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生出生不過幾天,就有一位赤色頭髮看著仙風道骨的老人前來拜訪,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輕的小道童。

小道童第一次來這樣規模的地方,眉眼間帶著一股無聲的鄙夷,打量地看著樂坊的運作。對良家百姓來說,教坊司就是官家的妓院,妓院就是下作的產業,誰管你賣不賣身?

習堂裡,各個部門奏樂女娘有條不紊地練習,靠門廊的幾位察覺了外邊有人拜訪,探出頭往外看,正好看著穿著講究的二人。

老人察覺了道童的心思,出令呵斥,“昀麟,不得無禮。”

“秦鳶,你去看看,”部頭吩咐副部頭道。

副部頭聞聲出來,禮貌地笑著,對二人說:“兩位小爺爺,這裡平日是不招呼客人的。招呼客人的地方,要向外拐一個彎再走幾步,麻煩二位爺過去了。”

秦鳶用手指著一個方向示意。

“女道友誤會了,我們不是來找樂子的。”老人連連擺手,“實話不瞞,我們是山遠教的道人。前日天風大作,我們若猜得不錯,此處應該有修煉奇才降生。”

習堂裡悄悄聽著的女娘心裡一驚,不約而同地想到剛逝世的玉娘留下的兒子。秦鳶的臉色不易察覺地變了一下。

“山遠教確實是個宗門,但我們這前日沒有嬰孩降生,爺的神通莫不是有偏差?我們只是一個奏樂的所在,可以去那邊招呼客人的地方問問。”秦鳶權衡一下,這樣回答。

玉娘是個命苦的人,剛生下來的娃娃就沒了娘,連爹也找不著。就讓小秋笙安安穩穩地長大,太過招搖身後也沒護著他的主,容易惹禍端。

“若我推算得不錯,降生的嬰孩是個男娃,出生時剛好有一道天雷落下,沒一會娘就去世了。”道人細細展開說,“不用擔心,道友我只是看一眼這娃娃,若是有緣分,讓這苦命娃娃隨我修行,豈不比依仗你們關拂好?”

說完,道人亮出腰間的令牌,副部頭定睛一看,寫的是“護教真人”。

秦鳶猶豫了一下,說:“前日確實有個小娃娃出生,但是他爹孃都是普通人。爺若是真要瞧瞧,便隨我來吧。”

說罷,秦鳶邁著平穩的碎步,向自已的廂房走去。她裙襬下的流蘇,也不因行走有太多搖晃。

“這孩兒是個命苦的,剛出生就沒了娘,我就將他一起帶著了。”秦鳶解釋道。

穿梭過幾個古色古香的廊坊,他們停在一處小院子前。

秦鳶福了福身子,對他們說:“賤女子的廂房,怕髒了二位爺的眼。我去將那孩兒抱出來,您且稍等。”

話畢,秦鳶進屋去,不過多時便抱了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娃娃出來。

娃娃的臉已經舒張開,全身的面板還透著紅潤,身上穿了秦鳶臨急用舊布料縫製的衣服。小臉精緻,上斜的大眼睛水潤潤的,鼻頭小巧玲瓏,薄薄的兩層嘴唇緊緊地閉合著。

老者接過孩子仔細瞧了會,眉頭一皺,和秦鳶說:“道友莫不是抱錯了孩子,這孩子身上毫無靈根,絕不可能是天雷大作所生下的嬰孩。”

秦鳶聽著,有些不樂意地嘟囔著,“奴家早說過這個孩子的父母都是普通人,長老您非要來瞧瞧。屋裡頭就這一個,您不信可以進去瞧瞧。”

老道士疑惑地看了一眼屋子,確認裡邊確實沒有別人。

“現在下界的靈氣富餘,就算是平常人也有個單靈根或者雙靈根,稍微斂息聚靈個幾年,也能達到煉氣的修為。”老道士解釋著。

停頓了一下,老道士斟酌了片刻說:“這個孩子他天生就無法修行。若比喻尋常人修行就是把靈氣聚集到一個鼎中,隨時可以呼叫,大家的區別就是鼎的多少與大小。而這個孩子沒有鼎,靈氣就算聚在丹田,也只會四處溢散。”

秦鳶愣了一下,因為她的家族在被抄家前也有過修行者,而自已是也學習過防身的功法。

“若是沒有也不出奇,天下大亂,人人自危,他何必去爭當亡命之徒?安穩地長大做些小買賣養活自身就好了。”秦鳶平淡地答應著。

“罷了,可能這就是這個孩子的命數吧。”老道人有些沮喪,“辛苦你們照料他了。天罰估摸著又有十餘年就降下,但願這個孩子得到庇護。”

“謝過長老關憂,麻煩您來一趟了。”秦鳶點點頭說。

赤發道人攜童子順著來時的路走了,留下秦鳶惴惴不安的思索。

天罰是天道對於修行者的考驗,每隔大約三十年就會降下一次。天罰降下時,會下一場持續三天的暴雨,天雷轉變為紅色,一下一下的降下。

紅色的天雷聲音異常尖銳,能深入人心摧毀人的心智。修煉到築基的道人可以運轉體內先天一炁抵禦雷聲侵襲,練氣士運轉靈力護住自身也可以勉強支撐下去,只是天罰過後會受到輕微內傷。

更高層的修行者在儲存自身的同時,還能運作神通庇護他人,皇城內便有運天衛擺陣,能使整個皇城免受雷聲侵擾。

據說也有能隔絕雷聲對心智影響的材料,用這種材料建立起的房屋也能起到陣法的功效。只是這種材料異常珍貴,平民百姓尋常沒有途徑獲得。

有好商者將這種材料混雜在棉花裡製成耳塞,宣稱能減少干擾,其實是無稽之談。

天罰降下後,沒有修為還得不到庇護的尋常人,要麼痴傻,要麼臥病不起,更有甚者當場暴斃。

教坊司處於皇城外,但因為緊挨著皇城,多少也受到陣法的餘力,大部分婦人都在被抄家前受過修行的教誨,運作起靈氣護住自身尚且可以。

而秋笙無法修行,護住自已顯然是不可能的。希望那時候能進皇城謀個樂侍噹噹吧。

秦鳶這樣想著。

……

走開教坊司的區域後,道童將忍了一會的疑惑一股腦的傾出,“師父,您怎麼知道那個孩子就是你要找的有大能之人?世間怎麼會有完全不能修行之人?還有天罰是怎麼回事?”

老道人不急不慢地開口,“關於那孩子就是大能之人,是天象所示。”

“宗門卷軸上有過記載,天象異動,紫雷密佈,是天道眷顧之人降世之兆。上一個紫雷密佈的天時,距今以三百年有餘。雷霆降下時剛好誕下的那位大能,天生就有五靈根,修行速度是常人的數倍有餘,年僅三十四歲便修得圓滿,渡劫飛昇。”老道人慢悠悠地講著,像是在講一個故事。

老道人面露嚮往,說:“尋常人的而立之年,他卻已得道飛昇,實是令人羨慕啊。”

道童內心糾結,思索了一會還是開口說:“既然是天道眷顧之人,必然不可能無法修行啊。師父您真的沒認錯人嗎?或是說在同時生了雙生子,您認的是另外一人。”

赤發道人搖頭晃腦地說:“那婦人抱出來的孩子,身旁有紫氣縈繞,錯不了。”他停頓了一下,“至於為什麼不能修行,這也使貧道百思不得其解啊。”

“傳說曾有異界大能強闖入人界,被天道壓制,靈氣排斥,其身上便沒有靈根。”老道人想到了一個街口曾被相傳的故事。

道童似懂非懂,回答說:“但是那孩兒明顯就是尋常父母所生,怎麼可能是異界大能啊?”

老道人解釋道,“其實不然,人界靈氣豐盛,但苦難太多,做人有飢餓、病痛、戰爭等等災難。有些上界的大能修行瓶頸時,便會下凡投胎成為尋常人家,感受人的苦痛,祈求修行得到突破。

說不定就是某位大能為了得到更多的苦痛,而封了自已的靈根呢?”

老人一拍腦門,頓時醒悟,“對呀!說不定就是哪位被天道眷顧的存在,為了磨礪自身而自封靈根。或者是得到高人指點,協助他封了靈根!”

“那我們要折返回去嗎?”道童停住。

老道人擺擺手繼續往前走,說:“不必,既然是高人的手筆,我等小修士豈能輕易勘破?就算你知道他是靈根被封,也無濟於事。倒不如隨他去吧。”

道童一路小跑跟上老道的步伐,提醒道:“那天罰是什麼?”

“天罰就是天道清除普通修煉者或者不修煉者的武器。人界多一人飛昇,天罰的頻率便越高。培養一個道人渡劫需要耗費天地無數的靈氣,而天地間的靈氣又是有限的。”道人留了個空給小道童回答。

道童隨即答道,“所以天道要清除修為不夠的人,維持天地間靈氣的平衡?”

“你說得不錯。上一次天罰是在大約三十六年前,那時我還是一個築基的青年,運轉身邊的炁便安然度過。”道人回答說。

師徒二人談笑間,步伐越來越快,不多時便到達江邊。

江潮上的天空碧藍無垠。

只見小道童往江的方向一指,一道純白色的靈力從指尖傳上碧空。

一座古色古香的宮殿騰空出現。

“師父您請,”小道童說。

赤發道人一腳凌空,踏入宮殿。

隨著小道童也進入宮殿後,這座宮殿又像未曾出現過一般憑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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