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於菡今年只有25歲,而看起來則比實際上更年輕,模樣身材都不輸明星的水準。

她淡定地帶著優雅的微笑,靜靜等著崔敘和宋晴晴提問。

當崔敘開口的時候,宋晴晴明顯感覺到他的語氣較之前溫和了不止一點點: "於菡是吧,說說你和死者張聖廉的關係吧。"

"你們不是都知道了嗎,我們是夫妻關係。"

"可是根據法律,齊慕沅女士才是死者的合法妻子。"

"我們在美國已經登記結婚了,而且他和他的前妻也已經在辦理離婚手續了。"

"根據其他人的說法,在黔丹的時候,你和死者在一起的時間最長,那麼他在病發前身體有沒有什麼異樣?或者,有沒有進食什麼特殊的東西?"

"我不記得有什麼異常的地方,而且,老張這個人有怪癖,必須一個人睡,所以我們也沒住一間房,他那幾天為了在壽宴上表現出好狀態,每天不到九點就回自己房間睡了,還不許任何人打擾,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回房間以後都吃了什麼喝了什麼,總之壽宴當天忽然就倒下了。"

"那麼在死者生前與他接觸的人裡,有沒有誰行跡比較可疑?可能有下毒的嫌疑?"

"多半是他那個前妻乾的。"

"為什麼這麼說?她在離婚後可以分到一大筆錢,完全沒有道理現在殺人啊。"

"你們說那個婚前協議啊,可是,你們不知道吧,老張已經找人查到了她出軌的證據,按照協議,她如果出軌,可是一分錢都得不到的。"於菡說著說著,臉上不禁透露出一絲得意,"啊,我想起來了,就在老張發病的前一天晚上,我剛伺候完他老人家就寢,他前妻就來敲門了,我走了以後,也不知道他們聊了什麼,是不是有爭執。"

讓她說到"伺候他老人家就寢"這句時,宋晴晴尷尬地停下打字的手,假裝往耳朵後面捋了捋頭髮。

駱君稀和李超最後詢問的是張聖廉的私人律師喬鬱。

"喬律師,死者張聖廉是什麼時候定立遺囑的?為什麼這麼早就立遺囑?"

"大概兩年前就開始了,他們這些超級富豪財產太多,即便身體很健康,早早立下遺囑的情況也很普遍,只不過這種遺囑時常修修改改的,有時候改動還很大。"

"死者最近一次修改遺囑是什麼時候?在最新遺囑裡,遺產是怎麼分配的?"

喬鬱猶豫片刻,說: "警察同志,我知道這起是刑事案件,我有義務披露客戶的隱私資訊來配合調查,但我也必須事先宣告,關於歷來遺囑的內容,我都沒有對外透露過,所以遺囑裡涉及的繼承人對自己的份額以及份額的變化即使知情,也絕對不是從我這邊透露出去的。"

"明白,這點我們會記錄在案,不過,這些繼承人在死者生前是否知道遺囑的存在呢。"

"這是知道的,張董曾經在家宴上把我叫過去專門宣佈過立遺囑的事。"

"那請你披露一下遺囑的內容吧。"

"具體的份額我可以提供影印件,總體上來說,大兒子的份額最多,其次是小兒子,他弟弟,最少的是他的妻子,最近一次修改是半年前,加上了於菡女士的份額,不過,大概一週前張董找過我,說在考慮去掉於菡女士的份額,但最終並沒有確認這件事。"

"你知道他為什麼考慮這樣改嗎?"

"他沒說,但我猜測,可能只是吵架了吧,因為他後來也沒再提起過這件事。"

"死者妻子的份額確實比婚前協議裡商定的賠償金額要少嗎?"

"確實是這樣的,遺囑中留給張太太的份額只有一套房產,而且只是一套200多平米的公寓,等同於象徵性的給予了,這樣的分配是夫妻二人在結婚時就商量好的,這一條倒是從遺囑訂立以來就一直沒變過。"

"死者生前是否已經在辦理離婚手續?"

"張太太那邊堅持要離婚,並且拿出了公證過的出軌證據,張董確實不想按照婚前協議給出鉅額賠償,遲遲沒有同意,讓我想應對方案。"

"你有方案嗎?"

喬鬱頓了頓,似乎有些羞於啟齒地說: "根據他們的婚前協議,如果張太太一方也有出軌行為的話,那張董是可以不給予任何離婚補償的,所以……我建議他也請私家偵探查一查張太太的社交關係。"

"結果呢?查到什麼沒有?"

"有,只不過我和張太太還有她的律師溝通的時候,他們認為我們提供的證據並不足以證明出軌的事實,這件事還沒有協商出結果,張董就已經……"

謝倏不知什麼時候在沙發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外邊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冬日的蕭瑟被阻隔在客廳的巨幅落地窗外,而寒風中苦苦支撐的枯枝殘葉在剛剛亮起的街燈的映照下卻看得愈發真切。她轉過頭,發現駱君稀正坐在一邊靜靜看著她。

她伸了個懶腰,問: "是不是輪到我了?"

"我讓他們都回去了,你跟我一起走吧,路上說。"

"啊,我不需要走正常的問詢流程嗎,好失望哦。"謝倏試圖用完好的那隻手將蓋在身上的外套穿上,嘗試了兩次連個袖子都沒套進去。

駱君稀看不下去,起身去幫她,一邊說: "張聖廉是在黔丹中的毒,那時候你也不在現場,所以沒必要做正式問詢。"在把她受傷一側的手臂放到袖子裡去時,謝倏感覺到他的動作輕緩到了極致,像在操作什麼易損壞的精密儀器一般。最後,他把前襟的拉鍊一絲不苟地拉到最高處,脖子都捂了個嚴嚴實實。

謝倏艱難地從皮毛領中探出腦袋,跟著駱君稀往門走。

"齊女士呢?我得跟她打聲招呼再走。"

"她說自己累了上樓休息了,你不用去了。"

"其他人都走了嗎?"

"嗯。"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進傍晚的寒風裡,謝倏一溜煙地鑽上駱君稀的車,他那邊才打著火,她已經熟門熟路地把暖風調到了最大。

"有這麼冷嗎?"駱君稀一臉無奈地發動了汽車。

"我本來就很怕冷,更何況,我傷還沒好透,虛著呢。"她舉起左手,亮出纏著繃帶的腕子。

"傷還沒好透也不妨礙你從五層樓爬窗戶逃走。"

面對駱君稀的嘲諷,謝倏面不改色地說: "就說我直覺靈驗吧,你看是不是出大事了,如果不是緊急的工作我自然不會出此下策。"

"行,那你說說吧,關於這個案子,你都掌握了哪些線索。"

"每個人都有一定的作案動機。"

"包括你的客戶齊慕沅嗎?"

"嗯,雖然她的嫌疑應該是這些人裡最小的,不過你們應該也知道了,張老頭這邊為了證明齊女士也有出軌行為無所不用其極,想賴掉離婚賠償,也不能排除她純粹出於洩憤而殺人吧。"

"其他人呢?"

"我調查張聖廉也有幾個月了,一句話概括起來呢,他就是個冷酷無情、毫無底線的人渣。不過確實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年輕時靠著幾項專利創立了科聖,十幾年就把公司做成了巨頭型的大企業。可能正是因為這樣吧,把身邊的人不是當廢物就是當玩物,對自己的親兒子也是百般的看不上,別看他大兒子現在算是集團的二把手,實際上一點實權都沒有,不過就是他的傳聲筒加苦力罷了,而且他最近又有意扶持小兒子上位,可能是覺得有競爭才有進步吧,總之弄得他大兒子很糟心,已經到了吃抗抑鬱藥的地步。小兒子其實也沒好到哪裡去,頂著私生子的頭銜活了二十年親媽才被扶正,扶正不到兩年就得癌症去世了,這小子從小去國外讀書被欺負得不輕,因為成績差他爹也不待見他,而且,我聽說他特別喜歡搞那種……就是很多人一起……玩耍的派對,總感覺心理有點扭曲似的……"

"這種事你都是從哪裡聽說的?"駱君稀忍不住插話。

"我有個姐們兒是制霸申海夜場的職業玩家,張二少的名號在圈內可是響噹噹的,出來玩的誰不知道呀。"

"你交朋友可真是涉獵廣泛。"

"多個朋友多條路嘛,比方說,正是交了您這位朋友,我才能繼續參與這個案子的調查,不是麼。"

"誰說我要讓你繼續參與了,這次魏局可沒給我指示,接下來有警方就夠了。"

"別啊,駱警官,駱支隊長,我肯定只會給您幫忙,絕對不會添麻煩的。"

"你為什麼還要繼續調查下去,張聖廉都死了,這婚肯定是離不成了。"

"如果兇手是這些繼承人裡的某個人,那他就會喪失繼承權,而那部分份額就會按照法定繼承順序來分配,齊女士作為配偶,當然會分到最多啊。"

"她分到多少錢決定了你的佣金?"

"沒錯!"

"那如果就是她殺的呢,或者兇手不是這些繼承人當中的某一個?"

"那就當我給您義務幫忙,守法公民,義不容辭。"

"我不需要你幫忙。上一次你給我幫忙,我的報告到今天還沒打完。"

"上一次確實是我行事魯莽,我的錯,我給您道歉,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務必再給小的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

這時車正好開到一個紅燈路口,駱君稀轉過頭,看著謝倏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滿臉諂媚討好之色,欲言又止地嘆了口氣。見她又要開口,為了避免她繼續說出什麼讓他頭疼欲裂的廢話,他趕忙說: "你再私自行動,以後就不要讓我在玄塔分局看見你。"

"遵命,保證遵守組織紀律。"

駱君稀搖搖頭,視線回到前方,問: "你剛才還沒說完,還有其他人的作案動機呢。"

"哦,還有張聖廉的弟弟,他其實也是名校畢業,讀金融的,但在他哥眼裡也是一文不值。張聖謙研究生畢業進科聖的第一份工作,是給他哥開車,一開就是一年半,簡直和傭人沒兩樣。即便現在做到最高管理層了,他在公司的日子也不太好過,在員工眼裡他是關係戶,總有不服管的跟他玩陽奉陰違那套,在張聖廉眼裡呢,他又不過是給自己幹活的,沒必要給什麼特權,你要說他心裡沒點怨氣那是不可能的。"

"最後呢,就是那位於小姐了,說起她,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哪裡嗎?"

"青年企業家酒會。"駱君稀想也沒想地脫口而出。

"對,那次我就是為了拍他倆在一起的證據,才去調酒的……當然,那個酒會一晚上的收入也挺不錯的,一舉兩得吧。"

"你這麼說起來,難怪我總覺得我在哪裡見過張聖廉呢,他那天是不是發言了?"駱君稀恍然大悟。

"是,這個酒會本來是邀請不到他這個級別的大佬的,但他為了討女朋友歡心,幫她拓展人脈資源,就心甘情願去了,還做了發言嘉賓,表面上看對小女朋友是寵愛有加吧?實際上才不是這麼回事呢,老頭精著呢,於菡很多次想讓他入股自己的創業公司,他都不肯掏錢,只是給她對接一些資源,讓她憑本事自己去拉投資,大部分所謂的資源也不過畫畫餅,誰會把酒局上擺著好看的花瓶當一回事呢。據我的調查,於菡其實也沒從張聖廉這裡撈到什麼錢,張聖廉說是把她寫進遺囑,也不過是為了讓她死心塌地的一種控制手段罷了,乖就給你寫進去,不聽話再把你那份拿走。如果我是於菡,看穿了老頭子這點把戲,直接把他殺了撈一筆現成的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兩個人聊了一路案情,開到謝倏家門口時,駱君稀也下了車,謝倏疑惑地看著他,在她想好問什麼之前,他先開了口: "你肚子不餓嗎,先吃飯吧。"

謝倏指指家裡的大門,問: "你的意思是,去我家吃?"

"嗯,你的手這樣做不了飯,我可以做。"

"啊?"

在謝倏無比驚異的注視下,駱君稀實實在在進到她家裡做了一頓飯。

堂堂玄塔分局刑偵支隊長,約翰霍普金斯法醫學博士,市委秘書長和本市龍頭企業老總的獨生子,穿著她九塊九網購的草莓熊圍裙,在她的廚房裡切蔥、打蛋、煮麵……

直到他把碗端到她面前,謝倏半張的嘴仍然沒能合攏。

"你家沒什麼食材,做了個番茄雞蛋麵,湊合吃吧。"駱君稀面對她坐下,大口大口吃起來。

謝倏啜了一口番茄的湯汁,想起孫雨薇曾經說駱君稀做菜好吃,此言著實不虛。她半開玩笑地說: "我這手一時半會兒好不了,駱支隊下次要不要來做幾個硬菜讓我品嚐下。"

"行,下週去黔丹,等回來的吧。"駱君稀爽快答應。

"我也一起去,那個……機票酒店我都自費。"

"你當然是自費。"

謝倏知道駱君稀這就算答應了,開心地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接著一口氣連湯帶面地吃完了一整碗。

吃飽喝足的謝倏靠著椅背,悠閒地看著駱君稀自覺地去洗碗,忽然想起了什麼,說: "哦,對了,華銘那個案子,我還有幾件事沒想明白。"

"什麼事?"駱君稀背對著她沒有回頭。

"他和羅希楠是怎麼認識的?"

"他們是一個社團的,美術社。"

"他為什麼殺羅希楠?連環殺人案的兇手第一次作案不是一般都不是有預謀的麼?"

"喲,特意去補了課嘛。"駱君稀回過頭,臉上竟露出一個讚許的笑容,"他是真心喜歡過羅希楠的,也希望她能和于思崇分手,但最後羅希楠還是沒選他,因愛生恨了吧。"

"那宋梓萱呢,為什麼不是帶回家裡殺掉?"

"因為宋梓萱警惕心比較強,始終不肯跟他回家,所以他只好暗中跟蹤,最後決定在受害者家裡下手。"

"嗯……最後一個問題,華銘,他沒什麼要對我說的話嗎?"

駱君稀手上的動作頓了幾秒,回想起那天在醫院裡華銘那猙獰的一笑,隨即又拿起抹布認真擦拭檯面上的水漬,用平靜的語氣答道: "他說,沒想到你的命真的很硬。"

"我早就告訴他了,大師可是給我算過的。"謝倏的語氣頗為得意。

而此刻謝倏看不到的是,駱君稀的臉上,陰沉得像山雨欲來。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凡界仙路

文涵

一人之下:我是張予德

模稜兩可的夜雲

你男朋友不要你了

烈風拂袖

人類世界出現了魔法

千竦嫣

逍遙此生意

30s

我在洪荒當山神

紳士與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