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三清宮裡做滷麵
“沒錯。”
“這老爺子可真會找地兒。”
“怎麼上水塔呢？”
“裡面有一個螺旋梯子，可以爬上去。”
“多謝！我上去了。”
“在文藝委員面前，客氣啥呢，大年。”服務員微笑著應道，笑得像蜜。
說著，許大年走向水塔。
遠觀，它是一根細棍；近看，它是個龐然大物。
水塔直挺挺地頂著一個圓盤。
許大年推開底部一扇斑駁鐵鏽小門，進去了。
裡面有個螺旋形梯子延伸向上，讓人眼花。
十分鐘後，他才氣喘吁吁爬上去。
周圍一圈儲存的淨水清澈見底，上方又有如傘的小頂蓋。
許大年來到寬大的圓形檯面上。
這個大圓足夠裝下一個籃球場了。
朝東的遮攔臺前站著一個穿大褲衩、禿頂的老爺爺，恐怕他就是水爺了吧。
許大年見水爺手裡正拿著一根釣魚杆。
他大氣不敢喘一下，靜悄悄地靠近。
大爺，你在100米的水塔上釣魚，撒網1000米！
大年驚得眼珠子快蹦出來了。
水爺看到有人來到身邊，扭頭“噓”了一下，示意等一等，貌似有魚要上鉤了。
魚竿開始動了！
水爺快速地回收細線，呲溜，一條魚就從1000米開外，連帶著魚鉤，飛到了水塔平臺上。
許大年直豎大拇指。
“孩子，你來這裡幹什麼？”
“我是陳八角大叔推薦來的。我想向您學習蝌蚪文。這是推薦信。”許大年從衣服口袋揣出摺疊的紙，遞給水爺。
水爺沒有接信，直接說：“可以。”
“不過，我有一個小小要求。”
“請講。”
“我想休假三天去西山看望一個病重的老友，你幫我看管水塔。我回來，再教你。”
“冒昧問下，這水塔是幹啥用的？”
“這是一個淨水器兼調節水壓的裝置，給桃花城居民提供日常用水。你洗涮用的水龍頭水，就是這裡來的。”
“要有點閃失，我可對不起全城人啊！”
許大年忽然感覺壓力山大，面露愁色。
“孩子，別慌。你的工作很簡單。你站在這裡即可，這樣可以防止鳥兒偷喝水或者往水裡拉屎。”
“萬一，有鳥兒狂躁，直闖來呢？”
“一般不會。我在這上面連續待了356天，沒有見一隻鳥來。只要有人看著，鳥不會來的。即便來了拉屎，也不要怕，拉響警報器，樓下的蔡師傅會上來處理的。”
“您一直待在這上面？”
“基本上是。瞧那邊的小茅屋，那是我住的地方。如果我出門，會有人上來頂替。”
哇塞，老爺子還真把屋子搬到水塔上了。
“夜裡也要看著嗎？”
“夜裡不用。只要點上油燈，鳥兒也不會來。”
“那平時有人給您送飯？”
“對。小秘專門從膳食部取飯送上來。我順便也會把釣來的魚讓她拿到膳食部，犒勞三清宮的工人們。”
“膳食部，在哪裡？”
“你瞅見大門旁邊的那個廳堂了嗎？”
水爺從高塔指下去。
“原來是那間房，進大門的右側。”
“你如果餓了，按這個對講機。小秘會給你送飯。”水爺從褲側拿出一個黑色臃腫的通訊工具。
“小秘書？”
“不，韓小蜜，這裡的工作人員。”
“啊？是她。”
“你們認識？”
“何止認識。她是以前的老同學。”
“那真是巧了。”
“這個世界太小。”
“我收拾東西走了，你可以跟她敘敘舊。”
只見水爺把釣魚竿收到小棚屋子裡，又換上一身棕色系休閒正裝，穿著皮鞋，帶上老闆帽，叼著菸嘴，出來了。
“孩子，咱們三天後再見！”
啪嗒，啪嗒，啪嗒！
水爺沿著螺旋樓梯下去了，留下皮鞋和鐵臺階摩擦的聲音，迴盪在半空。
此時已經是上午九點鐘。
烈日高照，晴空萬里。
許大年站在高高的水塔上，俯瞰四周。
東面還有一片巨海，藍色朦朧；西面高山林立，盡頭黃雲漂浮；北邊是一片高原，盡頭如雪；南邊丘陵叢生，盡頭緋紅。
天邊的顏色何以不同？
它們勾起了許大年的無限遐想。
靠著頂臺的西邊，縱眼可見桃花城的全貌。
方圓十公里的一座小城擠滿了宮殿樓閣，城中粉色的桃花盛開，香氣氤氳，甚至飄到了水塔上。
再往近看，綠蘿島的原始森林蔥蘢密佈，盡收眼底。
再近，幾隻可愛的青金鱸魚在水桶裡遊蕩。
這裡的每一處都像是5A級景觀，連水塔表面上的石板都充滿了千年的滄桑感，耐人尋味。
看著看著，時間已到中午。
咕咕，咕咕！
許大年以為有布穀鳥來了，馬上提高警惕。
仔細一聽，原來是自己的肚子。
他按下了對講機上面的“送飯”按鈕。
對方很快回應：“水爺，您今天想吃什麼午飯？”
“我不是水爺，我是大年。水爺讓看管水塔。”
“那水爺去哪裡了？”
“他說，他去西山去看望朋友了。”
“好吧。這老爺子又偷偷溜了，連招呼也不打。”
“現在到中午飯點了，可以給我送一份面嗎？”
“什麼面？”
“滷肉面或者洋柿子雞蛋麵，清湯麵也行。”
“啊！大年，我們膳食部啥麵條都沒有，只有盒飯以及各種饃菜湯。”
“那有面粉吧？”
“麵粉多的是。”
“我想下去自己做一份。等你吃完飯，麻煩上來接替我一會兒，可以嗎？。”
“我現在還不餓。要不，我現在上去替換你？”
“好啊！上來吧。”
當，當，當，當，當！
韓小蜜穿高跟鞋，上來了。
“勞煩看管一下。我去去就回。”許大年吩咐道。
“去吧。”
“要不要給你也做一份？”
“真的嗎，那太感謝了。”
許大年拎起水爺釣的魚下了水塔，走向膳食部。
七八個廚師及幫工忙碌著做飯、盛飯，食堂很熱鬧。
“大叔，這是水爺釣的魚！給你！”大年深入後廚，把魚交給了一個年齡五十左右、長得像老鼠的主廚，人稱耗子哥。
“你是？”
“我是水爺委託看水塔的。”
“哦，哦。放這裡。”耗子哥秒懂點頭。
“我可以在這裡自制兩份面嗎？要借用您的工具。”
“當然可以，幾份都行。你自己來吧。”
大年則像在自己家，照常和麵、削麵，唸叨了一首自創的《水塔風景真美妙》，另炒了西紅柿雞蛋加小油菜，做了兩份澆湯麵。
他當即吃了一碗，另外一碗放在保溫筒裡，打算給小蜜。
上樓梯時，他想：韓小蜜愛不愛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