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鳳妹妹,我昨日讓你將當時抓住璉二爺現形時在場的丫鬟婆子都帶過來。

如果榮國府的人回過神來,找你要人,萬不可隨意給了他們”。

王熙鳳點頭,這個,她自然是知道的。

在榮國府,總是她叮囑這個要留意,叮囑那個要小心的,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比她想得周全,叮囑她的。

感覺,竟意外地,極不錯。

虞信和薛蟠吃過早飯後,便由小廝伺候著去上差。

王熙鳳陪薛太太和妞妞一起用了朝食,便去尋薛寶寶。

果然見薛寶寶正在侍弄她那一大園子的藥草、蔬果,林黛玉竟然也在,還親自提桶去澆水!

王熙鳳大感驚奇,妞妞更是急得也要親自動手。

王熙鳳也不拘著她,看著她在林黛玉的指導下小心翼翼地給花木澆水,一邊和薛寶寶閒話。

到了晚上,虞信就帶著女先生進了府,薛寶寶親自動手整治了一桌飯菜。

因著高興,又挖出了一罈子前年埋下的桃花釀,一家人高高興興吃了,各自回屋休息不提。

……

……

第二天,王熙鳳便沒再一大早來給薛太太請安,而是請女先生先教自己認一個時辰的字。

想著妞妞也可以啟蒙了,便將妞妞也按在身邊跟著自己一起學,然後才去找薛寶寶幾姐妹一起用朝食。

用過朝食,王熙鳳繼續跟女先生學認字、寫字。

往日,她總是心浮氣躁,連走路都比別人快幾分,本來以為自己肯定沉不下心學字,沒想到她竟坐了下來,一上午的時間在她笨拙地握筆寫字中很快就過去了。

和薛太太等人一起用過午食後,閒話一會,她便帶著妞妞去午歇。

第一次,她睡到自然醒,見妞妞還沉沉睡著,也不擾她,繼續去尋女先生學打算盤。

她之前也是會一點的,只沒正式學過,且她似是天生就喜歡、擅長這些東西,學起來很快。

不知不覺一下午的時間又過去了,虞信和薛蟠下差回家,一家人聚在一起用了飯。

薛寶寶拉著眾人去散步消食,於是一大家子,不管男女老少都去花園裡散步,三三兩兩走在一起說笑。

待走得差不多了,虞信和薛蟠回外院,女眷們又聚到薛太太的院子,喝茶閒話,順便做會女紅,然後各自回屋休息。

只一天的時間,王熙鳳就習慣了薛府的日子。

她本來還憂心榮國府會如何應對,憂心賈璉日後會如何待她。

到薛府的第三天,她就將精力全部放在了學習以及與薛太太、薛寶寶幾姐妹玩笑上了。

她自己也覺得神奇,仔細想了想,覺得是因為虞信太過可靠,而薛太太、薛寶寶等的氣質又太過親和閒適,讓人不自覺也跟著放下了擔憂焦慮,甚至連言語行止都多了幾分懶洋洋的味道。

怪不得林妹妹住著不走了!

她想著,突然就開始暗暗期盼榮國府不要那麼快讓步,唔,不讓步也行的——

……

……

五天後,虞信休沐,又像往常般帶著薛太太和妹妹們去郊外遊玩。

玩到半下午回來,然後就開啟買買買、吃吃吃的必備程式,只不過這次多了個王熙鳳。

王熙鳳出身“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來請金陵王”的王家,自然也是從小錦衣玉食。

但她出世後,王家就已經開始走下坡路,她自己又是父母雙亡,寄居在叔父嬸嬸身邊,自然不可能肆意。

到了榮國府,更是使盡渾身解數,才能叫內囊盡皆上來了的賈府勉強撐著架子不倒,能刮的油水十分有限。

賈璉還總是來摸她的銀子,更加無法肆意。

跟著虞信進了珠寶鋪子、進布莊、進玩物鋪子、進書肆,她才知道什麼叫花錢如流水。

但凡是新奇好看的,但凡是她們姐妹多看了幾眼、多讚了幾句的,不管她們說要不要,虞信都會買下來,還要叮囑掌櫃的有好東西立即往薛家送。

等回到家,還有個更大的驚喜在等著她們—虞信竟然真的把蔣玉函買了來!

“我問了一下,蔣玉函不但唱功好,還會彈琵琶,舞跳得也不錯。

幾位妹妹若是無聊了,就叫他來唱個曲子跳個舞的,嗑嗑瓜子樂一樂”。

要不是早見識過了虞信“親和”的一面,她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他會做出的事,會說的話。

買個戲子讓妹妹們磕著瓜子,看他唱曲跳舞樂呵一下!

“那我要聽他唱佳人,少年,前世種下的糾結~”

薛寶寶洋腔怪調地唱了起來,虞信伸手去戳她額頭,“就你不許去!”

薛寶寶哈哈笑了起來,於是王熙鳳就知道,原來這樣的言行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王熙鳳覺得自己做了個美好的夢,夢裡,她有疼愛她的長輩,有庇護她的兄長,還有可愛投緣的妹妹們。

甚至她還能毫無目的的出外遊玩,敞著手心肆意花錢,連養戲子都是無傷大雅,且還是兄長費盡心思親自送來的!

榮國府中,她要給這個請安,要伺候那個,賈璉更是除了惹她生氣堵心外,就是榨她的銀子花!

兩相對比,王熙鳳突然就對回榮國府生了怯意。

果然,怕什麼來什麼,第二天一早,她就聽說賈璉來了,已經被請進來喝茶了。

王熙鳳忙趕去了薛太太的院子,虞信正在陪薛太太用朝食,難得的薛寶寶幾姐妹竟然也在。

見禮過後,虞信見王熙鳳不停目視他,朝她點點頭,“鳳妹妹放心,我先去探探璉二爺的口風,看賈府那邊怎麼說,再告知妹妹”。

王熙鳳點頭,隨薛太太等人回了內院。

等待的時間總是難熬的,薛寶寶見王熙鳳坐立難安,勸道,“鳳姐姐放心,大哥哥辦事向來極穩妥,定不會叫姐姐吃虧的”。

王熙鳳深吸一口氣,“我也知道,可表哥現在是代我要榮禧堂,大老爺都住不上的榮禧堂!”

林黛玉撇嘴,“什麼住上、住不上的,當人稀罕麼?

鳳姐姐,我勸你也不必天天念著榮禧堂、襲爵什麼的,榮國府再家大業大,能有咱們家舒服自在?

依我說,鳳姐姐你不要再回去了,就留在這,只當太太多養了個女兒,正好我們也多個伴兒!”

王熙鳳一愣,不要再回去了?還可以這樣?

薛太太瞪,“說的什麼話?鳳丫頭要是不回去了,算什麼?是要與璉二爺合離嗎?

別說你舅舅舅媽絕不會同意,就是同意了,鳳丫頭以後還怎麼出門?妞妞還怎麼說親?

就是你們,你們現在倒是多了個伴兒,等再過兩年,你們都出閣了,要鳳丫頭怎麼辦?就陪著我個孤寡老太婆麼?”

林黛玉就撲進薛太太懷中撒嬌,“我不管兩個姐姐,反正我是要在家中陪太太一輩子的!

我才不要出什麼閣,像鳳姐姐似的伺候婆婆、太婆婆和一群小姑子吃飯,我自己在旁邊眼巴巴地看著!”

薛太太用力戳了戳她白嫩的額頭,“這話定是你寶姐姐教你的!

你別聽她混說,這女子不嫁人,就算孃家能養你們一輩子,也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不說其他,就說我們家,現在你們都還小,自然是千好萬好。

等有一天我死了,你哥哥們娶了嫂子,有了侄兒侄女,若是嫂子不容,侄子侄媳婦嫌棄,你們又該如何自處?”

“大不了剪了頭髮做姑子去,再說了,我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一天呢!”

薛太太見她越說越不像話,氣得要打她。

薛寶寶尬笑,剪了頭髮去做姑子,這是賈惜春的臺詞啊,林妹妹這絕對是被她教壞了啊!

正說著,薛蟠來了,憤憤道,“那賈璉空著雙手就來接鳳姐姐,只一個勁地賠禮道歉,說自己以後再不敢混鬧了。

還說那什麼鮑二的媳婦已經上吊自盡了,鳳姐姐的氣也該消了。

只事情該怎麼處理,竟是一個字都不說,還說要見太太,大哥哥已經將人打發走了”。

王熙鳳該覺得失望的,但不知怎的,她反倒鬆了口氣。

賈璉被打發走了,第二天,榮國府又遣了個婆子來說要接妞妞回府,薛寶寶連角門都沒讓那婆子進。

第三天,賈璉親自來接妞妞,依舊沒能進得了薛府的門。

薛太太傳話說,她不與他一個晚輩說話,讓他請長輩登門。

賈璉也是心裡苦,他比任何人都想住進榮禧堂,比任何人都想王熙鳳掌實權,但他說話不算話啊!

他被拒之門外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麼好主意來,只得回去請賈母做主。

賈母不悅開口,“姨太太也太不懂事了些,小人兒家,床頭打架床尾和的。

本來不是什麼事,現在反倒折騰大了。

鳳哥兒也是心氣壯了,夫妻鬥氣,去親戚家住幾天也就罷了,現在還拿起喬來,璉兒親自去接都不行,還要長輩上門!

要我說,這事兒,只要我們不急,急得就該是姨太太和鳳丫頭了,看誰能熬得過誰吧!”

賈母發了話,賈璉再著急也無人肯攬這個事。

本以為王熙鳳會著急,不想薛府那邊一點音訊都不傳過來。

還經常能聽說王熙鳳出入各個珠寶鋪子,大筆大筆地花銀子。

賈璉不知道是虞信付賬,只當王熙鳳花的是自己的嫁妝銀子,心疼又著急,倒是讓他想出個辦法來,讓迎春以走親戚的由頭去薛府探探風聲。

迎春是他的庶妹,溫柔沉默,想來不會拒絕。

果然,他和賈迎春說了後,迎春雖明顯不願意,卻還是答應了下來,又邀了探春、惜春一起去。

他便以護送姐妹們去玩的名義,一起去了薛府,然後眼睜睜看著三春被薛寶寶迎了進去,自己則被薛家客氣地“請”了回去。

賈璉只得先回去等訊息,傍晚時分又去接三個妹妹。

不想賈迎春竟是一問搖頭三不知,只說王熙鳳根本不接她的話。

倒是探春說了一句,“二哥哥,我瞧著鳳姐姐在薛府很好,氣色好了許多,你也不必太擔心了”。

賈璉,“……”

她越好,他才越擔心啊!

……

……

賈府中,除了賈璉,還有個人也在著急,就是王夫人。

王熙鳳走了,掌家的事就全部落到了她頭上。

當初,王熙鳳一進門,她就將管家的瑣事交給了她,自己只在要緊的事上拿主意。

一來是因為她知道賈府這個家不好當,二來也實在是她能力有限。

在賈府江河日下的情況下,她管家越來越覺得吃力。

偏偏她又想著維持著“菩薩似的性子”,便在緊抓大權的前提下將事務都交給了王熙鳳,類似於虞信當年重金聘請各個高管。

只王熙鳳是不拿工資的,還替王夫人擔了許多罵名。

榮國府上上下下一大家子,每天的瑣事多得不得了,王夫人又不願得罪人,不願留下苛刻的名聲。

很快,上下就亂了套,僕從們越來越放肆,主子們越來越有怨言。

終於這一天,賈母發了脾氣,廚房的人竟然連著兩天都拿白米給她做飯!

她從來吃的都是碧粳米!

王夫人立即去問,廚房的人大倒苦水,說採買如何的難、如何的貴、如何的竭盡全力云云。

王夫人也曾掌過多年家,對裡面的彎彎繞繞自然也知道一點。

只廚房的人都是她的親信,她一來要名聲,二來也不好重罰自己的親信,自打嘴巴,只得敲打幾句,勒令他們平了賬目,就算了。

折騰了近一個時辰,賈母才總算又吃上了碧粳米粥,兀自不高興道,“鳳哥兒不在,你也該立起掌家太太的威風來!

一味地做好人,倒是引得人人誇你慈悲,卻縱得那些個奴才個個反了天!

都剋扣到我頭上了,下頭寶玉和迎春他們還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

王夫人只覺臉上火辣辣的,半晌方吶吶道,“老太太,我年紀也大了,管這些事實在力不從心,要不——”

她話還沒說完,就有丫鬟來報,宮裡的公公來給王夫人請安。

王夫人精神一振,只覺剛剛被賈母踩在腳底的臉面又回來了,再怎麼,她也還有貴妃娘娘呢!

賈母也怕是賈元春有什麼事,忙讓她去了。

不想,不多會王夫人就又回來了,剛剛的喜悅光彩一掃而光。

賈母見她這個模樣不由蹙眉,“這是怎麼了?貴妃娘娘說了什麼?”

王夫人低著頭,吶吶道,“貴妃娘娘說給老太太和老爺請安”。

賈母怒道,“還有呢?難道還要我一句一句地問你不成?”

王夫人嚇得忙跪了下去,“其他也沒什麼,只那來傳話的太監說他的乾爹戴內相想在京城置辦個小宅子,還缺兩千銀子,跟我們借”。

“你借給他了?”

王夫人提著心答道,“是,我想著兩千銀子也不算太多,就當是為娘娘收買人心也好”。

賈母冷笑,“兩千銀子自然不算太多,但就怕這些個閹人得了好處,見天地來要,你有多少銀子也填不滿!”

王夫人不敢說其實那些太監已經來了好幾次了,只之前她都是叫王熙鳳悄悄打發了,沒敢叫賈母知道罷了,只道,“那不能吧?他們也不敢的”。

賈母簡直想罵醒她,“不敢?那他們今天是怎麼敢上門的?

這種事有一就有二,給了十次,一次不給就會讓那些個閹人生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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