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颺是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到了無妄山。

並且,這個時辰的無妄山,一個人也沒有!

她很是詫異:“怎麼來這兒?”

那人牽著她的手,拾級而上,道:“山頂上的亭子,不但適合賞月,還能看到萬家燈火。不過這個時辰了,還亮著燈的人家應該已經不多了。”

希颺有些納悶:“你還來過這裡賞月、欣賞過萬家燈火?”

他反問:“怎麼,我不能來這裡賞月?”

“不是不能。而是……”希颺低頭,盯著他的步履,明白他很照顧自己的步伐,並沒有大長腿邁步太快。

她笑道:“你不像風花雪月的人。”

戴著面具的男人笑了一聲:“也不是一定要風花雪月,才能來這裡賞月。就不能是有什麼事沒想明白,一個人出來獨處、迎著秋風思考解決問題之道?”

“哦。”

希颺跟著他,一路往上走,但這無妄山還有點高度,爬到一半她便不想動了。

男人回過身來吐槽:“體力真差。”

嘴上這麼說,卻是轉過身去傾身彎腰,道:“上來,我揹你。”

希颺挑眉,爬上了他的背,摟著他的脖子,笑嘻嘻地道:“我腿還有點酸,都怪你,昨晚差點沒把我腿掰折了。”

這話說得他腳下趔趄一下,差點踩空。

希颺連忙抱緊他,道:“你注意點兒,一會兒我和你一塊摔下去,可就生同床死同穴了!”

他無語:“……”

生同衾死同穴,能被她改成同床!

不愧是希颺。

不用遷就她的步伐之後,他登山速度加快,沒多久就到了山頂上。

山頂有一座亭子,匾額上寫著:觀月亭。

除了茶臺,還擺放著一些吃食,都是她喜歡吃的。

當然,還有應景的月餅。

希颺笑了笑,拿起一個月餅咬了一口,道:“月餅這東西,吃起來沒勁兒,不吃又好像少了點什麼。”

他便坐在茶臺旁,開始煮茶。

希颺盯著他戴面具的臉,沒忍住發笑:“你這面具戴的,跟不戴也沒什麼區別。一眼就能認出來是你了!”

“你能認出,不代表別人也能。”他語氣平淡:“畢竟沒幾個人敢像你這麼直視我。”

希颺歪頭想想:“也是。”

吃了兩口的月餅,果然覺得沒勁兒,當即塞到他嘴邊:“啊,張口。”

他順從張嘴,她就把那月餅塞他嘴裡了。

她走到一旁的欄杆旁,靠在欄杆上看著天際明亮的月,說道:“我們雖然不是沒有獨處過,但就這麼出來約會,還真沒有。”

中秋皓月亮堂堂,滿地清輝放光芒。

柔和的銀輝下,山林影影綽綽,山下還有一些燈火,不多,星星點點的,好像腳下也有一片星空。

“我也已經很久沒有欣賞過這樣的風景了。”

聽著她叨叨,身後傳來話語:“是麼?你先前跟顏沛出去,不是看了許多風景?”

酸得很!

希颺噗呲笑了,轉身走回來,在他身旁坐下。

她懶洋洋地靠在茶臺上,撐著腦袋側身看他,笑問:“你這醋是吃不膩的呀?心裡跟明鏡兒似的,嘴上總要賤個幾句!”

他不甘示弱地瞪視過來:“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

“首先……”

希颺依舊笑眯眯的,不厭其煩地跟他解釋:“我雖然表現出來既來之則安之,但心裡還是時時刻刻盤算著要趕緊回來的,哪有欣賞風景的閒心。拜託,我可是新婚夜被擄走的,洞房夜都給破壞了!其次,顏沛再漂亮,卻哪裡比得過我家死鬼好看?”

甜言蜜語不要錢,想聽多少就能說多少!

他瞪著她,半晌也沒說話。

很快,水燒開了,他低下頭去開始泡茶,唇角還是無意識地勾了起來。

誰不喜歡聽好聽話呢?

尤其是自己喜歡的人說給自己聽!

希颺看著他,笑嘻嘻地道:“風景哪有你有好看啊,你把面具摘了唄。”

他沒聽她的。

她也不在意,轉頭去看月亮,下意識喃喃念起詩來:“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身側的男人將第一道茶倒在了茶寵上,開始衝第二泡。

聞言,轉頭過來朝她看去:“這詩做得不錯。”

希颺噗呲笑了,道:“不是我做的。我要是懷揣唐詩三百首去戰詩會,保證我大哥都不是我的對手!但沒必要,那又不是我的實力。”

開玩笑,從古到今流傳來的,都是精品中的精華!

“難怪你不去詩會。”

茶杯送到了她面前。

希颺端起來,輕輕抿了一口,忽然道:“我家中有位叔公,特別喜歡茶道。後來,他把茶和藥做到了一起,開了一個藥茶的字號。”

“叔公?”

一開始,他還在思忖是希家哪一位長輩,緊接著突然意識到:“你那邊家裡的?”

希颺點點頭,臉上的笑意逐漸散去,神情淡淡。

她把茶杯放下了,盯著那月亮,又唸了一句:“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這個時候,她莫名有些神傷。

畢竟,那是回不去的世界,再也見不到的家人——即便,她還在那邊,也不一定能見到幾個人!

身邊傳來微微嘆息:“你家中還有很多人麼?”

“有。”希颺肯定地回答:“但是,即便我沒死、沒到玄周來,我能見他們的機會也極少。因為,我已經不是希家人了。”

年輕的時候沒感覺,死了一次、來到異世,她才對這句話有了切膚之痛的感知。

她告訴他:“我是家中老小,佔盡了家人寵愛。可我從小就是個混不吝,一身反骨,不讓我乾的事情我非要做。但,也因為天資聰穎,在醫道上有著絕佳的天分,長輩們對我是又愛又恨。”

“長輩們都指望我傳承中醫學術、繼承家族衣缽。可我不聽他們的話,跑去學了西醫。”

“我太爺當時已經九十高齡,一怒之下被我氣得病倒,可當時我飛出了家門後,卻死活不肯回去。”

“半年後,太爺離世,我爺爺親自把我逮回去,在祠堂開了宗族會議。”

“他們問我是否回頭,我那時候一身硬骨頭,堅定說不。”

“最後,族老一致透過,把我逐出門牆,從此後我再也不能以希家人自居。”

“我在外面飄蕩了十年,十年只見過我哥姐一兩次,父母都不曾見過。”

“他們疼愛我,可我後來……也沒臉去見他們了。”

說著說著,視線模糊起來。

一隻手捏著帕子,輕輕在她眼尾沾了沾。

除了在床上哭,他不曾見她哭過。

倔強如希颺,任何時候總是張揚如風、明媚如陽,可她的心底,也會有雨天。

他摘下面具,湊過來,在她眼角輕輕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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