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天就要出去對吧?”
還算溫馨的小房間裡,壁爐的火光讓人能夠感受到片刻的溫暖。
光亮總是能令人安心下來,但此刻的鈴蘭卻怎麼都平靜不下來。
神父已經將管道所在處標在了地圖上,那份地圖現在就在石柏的手中。
代表著所有人希望的地圖。
就像是火種一樣。
或許現在的石柏就像是神話故事中的普羅米修斯一樣,很快就要把“火種”帶給這個安全區的人們。
“嗯,距離有一點遠,也只有我能冒著風雪過去了。”
石柏點了點頭,言語間都會觀察著身旁的鈴蘭。
他有些不理解,不理解對方所展現出的這種奇怪的情緒。
這理所應當是件好事,也理應是鈴蘭想做的事情,可是......
“真好呢,這個安全區能有石柏你在。”
鈴蘭嘴上說著慶幸的話,眼神卻微微有些黯淡。
“為什麼?你不希望我去嗎?”
石柏有些錯愕的看著鈴蘭,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明明應該是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可對方卻好像開心不起來。
還是說......選錯了?
“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不去。”
沒有任何的猶豫,畢竟讓他做出這種選擇的人就是鈴蘭,也只有鈴蘭。
所以如果這些換不來對方的安定生活,他也沒有任何要去這麼做的意義。
聽著石柏的話,鈴蘭張了張嘴,明顯是有些猶豫。
她也明白,只要她開口了,對方就一定會留下來。
只需要一句簡單的請求,對方肯定願意留下來,一切都會和之前一樣。
但她沒能說出口,也不能說出口。
如果真的這麼做了,又和那位阮先生有任何的區別了嗎?
而且......
“為什麼要問我喜不喜歡呢?”
鈴蘭沒有正面回答,反而是反過來問起了對方來,臉上也露出了微笑。
比壁爐中的火光還要溫暖的笑容。
“因為你對我很重要。”
“因為你喜歡我?”
這次不再有羞澀感,鈴蘭直言不諱的說了出來。
但那份不願接受的心並沒有改變。
鈴蘭很清楚這份依賴感並不是情情愛愛的喜歡,它更偏向於一個孩童對父母的喜歡。
對彼此來講都是這樣。
也就是說所謂的......戀母情結。
都不過是對那份親情,對不願孤身一人的渴望罷了。
因為相對於人類這個群體,兩人都是不合群的。
而不合群的彼此,自然就是同類。
“對,因為我喜歡你。”
石柏的回答也很直接。
直接到......語氣聽起來並不像是所謂的情情愛愛。
沒有所謂青澀與害羞,更沒有所謂的愛的熱烈。
只是如水般的平淡,只是想讓對方留在身邊,可以讓自已繼續依賴而已。
對於石柏來講,鈴蘭教會了他很多。
教會了他什麼才叫做一個人。
甚至可以說,在遇到鈴蘭之前,石柏是不完整的。
一個真正意義上為了復仇而生的......機器。
因為他的腦海裡只有復仇這一個念頭。
不記得過去,不會記住現在,更不會去暢想未來。
但在和鈴蘭接觸後,石柏變了。
變得......更像是一個人類。
會有自已的想法,會為了守護什麼而去做些什麼。
石柏的生活不再是隻有復仇,前面的路也不再只有暴風雪。
感覺不能沒有這一切,不想像忘記過去一樣的去遺忘這些。
所以才會覺得喜歡。
這是石柏對於內心感受的最直白表達,他也只會這樣的表達。
但這不是愛情。
“我們是兄妹吧?”
鈴蘭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繼續微笑著問起來。
明明只是一句為了應付的玩笑話,可兩人卻都當真了。
石柏沒有回答,但沉默也是最好的回答。
至少不是否認。
“兄妹本來就不能相愛的吧?那不成亂倫了嗎?”
開玩笑的話聽起來卻有些認真。
只是這種詞對於石柏來講卻有些......生硬且晦澀。
他當然知道那個詞的意思是什麼,只是......
“為什麼不可以呢?”
“你是笨蛋嗎?近親結婚生下的後代會成傻子的!”
看著石柏一臉認真的說出這些,鈴蘭也對這根木頭格外的頭疼。
明明都是些很簡單的問題,可到了對方這裡卻總會變得這麼複雜。
不能在一起就是不能,為什麼總要扯到那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呢?
“那不要孩子不就好了?而且......我們也不算是兄妹吧?”
石柏的話音落下,這次輪到鈴蘭沉默了。
就像鈴蘭自已所想的那樣,明明就只是答應還是拒絕的簡單的問題,為什麼總會變得那麼複雜呢?
或許複雜的從來都不是石柏,石柏也從來都不是一個複雜的人。
他只是想要在鈴蘭這裡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
但偏偏......
人沒有準確的答案,從來都沒有,就像是這個世界是先有雞還是有蛋。
本來就不是兄妹的,無論彼此有多麼的認真,可鈴蘭也很清楚彼此從來都不是兄妹的關係。
不然昨晚又怎麼會臉紅害羞呢?
“我拿你當哥哥的,一直都是。”
沉默了許久,鈴蘭才終於開口。
只是這次她沒能直視著石柏的眼睛。
總是扯到些奇奇怪怪問題的人是自已啊!
可是,不能這樣的啊。
不能讓石柏因為自已而停下腳步,就像現在不能讓對方為了自已而放棄這個安全區的希望。
那是普羅米修斯的使命,為人們帶去希望的火種。
同樣的,也不能放棄復仇。
哪怕遺忘了,那也依舊是石柏的過去,必須要去面對的過去。
“我不想......”
石柏張了張嘴,看起來有些猶豫。
但他還記得,也會一直記得對方所說的那些話。
為什麼不去試著為了自已而活著呢?
既然如此,為什麼鈴蘭不能去試著為了她自已而活著呢?
“我不想只做哥哥。”
石柏向前一步,牽起了鈴蘭的手。
說的很直接,動作也很直接,因為他從來都不知道所謂的拐彎抹角。
既然想去做,那為什麼不去做呢?
沒有任何的先兆,石柏就這麼上前抱住了對方,感受著只有人類才會有的溫暖。
“告訴我......告訴我我不能去。”
安心的感覺令鈴蘭的身體有些顫抖。
自從她的母親死去後,幸福從沒有如此接近過。
只需要一句話,僅此而已。
鈴蘭也反抱住了對方,貪婪的享受著這一切,短暫的一切。
“我是你妹妹啊,所以......哥,去吧,去成為那個普羅米修斯。”
無私的人此刻卻說了最自私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