王子騰不耐搶過短弩,瞄準,精準打中那少年的右臂。

那少年痛得尖聲叫了起來,雙腿雙腳如有吸力般緊緊攀著樹枝,騰出左手,猛地拔出短箭朝王子騰擲來。

他這一擲準頭竟極佳,直衝著王子騰面門而來,只可惜他已經爬到了很高的地方,力氣又不夠大,到底後繼無力地掉落在地。

那少年一擊不中,又帶著金絲猴繼續逃,很快就隱沒在常青樹木的枝葉中。

羊承恩侯見王子騰沒有再出手的意思,急道,“他只是胳膊受傷了,要是逃了可怎麼好?那隻金絲猴可是沒受傷的!”

王子騰笑道,“侯爺且看著就是,它們很聰明的”。

果然,不到一刻鐘,那個少年就又帶著金絲猴出現了,蹲在不遠處的樹枝上齜牙咧嘴地衝王子騰叫。

他的右臂無力地垂在肩膀上,可見麻醉劑已經發揮作用了。

王子騰從荷包中取出一個紅色的瓷瓶衝它們揮了揮,它們又尖銳叫了起來,似是在威脅。

王子騰繼續揮動手中的瓷瓶,半晌,那少年終是抱起了金絲猴跳下了樹,又乖乖回到了籠子裡。

長隨關上籠子,王子騰從瓷瓶中取出一顆藥丸扔給那孩子,那少年靈活接住,急忙往嘴裡塞。

隨從又拋給了他一個荷包,他低吼了一聲,開啟荷包,和金絲猴你一個我一個地抓著裡面的堅果吃。

羊承恩侯看得嘖嘖稱奇,王子騰笑道,“這原是我偶然在山間碰到的,覺得好玩便抓了來。

從一開始,我用吐抹了麻醉劑的弩箭抓它,過後就給它吃藥,讓他知道,不吃藥,中了箭的地方就會廢掉。

這猴王再聰明也不知道,弩箭上的麻醉劑不需要藥也是能慢慢解的,每每中過箭後,搶不到藥就會乖乖回籠子。

他不走,這隻金絲猴就也不會逃,侯爺比我有能耐,肯定會養得更聰明”。

羊承恩侯見獵心喜,早就意動,只不敢輕易應下,遲疑道,“王大人送這麼厚重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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