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太太只在賈元春小時候見過她,一眨眼快二十年都過去了,乍然見了自是十分歡喜。

賈元春亦是欣喜,將腕上的一對金鐲子摘了下來,給甄英蓮和薛寶寶一人一隻做表禮。

一番寒暄後,賈元春便感嘆道,“真真姨媽好福氣,當初姨媽嫁去金陵,太太哭了好幾天,說是怕今生都未必有姐妹再見的日子了。

想不到姨媽竟又回了京城,更難得的是信哥兒和蟠哥兒都如此出息。

幾個妹妹也都才貌雙全,真是這天底下的福氣都叫姨媽佔盡了!”

薛太太亦是感慨,笑道,“這日子總是越過越好的,不說其他,單說娘娘,單說姐姐,姐姐當年只怕再也想不到娘娘能有這等福氣的!”

賈元春卻是嘆了一聲,“什麼福氣?見天地困在這深宮裡,連與家人見一面都是千難萬難。

我是個福薄的,又沒有兒女伴身,也不過就是熬日子罷了”。

這話卻是不好接,薛太太呆了呆方道,“娘娘也不算大,現在也還來得及,可曾吃過什麼利子的方子?”

賈元春眼圈微紅,“怎麼沒吃過?靈丹妙藥的也不知道灌了多少進去,卻是半點兒反應都沒有,想是到底是我沒福氣”。

薛太太安慰了半天,突然想起來,“這子嗣緣,第一自然是要拜佛積福,第二就是要放開心懷,第三就是要用對方子。

這個卻是也要看緣分的,所謂請郎中不如遇郎中,再好的方子,沒那個緣分也不行。

再不起眼的方子,只要緣分到了,金兒玉女的自然也就到了。

前段日子,鳳哥兒到我們家去住了一段時日,我就給她尋了個方子天天喝著,又不許她多操心。

這不,剛回府就懷上了!不然這次定也是要進宮來給娘娘磕頭請安的”。

二十九那天,賈母根本沒求到恩典來見賈元春,賈元春自是不知道王熙鳳已經有了身孕,更不知道期間還有這番緣故,聽了十分意動,忙追問方子。

薛太太卻是不太記得了,只道下次託人送進宮來。

薛寶寶笑道,“薛嬸給鳳姐姐抓過藥後,我看了一眼,倒還記得方子。

只那都是民間的土方子,未必就像太太說的那般鳳姐姐是吃了那個方子才有了身孕”。

賈元春苦笑道,“我現在是病急亂投醫,不管有用沒用,總是要試一試的,表妹既然記得,何妨說給我試一試?”

薛寶寶便報了藥方,這個方子本就是她給託詞給薛太太的。

雖然她確定、一定以及肯定這個方子絕對有溫養子宮、治宮寒之用,絕對沒有任何壞處,卻還是叮囑道,“娘娘,宮裡規矩多。

這個方子卻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用,娘娘一定要找御醫看一看才好試,否則便是我們好心辦壞事了”。

要說賈元春現在最看重什麼,除了聖寵之外,就是子嗣了,自然也不可能會胡亂用藥,自是應下。

待薛寶寶報過藥方後,賈元春默記了一遍,便原樣複述了出來。

薛寶寶,“……”

怪不得賈元春能居四春之首,光這記性,她就自愧不如。

賈元春得了方子,明顯十分高興,又問道,“二十九那天,我母親卻是未進宮來,我也沒得空去問老太太,不知姨媽知不知道是什麼緣故”。

薛太太自是知道的,只她不敢說,只按著賈府對外的說法,說王夫人是病了。

賈元春十分擔心,忙追問是什麼病,嚴不嚴重。

薛太太含糊道,“卻也不是什麼大病,就是年前著了風寒。

後來就一直不太舒坦,大夫卻也看不出什麼來,只吩咐靜養”。

賈元春不信,如果只是小病,怎麼會連進宮朝拜這樣的事都不出面?

且,往常母親總是三不五時地託人帶銀錢進宮給她,年底更是必定要帶的。

而現在,什麼都沒有,感覺母親突然就消失了一樣,又或是,母親突然就不疼她了,不想再往她身上砸銀子了。

賈元春直接排除了後一種可能,母親肯定是出了事故了!

難道姨媽是怕她擔心,母親病得很重?

賈元春正要追問,宮人來報,賈母、刑夫人和王太太攜探春和王熙鸞來給她請安。

賈元春大喜,忙命請進來。

賈元春亦賜了探春和王熙鸞厚厚的表禮,一番寒暄見禮過後,便開始追問王夫人之事。

賈母也只說王夫人是病了,不肯多說。

賈元春越發肯定王夫人是出事了,只是她們都不肯告訴她罷了,不由垂淚道,“老太太向來最是疼我。

如今我不能於老太太膝下承歡,老太太到底是怪我了,竟是連一句實話都不肯和我說”。

賈母也紅了眼眶,又見王太太神色不對,知道自己若是不和賈元春說出實情,王太太在背後還不知道會怎麼歪曲事實地誤導、蠱惑賈元春,便示意賈元春叫幾個姑娘出去。

賈元春便收了淚,勉強笑道,“幾位妹妹在這裡陪我們說話怕是拘束,來人,領幾位姑娘去後花園走一走”。

薛寶寶便和幾個姑娘一起退了出去,去逛園子。

賈元春居妃位,是有自己的宮殿的,只不過還帶著另外兩個位份低的妃嬪一起住。

薛寶寶在慈寧宮住了二十來天,除了回家那次,連慈寧宮的大門都沒出過,自然沒見過古代妃嬪們的寢宮,更別說看到傳說中的宮鬥了。

今天進賈元春所居宮殿,感覺就是地方絕對夠大,在這大過年的裝飾得也十分豪華喜慶。

就是這後花園,實在有點小了,還光禿禿的,只有一株紅梅還能裝點裝點門面,根本比不上薛府中薛寶寶精心打理的小花園。

這樣一個花園自然沒什麼好逛的,更別提在這大冬天的、北風呼呼吹的時候了。

只是,賈元春叫她們來逛園子,她們只能在這逛。

賈元春遣來帶路的宮人十分識趣地遠遠站著,並不靠近。

女孩兒們無聊了,自然就開始聊天,探春問薛寶寶今年什麼時候去賈府拜年。

薛寶寶答道,“那天舅媽說今年舅舅回京了,估計初二,我們要去舅舅家拜年,說不得初三就得去你們家”。

探春高興道,“你們初三來,估計林妹妹也初三來,自你們搬走了,林妹妹也走了,我在家中著實無趣得很。

那天偶爾得了幾首詩,自覺還不錯,卻是連個談詩的人都沒有。

我就在想,若是你們都沒走,我們都還一處住著,倒是不妨起個詩社,也是雅事一樁,只是竟不能了”。

秋爽齋偶結海棠社——

原著中賈寶玉攜一眾美人兒作詩玩樂,最開始的確是探春最先提出來的。

只現在,薛寶寶帶著甄英蓮搬回自家宅子,林黛玉回到林如海身邊,妙玉怒而離開賈府。

可能是蝴蝶效應,薛寶琴也還未來京城投奔薛太太,邢岫煙也不知什麼原因,還沒現身,缺了好幾個靈魂人物,這詩社自然也就結不起來了。

甄英蓮最是愛詩詞文章,聽了十分意動,沉吟道,“這卻也不難,既是起詩社,總不能日日都起,定是要隔一段時日的。

如果真要做起來,我們過一段時日就下帖子請你們到我們家來玩,卻也不費什麼事”。

探春正要說話,立在一旁,彷彿根本不屑和她們搭話的王熙鸞突然冷冷開口譏諷道,“女子無才便是德,一群女子倒是大言不慚地說什麼起詩社,也不怕傳出去叫人笑話”。

薛寶寶,“……”

這個世界就是有那種一張嘴就得罪所有人的存在!

“唔,這裡又沒有旁人,又怎麼會傳出去,如果真的傳出去了,那肯定就是王表妹你傳出去的,我們要是叫人笑話了,那就是王表妹你害得!”

王熙鸞沒想到薛寶寶竟然張嘴就說她害她們,又急又怒,“你不要得意,我爹回來了,我看你還怎麼仗著你那個便宜哥哥得意!”

薛寶寶,“……”

槽點太多,完全就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吐。

探春忙道,“寶姐姐,那邊一支梅花開得十分有意趣,我們一起去瞧瞧”。

王熙鸞在她們身後怒喊道,“你們這是理屈了?害怕了?”

薛寶寶忍不住又想吐槽,探春忙扯著她加快步子,低聲勸道,“她一向是個蠻的,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與她爭這個口舌機鋒,叫人看見,反倒覺得我們不尊重”。

薛寶寶,“……”

行吧。

甄英蓮還惦記著詩社的事,追問道,“三妹妹,你說剛剛我提議的,使不使得?”

薛寶寶笑,“使不使得,我不管,我只先說好了,我是絕對不會做什麼詩啊詞的。

了不得你們作詩時,我勞累些給你們準備茶果點心也就罷了”。

探春也笑了,“我們中要說最有錢的,絕對是寶姐姐莫屬。

既然她都開口了,我們也就厚著臉皮吃她就罷了,總不能餓著肚子作詩,做出來的全是餓餓餓,今天怎麼這麼餓吧?”

甄英蓮和薛寶寶皆是笑倒,探春又道,“若是我來說,最好能輪流做東。

在我們家做上一次,再去你們家,再去林妹妹家,免得我和二姐姐她們總是往外頭跑,老祖宗不許”。

甄英蓮點頭,“這般也行”。

薛寶寶,“……”

你們起什麼詩社,賈寶玉這個“無事忙”肯定要湊熱鬧,還擺在賈府,林妹妹恐怕第一個就會託病不去!

薛寶寶笑道,“要我說,不如就去林妹妹家,林姑丈平日都要去上衙,沒有長輩在家豈不是最逍遙自在的?

若是覺得不過癮,就在那多住一段時日,總之林妹妹絕不會嫌你們煩,也省得坐車來來去去的麻煩”。

探春笑道,“要我說,出鬼主意,寶姐姐算第二,絕沒有人敢稱第一!

左右這件事也急不得,等初三那天人齊了,再一起商量不遲”。

幾個姑娘正說得起勁,賈元春那邊遣人來請她們去用早膳。

賈元春雖位列妃位,卻也是沒有小廚房的,吃什麼都要等御膳房那邊安排。

早膳還算豐盛,只略有些涼了,在這大冬天吃著不舒服。

眾人雖然餓了,卻也只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

賈母看著心疼得不得了,今天是大年初一,賈元春竟然也沒有口熱乎飯吃,可想平時過得是什麼日子。

她怕賈元春傷心,強忍著,沒敢開口。

只就算她不說,賈元春又如何不知,她在宮中苦熬了多年,熬得青春沒了才被皇上納入後宮。

皇上會納她為妃,完全是迫於太上皇要抬舉老臣的壓力,並無多少恩寵。

她既無恩寵,年紀又大了,想要懷上龍子鳳孫自是奢望。

若不是孃家尚有幾分體面,若不是她位份還算尊崇,在這宮中更沒有立足之地。

之前倒也還好,她有母親補貼,手頭大方,那些奴才巴結著她,其他不論,至少飲食起居方面絕不會受委屈。

可現在母親無法再補貼她,也不再當家,接手的王熙鳳是個厲害的,又與她沒多少情分,根本不理睬那些去榮國府打秋風的內監們。

宮裡最是踩低逢高,那些奴才從她身上得不到好處,自然就不會再對她有好聲氣,只懼於她的身份不敢怠慢她,卻也不再像之前殷勤。

宮中飯食,除了羊太后和羊皇后有小廚房外,其他都是御膳房按各位貴人品階依次送來。

她所居宮殿離御膳房不近,以往那些個奴才挖空心思地保她的飯食不冷。

現在就只直接送,這一路吹過來,再怎麼也熱乎不了。

賈元春想著眼圈又紅了,祖母是積年的老人了,什麼沒見過,見著這飯菜也當知道她的處境如何了。

如果祖母疼她,自會想辦法幫她,如果祖母不管不顧,她,她又能有什麼法子?

她雖則求了祖母許久,也不知道祖母會不會放母親出來……

一頓飯在十分壓抑的氣氛中度過了,飯後賈母幾人便提出告辭。

賈元春垂淚不捨,卻也沒有辦法,一一告別過後,又殷殷叮囑薛寶寶,“太后娘娘如此恩寵表妹,只怕年後也是要召表妹進宮伴駕的。

到時候,表妹無事時便多來我這裡走走,我在宮中日日閒著也是無趣,就盼著能多見見家人”。

薛寶寶恭敬應了,一行人告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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