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是寂靜的,只有再次襲來的暴風雪“描述”著過去。
“每次下雪就肯定沒什麼好事啊。”
門口巡邏隊頭疼的嘀咕著,但眼中卻充斥著希望。
因為有人給他們帶來了希望。
看著來到門前的那道身影,幾乎在場的每個人眼中都充滿了尊敬甚至是......虔誠。
彷彿這一刻對方真的就是“上帝的代行者”。
他會為人們帶來應有的恩賜。
人們會跟隨著他的腳步,等待著代表著希望的火種。
只是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那道身影的眼睛卻只能容納下一個人。
安全區的大門再次開啟,風雪也不斷倒灌了進來。
兩人都沒有說話,就和那個最後夜晚一樣。
也和最初見面時一樣,只有風聲在耳邊呼嘯著。
唯一不同的是......
鈴蘭微笑著歪了歪頭,這對石柏來講已經足夠了。
石柏點了點頭,終於走進了那場暴雪當中,一點一點的消失在漆黑的白色世界裡。
直到大門重新關上,巨大的響聲這才讓鈴蘭回過神來。
“他會回來的,因為這是主的旨意啊。”
神父的手拍了拍鈴蘭的肩膀,微笑著勸慰著。
臉上依舊是仁慈的表情。
但鈴蘭卻罕見的沒有回應,沒有說哪怕一句話作為回應。
只是默默的轉身,一步一步的往回走去。
因為她知道,她和石柏都知道。
這個世界不存在神明。
哪怕再虔誠,再希望神明能來拯救自已,出現在面前的也從來都不會是神明。
就像給人類帶來毀滅的也從來都不是神明。
只不過是......人們需要神明而已。
風雪中,石柏一步一步的向前邁進,就和之前一樣。
風雪永遠都不會攔下他的腳步。
再狂妄的風雪也不會讓這具身體後退半步。
地圖上所標註的地點雖然有些距離,但對於可以無視風雪趕路的石柏來講也並不算遠。
只是這一次的旅途要寂寞很多,少了些能蓋過風雪聲的吵鬧話語。
石柏第一次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選擇回頭的時候背後卻不再有人跟著了。
那種感覺有些恍惚,就像是做夢一樣,讓人分不清到底哪個是夢,哪個是現實。
所以,普羅米修斯在去取火種的路上也是這種感覺嗎?
這種孤獨感......
石柏少見的嘆了口氣,不是因為那份茫然。
只是忘記去問了,忘記去問鈴蘭,普羅米修斯當初是如何取到火種的。
不需要休息,石柏就和這場暴風雪一樣不知疲倦。
就連他自已都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終於停下了腳步。
如果沒有走錯的話,這裡應該就是神父所標註的那個地方。
遺憾的是,他可能確實走錯路了。
至少此刻在石柏的眼前只有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白色,並沒有出現神父所提到的那個廢棄試驗所。
按照神父的說法,建造起那個安全區的大部分資源都來自於最近的那個試驗所。
但或許是因為試驗所的汙染,也可能是某個無聊之人的願望,這附近的土地都幾乎無法種植任何植被了。
只能依靠著那種特殊的生長液強行催熟。
所以想要查清楚管道的具體情況就必須要去一趟試驗所。
可是石柏迷路了,在連松柏都不存在的白茫茫世界裡,再加上暴風雪的影響,石柏甚至有些無法確定自已現在是走到了什麼地方。
更要命的是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也幾乎不會有人出現。
直到一陣槍聲響起。
刺耳的聲音格外的清晰,哪怕風雪聲不絕於耳也依舊能夠聽清,也依舊能夠辨認出槍聲的來源。
因為槍聲和風雪聲一樣,不止存在於一瞬間。
簡直就像是煙花,此起彼伏。
這種環境下還有人在打仗嗎?
石柏也沒有想到會遇到這種情況。
為了能早點完成這一切,早點趕回去,他本不想參與到槍聲中去。
可如果不找個人問路,繼續漫無目的的去找也毫無意義。
而人就在不遠處,槍聲那邊。
石柏收好地圖,完全沒有像正常人一樣下意識的遠離“災難”的源頭。
暴雪中,人們靠著積雪構建的戰壕雖然沒辦法抵擋子彈,但卻可以很好的阻擋敵人的視線,特別是藉著風雪的干擾。
但是這也有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他們也同樣看不清敵人,於是便有了這樣的局面。
作為敵人的雙方胡亂的傾瀉著子彈,沒人在意子彈會落在何方,只需要知道敵人就在前面就可以了。
從機率學的角度去考慮,只要槍打的足夠多,總有一發能中的。
不過其中一方的領導者顯然並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等。
“你不是這附近有安全區嗎?!怎麼會有反抗軍在!!”
一身軍裝的男人一把揪起了女人的衣領,哪怕對方已經滿臉的淤青,那隻穿戴著手套的手掌卻也依舊沒有任何停頓的不斷在她的臉上傾瀉著怒火。
但也只是傾洩怒火而已。
男人不敢殺了對方,因為在這冰天雪地裡,眼下只有對方才知道前往安全區的路線。
男人有著必須要去那個安全區的目的,那是他作為軍人的天職——服從命令!
大概是命運的捉弄吧,女人就是開車帶著石柏兩人前往安全區的那位。
前腳剛送走石柏,本以為終於逃過一劫的她在下一次的算計中卻又踢中了鐵板。
她親手殺死了一名士兵,也不得不殺死那名士兵。
這樣的做法終究是給她帶來了殺身之禍。
“反,反抗軍?我都不知道什麼是反抗軍啊長官!你相信我啊!我真的沒有騙你!”
女人慌亂的解釋著,說話的聲音都因為紅腫的臉而有些模糊不清。
那只有惶恐的眼神也讓軍裝男人只能先就此作罷。
當務之急是先想辦法帶著手下脫離戰火區。
至少有暴風雪的掩護,子彈其實也打不中人的,只要留下些誘餌,自然也不會有人發現大部隊已經撤離了。
“中了!我中了!!”
一旁士兵興奮的聲音突然傳來。
就在剛剛,他親眼看到了自已的子彈命中了敵人。
那是他在這場暴風雪能看到的唯一目標,唯一一個站在積雪上的身影。
只是那道身影似乎並沒有因為中槍而停下腳步,對方几乎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哪怕仍然有其他士兵將槍口對準了他這個純天然的活靶子。
在一個個驚恐眼神的注視下,渾身是血的身影來到了士兵的面前。
那伸手向衣服裡掏著什麼的動作也讓槍聲再次響起。
子彈明明已經穿透了男人的腦袋,可對方卻帶著腦袋上的缺口掏出了一張有所破損並且已經被血液染紅的地圖。
“你知道這裡在哪個方向嗎?”
完全無視了所有人與所有的槍聲,石柏淡定的指了指地圖上的標記,語氣平淡的詢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