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華銘的案子才移交檢察院,沒休息兩天,玄塔分局又接到了新的命案,刑偵支隊眾人中斷休假回到辦公室,駱君稀拿著孫雨薇剛出的屍檢報告走了進來。

"結果出來了,死者身體裡氰化物含量超標,確認中毒。死者的資料晴晴已經整理出來了,大家看一下。"

宋晴晴連忙把列印出來的資料分發給大家。待她坐回自己的位子,駱君稀才繼續說: "張聖廉,科聖生物的董事長兼實控人。科聖生物是國內排名前三的生物醫藥公司,去年年底剛完成港股上市,是巨頭型的企業,他的實控人被投毒,情況很可能相當複雜,社會面影響也很大,大家做好心理準備,這又是一場硬仗要打。"

警方來到張聖廉家中的時候,客廳裡已經坐了一沙發的人。他們看到傭人帶著警察進來,臉上多多少少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而駱君稀一眼就看見了坐在一位中年貴婦身邊的謝倏。

"警察怎麼來了?"一個穿著時尚的年輕人翹著二郎腿,語氣帶著不屑問道。

"我是玄塔分局的刑偵支隊長駱君稀,張聖廉先生的死因是中毒,這個案子目前已經移交到我們支隊,還請各位配合調查。"駱君稀說。

"中毒?"站在客廳中間拿著一堆檔案的男人突然驚叫一聲,"如果張董是非自然死亡的話,那遺產的分配問題就得等警方破案以後才能討論了。"

他很快又在臉上掛上那種專屬於律師的職業假笑,對在場的警察們說道: "我是張董的律師,今天過來呢,本來是和張董的家人宣佈張董的遺產分配,不過既然現在涉及了刑事案件,那恐怕暫時不能宣讀遺囑了,要確認所有遺產繼承人都沒有嫌疑,才能繼續遺產分配,那警察同志,我是不是可以先走了?"

"張聖廉的遺產分配問題可能和本案有關,還得麻煩你稍留一下,做完筆錄再走。"

這些人逐一說明了自己的身份,他們分別是張聖廉的兩個兒子,弟弟,他的第四任妻子,甚至還有他的情人。

"喲,嫌疑人自己到齊了。"崔敘忍不住嘲諷了一句。

"倏倏姐,你怎麼也在這裡?"宋晴晴已經走到了謝倏身邊,她的左手腕上仍然纏著紗布。

"齊女士是我的客戶。"謝倏一臉輕鬆地回答。

"你的手好了沒有,還疼不疼?"宋晴晴關切地打量她的傷處,卻不敢上手碰。

"不疼,已經沒事了,你別擔心。"謝倏用右手拍拍她的胳膊。

"諸位既然都在這裡了,也都是死者生前最親近的人,我們會分開詢問你們死者生前幾天的活動軌跡,大家不用緊張,把你們所知道的如實告知即可。"駱君稀對眾人說。

他們在張聖廉的豪宅裡找了位於不同樓層的兩個房間分頭詢問上述這些人。

崔敘和宋晴晴一組,他們首先問詢的是張聖廉的弟弟張聖謙。

"請問案發前一週你和死者有接觸嗎?他的身體狀況怎麼樣?"

"有,出事之前我們全家人都在黔丹給他慶祝六十大壽呢。當時我哥身體好得很,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

"全家人?都有哪些人?"崔敘問。

"就是今天你們看到的這些咯,我,他現在這個老婆,倆兒子,哦,還有那個小老婆,都在。"

"你在科聖生物擔任什麼職務?"

"我幹過很多不同的工作,目前負責公司的財務。"

"你和死者生前有過什麼矛盾嗎?"

"親兄弟也難免打架,更何況還在一起共事,說沒有矛盾那才是扯淡呢。"

"你們之間有哪些矛盾?"

"那太多了,大部分是公司發展相關的。我哥這個人控制慾比較強,到這把年紀了還把持著權力不放,搞得年輕人沒有發展的空間,我不太認可這一點。"

"年輕人指的是?"

"就是伯駿、仲澤他們兩個年輕人啊,老子太強勢,兒子都唯唯諾諾的,這家業怎麼傳承下去?"

"據你所知,死者和兒子和妻子的關係怎麼樣?"

"你們也都看到了,人才死,大家就迫不及待要分錢了,你們覺得關係是怎麼樣呢?"張聖謙直勾勾地看著他們,語氣中極盡嘲諷。

"那你哥哥和葉菡呢,是什麼關係?"

"情人關係咯,還能是什麼關係。他們在美國已經登記結婚了,但他和齊慕沅還沒走完離婚手續,美國的婚姻關係從法律上來說國內也是不認的。"

"死者的身體是什麼時候出狀況的?"

"就是生日宴當天下午,我和他在一起打球,還有幾個老朋友也在,開球沒一會兒,他突然捂著心口說胸悶,坐下休息了一會兒也不見好,就送了當地醫院,到醫院沒過多久就昏迷了,當地醫療條件有限,連夜就轉回了申海。"

"在那之前,他有跟你說過身體不舒服之類的嗎?"

"那天還沒開始打呢,他就說狀態不好,連續幾天都有點頭暈,可能是天氣太悶的緣故。其他麼……我這哥哥常年聲色犬馬,菸酒不忌,年紀大了身體總是有這裡那裡的小毛病,誰也不會當回事。"

"關於你哥哥被投毒這件事,你怎麼看?他平時都和誰有矛盾?誰有下毒的嫌疑?"

"我哥這個人極不好相處,但凡接觸過他的人,誰有這心思都不奇怪。就說他那兩個兒子,見了他跟耗子見了貓似的,哪次不是被罵得狗血淋頭的。尤其是伯駿那孩子,從小就要強,就算是讀了名校一樣還是得不到老子的認可,他是有想法的,但每次提的方案都被否得一文不值,你要說他心裡點怨氣,我是不信的。"

"那他對你也是一樣的態度嗎?所以你自己也可能有嫌疑?"

張聖謙冷笑一聲,說: "哼,我前面就說過了,就算是親兄弟,有矛盾也是很正常的,但不代表我就會因為他對我態度惡劣就給他下藥。"他的眼神忽然像是看向了遙遠的地方,語速也放緩下來,像是在訴說一段回憶,"聖廉從小就異於常人得聰明,他做什麼好像都很容易,只要想就能做成,所以,他也就變得很驕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對我也是一樣。但他始終是我的哥哥,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即便別人都忍受不了他的脾性,我也忍得了。"

另一邊,駱君稀和李超首先詢問的是張聖廉的大兒子張伯駿。

"媒體都說,你是你父親的接班人?他死後你會接任他的職務嗎?"李超率先提問。

"那要看董事會的決定。"張伯駿才三十出頭,舉手投足卻有著遠勝於他年齡的穩重。

"你們全家去黔丹,是給你父親慶祝六十歲生日?"

"是,科聖這幾年進駐了酒店業,我們在苗寨的五星度假酒店前段時間剛好開業,所以父親就定了去那裡過六十大壽。"

"你父親在之前的採訪裡說準備六十歲就退休,讓你接班,實際上是有這樣的打算嗎?"

"我父親身體還很強健,並沒有退休的打算。"

"是從來沒有,還是後來改了主意呢?"

"這重要嗎?"

"很重要,因為如果他曾經承諾過要讓你接班,但後來出爾反爾,就有可能會成為你怨恨他的理由。"

"你的意思是我下毒殺害自己的父親?"

"所以不是你嗎?"

"當然不是,我父親是傑出的科學家和企業家,我從小就很仰慕他,他對我也是悉心栽培,即便不是現在,總有一天也是要把公司交給我的,我有什麼理由殺他?"

"你和你父親就沒有矛盾嗎?"

"在工作上意見不合很正常,說不會吵架想必你們也不信,但我相信警方辦案也是要講證據,總不能因為我和我父親有矛盾,我就是兇手吧。"

"當然要講證據,你把你知道的情況如實告知我們,就能幫助我們找到證據,儘快破案。"

"說到矛盾,外面其他幾個人跟我父親的矛盾都比我跟他的大的多,你們更應該調查的是他們。"

"哦?他們都和你父親有哪些矛盾麼呢,你說說看。"

"比如說那兩個女人,一個正跟我父親鬧離婚想分一大筆錢,一個急著上位相當正牌張太太。不過我父親也不是好拿捏的,一直都沒有遂了她們的心願,誰知道她們會不會因此心生怨恨下了殺手想直接分遺產呢?"

他不緊不慢地拿起手邊的水杯,喝了一口,繼續說: "還有我叔叔,一輩子被踩在親哥哥的腳下,活得沒有一點尊嚴,他難道就對我父親沒有怨恨嗎?"

"你叔叔和你父親關係不好?"

"你們知道我叔叔在科聖的第一份工作是什麼嗎?是給我父親當司機。他當年也是名校畢業的高材生,但在我爸看來,不過是一個資質平庸的廢物,只配給他開車。從我記事起,不知道聽到過多少次他被我父親指著臉訓斥,幾乎句句都是人格侮辱。"他又停下來喝了口茶,"不過,我叔叔這個人,也真是夠能忍的,我倒是沒看見過他跟我父親發脾氣,一直都是默默承受,不過啊,警察同志……"他仰起頭,看進他們的眼睛,"你們不覺得,越是這樣的人,越有可能做出十分可怕的事情嗎?把怨憤都積聚在心裡,時間長了,就變成了深仇大恨。"

"聽起來,你覺得你叔叔的嫌疑最大?"

"我可沒這麼說,我父親這個人跋扈慣了,平日接觸的人裡誰這麼幹我都不覺得奇怪。"

另一頭,崔敘和宋晴晴已經開始問詢張聖廉的小兒子張仲澤。

這人妥妥一副玩世不恭的二世祖的做派,整個人歪斜地陷在椅子裡,一隻腳蹺在另一邊膝蓋上,漫不經心地開了口: "警察同志,我就是家裡那個最不成器的,你們問我算是問錯人了,家裡這些事情我可是一概不知,要不是我爸過六十大壽,他可能都不想看見我。"

"問什麼你就答什麼,不知道就說不知道。"崔敘面無表情地說。

"行,你們問吧,我要是知道的,自然告訴你們。"

"你剛才說,你父親不願意見到你,所以你們的關係不好?"

"談不上多不好,可能就是當沒我這個兒子吧,畢竟我不像大哥這麼優秀,我呢成天就是不務正業,泡妞花錢,但畢竟這家業也輪不到我來繼承,所以只要不總在他老人家面前招他煩,他對我還算不錯吧。"

"那在黔丹的這幾天,你和你父親有接觸嗎?"

"有,第一天的時候罵了我一頓沒出息,再見到他的時候就已經是昏迷不醒了。"

"據我所知,你目前在科聖也是有職務的。"

"有啊,一個創新事業部的小經理而已,我爸說我不能老這麼混日子,必須得有個正經班上,所以就把我安排過去了。"

"可是這個創新事業部,似乎就是專門為你成立的,而這次你父親去黔丹,不僅僅是為了舉辦他自己的六十大壽,還要為你們的五星酒店最大的特色——苗藥湯泉站臺,而將苗藥的理念和科聖產品結合打造湯泉和芳療的這個專案,就是你帶領的創新事業部幹出來的,所以,說你不務正業,在公司只是邊緣人物,這好像不符合事實吧。"

張仲澤眯起眼睛,頓了片刻才說: "沒想到啊,警察同志,你們的功課做得很深入嘛。"他再次睜開眼睛,眼神中少了一些漫不經心,多了幾分嚴肅,"這個專案是我帶著做出來的,不過我只是剛好對個人享受這件事很感興趣,說白了,我做這個溫泉,多少是為了滿足自己的享樂欲罷了。"

"但客觀上來說,你也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公司內部,也有支援你接班的聲音傳出來呢。"

"那些傳言不作數的,接班不接班的,我可沒有興趣。"

"那你哥哥呢?會不會把你當成潛在的競爭對手,而對你父親的安排不滿而下毒?"

"我哥從來都最清楚我的秉性,我是永遠沒資格跟他競爭的,我要是他,絕對不會幹這麼蠢的事,畢竟我爸還能幹幾年,早晚整個科聖都是他的。"

"那你覺得誰有可能作案呢?"

"我不知道啊,一起去黔丹的那些人除了我哥,我都不太熟。"

"連你叔叔你也不太熟嗎?"

"不熟,我跟我哥不一樣,他是正牌大老婆生的兒子,自然是在家裡長大的,雖然後來我媽和老頭領了證,但我小時候只能算是養在外面的私生子,所以和‘叔叔’也沒見過幾面。"他說‘叔叔’兩個字的時候,故意拉長了聲調,頗有些陰陽怪氣。

"那兩位小媽嘛……"他繼續漫不經心地說,"我就更不認識了。"

駱君稀和李超這邊,則輪到了張聖廉的現任妻子——齊慕沅。

她起身的時候,看了一眼謝倏,謝倏給了她一個寬慰的眼神說: "你知道什麼就跟駱支隊說,不要緊張。"然後,她又轉向駱君稀,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說,"駱支隊,我呢,調查張董和他的人際關係有蠻長一段時間了,說不定我這裡也有一些對你們有用的資訊呢。"

"會輪到你的。"駱君稀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進到房間,甫一坐下,沒等駱君稀他們問,齊慕沅率先開了口: "老張的死,我不知道是誰幹的,但唯獨我是沒有任何動機殺死我先生的。"

"為什麼這麼說呢?"仍然是李超主導問話。

"因為根據我和我先生的婚前協議,如果他婚內出軌的話,我和他離婚能分到的財產遠多於他遺囑裡留給我的,所以我沒有任何理由殺了他。"

"好像律師還沒有宣讀張聖廉的遺囑,你是怎麼知道你自己的份額有多少的?"

"這也是我們結婚前就商量好的,我並不是圖他的財產才和他結婚的,之所以定這樣的婚前協議,就是我先生向我表明忠貞的一種態度,誰知道他還是背叛了我。"齊慕沅臉上的神情看上去真的有些傷感。

"你僱傭私家偵探,就是專門去查你先生是否婚內出軌?"

"是,我和我先生工作都十分繁忙,他身邊的人嘴又嚴,做事滴水不漏,多虧小謝才拿到不少他出軌的實證,原本我們都已經開始走離婚程式了,誰知道出了這檔子事……"

"你和謝倏是怎麼認識的?"駱君稀冷不丁地問道。

"啊?"齊慕沅也是一愣,頓了兩秒才說,"她的老闆是我的老朋友。"

"方啟遠?"

"對,我們認識很多年了。"齊慕沅不解地看著駱君稀,不明白他問這些問題的意義。

"那你覺得誰有殺害你先生的嫌疑呢?"駱君稀沒有再問下去,而是極自然地又將問話拉回了原來的軌道。

"我是當律師的,也演算法律從業者,所以沒有證據的話,我是不會隨便去揣測誰是殺人兇手的,不過,從邏輯的角度來說,誰在我先生死亡這件事上獲益最大,那自然殺人動機也就最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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