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去的位置相當偏遠,駱君稀跟了一個多小時,李超共享的定位才終於停止了移動。又開了十多分鐘,下國道拐進村鎮的小路,七彎八繞了一陣,終於看見了李超他們的車停在一棟裝飾風格與周圍自建房迥異的三層小樓院門前。

"什麼情況?"駱君稀一步跨上指揮車,盯著王天洋的電腦螢幕問道。

"他們大約二十分鐘前進的門,根據位置的移動方位推測,應該先是在客廳停留了一會兒,又去了別的房間。"王天洋解釋說。

"位置像這樣完全沒有移動有多長時間了?"駱君稀指著螢幕上靜止的紅點問。

王天洋看了看錶,答道: "大概快五分鐘了。"

"不能等了,去敲門。"

他率先鑽出車外,正要朝院門走,忽然又把頭探進車裡,盯著角落裡的齊灝問: "你為什麼在這裡?"

李超連忙幫著解釋道: "哦,小齊自己申請來幫忙的。"

"平時倒不見你這麼積極。"駱君稀扔下這麼一句,再次下車,朝華明的房子走過去。

在門口連續摁了一陣門鈴,仍不見有人出來。

聽到樓上持續傳來的門鈴聲,謝倏輕笑一聲,緩緩地說: "你覺得,在你殺掉我之前,警察能不能找到這裡?"

華銘鬆開扼住她脖頸的手,開始在她的衣服口袋裡瘋狂翻找起來。他掏出手機,問: "這裡面裝了追蹤軟體?"

謝倏用僅有的力氣掏出外套襯袋裡的定位器,說: "這個東西的精確度能達到五米,也就是說,我在這間房子裡的行動都可以被監測到,不過我在這裡沒有移動應該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吧,所以他們來摁門鈴了呢。"

"呵呵呵呵……"華銘忽然陰沉地笑了起來,"這麼說……你今天去找我,不僅僅只是對我有所懷疑,而是,早就和那個刑警隊長串通好了要抓我了?"

"那倒沒有……我真的只是去碰碰運氣,只是看到你的店要關門,實在擔心被你溜了。你說的那個刑警隊長,他事先根本不知道我要跟你來這裡,不過目前看起來,我運氣還算不錯。"

"有意思……"他低下頭,地下室藍色的冷光把他的上半張臉照得些許變形,而下半張臉則沉沒在陰影裡,只聽得他嘴裡發出近乎癲狂的聲音: "不確定會不會有人來救你就敢吃下了藥的飯菜,就敢跟我回家,到底說你是瘋好呢,還是賭好呢?"

華銘一邊說一邊把謝倏架到椅子上,用繩子捆住她的手腳。

"從前有人給我算過命,說我八字硬,不容易弄死。"

"哦?"華銘從架子上取下一把小刀,又不知從哪裡取出一個盆灌滿熱水,然後,他在謝倏左手邊蹲下,利落地割開她的手腕,把流血的手浸入熱水當中,而後露出一個陰森的微笑,說,"那咱們就再堵一把,看看你的命是不是真的夠硬。"

謝倏能感知到傷口的深度,但她並不覺得很疼,而血液透過創口從身體裡流出的感覺也只是一股不痛不癢的酥麻,她側身瞟了一眼盆裡的水,正與血液飛速融合到一起,絲絲縷縷的糾纏並不觸目驚心,反而很有美感。

華銘此時已開啟了這間房間角落裡的一扇門,謝倏猜測,那裡應該是可以通往外面的一條路。

當頭頂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時,謝倏的神志已經不足以計算過去了多久,她感覺有人在耳邊叫她的名字,只是聲音聽起來彷彿來自遠方,然後她隱約看見駱君稀的臉,他的嘴在動,卻聽不清他話語的內容。有人把她從椅子上放下來,她倒下去,像是躺在一團棉花上一樣不著力……

以上就是她最後在這間地下室的記憶了。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醫院裡。

檢測心跳的機器不斷髮出"嘀,嘀"的聲響,空氣裡除了消毒水的氣味,還摻雜著一絲麻辣火鍋的香味,這讓她忽然感覺到腹中空虛。

她想要坐起來,卻發現渾身脫力使不上力氣。然後她看見宋晴晴和林可力的兩張臉湊到面前,林可力的嘴裡還在嚼著什麼東西。

“倏倏姐,你可算醒了!”宋晴晴一臉苦大仇深,“你知不知道你睡了整整三天!嚇死我了!”

“我沒事。”謝倏感覺到身體裡的鎮定劑已經所剩無幾,左手腕傷口傳來隱隱的疼痛,她下意識舉起手看了一眼,卻只看到纏得厚厚的紗布。

“你傷口很疼嗎?醫生說割的很深,一定會留疤的。”

見宋晴晴快哭出來了,謝倏連忙寬慰道:“不疼的,你別擔心,留疤也沒什麼,又不在臉上。”

過不一會醫生來了,檢視了謝倏的情況後表示她已無大礙。

“你快去叫駱隊,告訴他倏倏姐醒了。” 宋晴晴拍了拍一邊的林可力。

"你們駱支隊怎麼也在醫院,他不該去審犯人嗎?"宋晴晴幫謝倏把床頭抬起來,她的視線終於能夠看清整個病房的樣貌。宋晴晴和林可力吃到一半的自熱小火鍋就放在一邊的小桌上,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犯人就在醫院呢,被抓的時候拒捕襲警,想翻牆逃跑的時候摔斷了腿。"宋晴晴忽然神秘兮兮地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但我聽說,不只是腿斷了,還被教訓得不輕呢,你猜是誰幹的?"

"誰呀?"

"我那天沒在現場,聽林可力說,找到你的時候,齊灝眼睛都紅了,一聲沒吭就殺了出去,在後面埋伏的同事那時候已經追到嫌疑人了,據說是翻牆沒翻成,但林可力見到那人的時候,一臉的血呢。"

"小齊這麼爺們呢。"

"可不是,他這個月獎金都被扣完了,還天天買一堆吃的來看你,不過你沒醒,所以都被我倆吃了哈哈哈。"

病房門被開啟,駱君稀走了進來,臉色並不很好看。

"晴晴,你去樓上給李超幫下忙。"他拉過椅子在病床前坐下,等宋晴晴出去才又開了口,"你不要命了?"

"駱支隊,我肚子有點餓了,能給我拿個麵包吃嗎?"謝倏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試圖用裝可憐來轉移主要矛盾。

駱君稀從一邊的袋子裡拿出一個麵包,撕開包裝袋遞到她手裡,臉上的表情卻絲毫沒有緩和,又繼續說: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厲害?"

"案子破了,你難道不應該高興一點,往好的地方看嗎。"

"辦案為什麼要講流程、講證據,就是為了避免這種把人民群眾的生命置於危險當中的情況,在你看來可能只要破了案,那就是好的,但如果你死在那裡,你的犧牲也毫無意義,既然有懷疑那就有調查,早晚都會抓到他的犯罪證據。"

"我原本也這麼想,但我看到他已經把店關了,可能很快就會毀滅證據逃出境,到時候再想查也查不出什麼了。"謝倏一邊說一邊大口啃著手裡的麵包,"而且,我這不是活的好好的麼。"

駱君稀看著她一嘴的麵包屑輕輕嘆了口氣,起身去給她倒了一杯熱水,嘴上卻繼續用與他年齡不相符的老氣橫秋的語氣唸叨著: "你還挺驕傲?你知不知道他割到你的動脈血管了,搶救不及時是有可能會死的。"

謝倏下意識地撓了撓耳朵,視線已經轉到了病房的各個角落。

"你到底有沒有在認真聽我講話?"駱君稀這時候已經多少有些無奈了。

"在聽呢,駱支隊。"她對上他的眼神,露出一個無比真誠的微笑,"虛心聽取您的教誨,我知道錯了,下次一定不會這樣魯莽行事。"

駱君稀當然知道她說這話完全不走心,只是想要矇混過關的小技倆,但也知道多說無益,只好又輕嘆一口氣,說: "華銘家地下室裡發現了宋梓萱和莫雪的骨骼,大部分是頭骨,水池裡也檢出了二人的DNA殘留,只是他自從進了醫院就一直消極抵抗,一言不發,不過即便他不說,這個案子也是板上釘釘了。"

"他原本是想放過我的,我能看出來那天他一開始並不想帶我回去。"謝倏的表情突然凝重起來,"你說得對,我不符合他選擇受害人的標準。"

"那他為什麼還是那樣做了?"

"因為禁不起撒旦的誘惑。"她面部的肌肉再次鬆弛下來,露出一絲戲謔的神情。

"所以你是撒旦?"駱君稀調侃道。

"不不不,我至多隻是伊甸園裡智慧樹上的蘋果。"

駱君稀嘴角輕輕上揚,笑得相當隱蔽。不過謝倏當然捕捉到了他情緒的變化,連忙說: "您氣消了沒有?我以後真的不敢了。"

"消不了,因為你和齊灝那個沒腦子的,我這次不知道得打多少字的報告。"

"那不然我再陪許一哲打幾盤遊戲,搞個人工智慧幫你寫?"

"別了,要是再出什麼紕漏,我就要被停職了。"駱君稀站起身,說,"我得走了,你在這裡乖乖養傷,你是受害者也是重要證人,這間病房24小時都有人盯著,在徹底養好之前就不要亂跑了。"

"啊,可是駱警官,我還有其他工作呢,我很忙的。"

"我已經幫你跟老方說過了,最近的工作全停,客戶那邊他會去處理。"駱君稀已經走到門口,卻還特意回過頭,鄭重其事地重複了一遍: "不,要,亂,跑。"

駱君稀無視謝倏投來的大白眼,關上病房門對門口守著的兩名便衣說: "看緊一點,裡面這個不是省油的燈。"

謝倏的病房在五樓,華銘的病房在八樓,這樣安排是出於隔離嫌疑人和受害人的考慮。駱君稀沒坐電梯,走樓梯上到八樓,他巡查了一遍樓梯口、電梯口和病房門口的人員配置之後,推開了病房門走了進去。

李超坐在華銘床前,注視著床上的人,而那個人的眼睛卻完全沒有看他,在駱君稀進來的瞬間,遊離的眼神忽然聚焦起來,甚至透露出一絲興奮,他咧開嘴,說出了三天來的第一句話: "她醒了?"

看著他臉上扭曲的笑容,駱君稀冷冷地說: "和你沒關係。"

"她說她的八字硬,死不了,哈哈哈,早知道應該給脖子來一刀,哈哈哈哈哈。"華銘顛笑起來,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你終於準備開口了?說說吧,為什麼殺死那些女孩子?"

"駱警官,是吧……"華銘用一種得意的口吻說,"你去叫那個私家偵探來,我可以說,但我只說給她聽。"

"你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她,其實,就算沒有你的口供,憑藉目前我們掌握的證據,也足夠起訴你了。"

李超起身給駱君稀讓出了位子,自己則換到床對面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駱警官,我不跟你們說是因為你們理解不了,但是那位謝小姐,她可以。因為她和你們不是一路人,和我這樣的瘋子,才是志趣相投。"

駱君稀沒有說話,只是直視華銘的眼睛,他的臉上依然掛著瘮人的笑,繼續說道: "我可能內心裡就是不想讓她就那麼去死,畢竟,我總覺得,看她是怎麼變成和我一樣的人,好像更有意思……"他忽然把臉湊近駱君稀,用幾乎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聲音說,"都說你們警察有直覺,其實,我們罪犯也有,我們能聞到同類身上的那股……血腥味。"

駱君稀冷冷道: "你是罪犯,而她不是,這就是你們之間本質的區別。"

他站起身,對李超說: "去叫醫生來給他檢查身體,如果沒問題,儘快給他辦出院手續移送看守所。"

當天晚上,發生了兩件事,一件是華銘被連夜移送了看守所,另一件是謝倏跑了。她是從窗戶逃走的,門口看守的那兩位兄弟怎麼也沒想明白一個重傷未愈的弱女子是如何從五層樓的高空爬窗逃走的。

當駱君稀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他最先感受到的不是憤怒,而是一種意料之中的平和,就像考試押對題一樣,竟還生出一絲變態的快感。

他異常平靜地讓醫院的同事撤了,然後撥通了謝倏的電話。

"你在哪裡?我是不是關照你不要亂跑?"他的語氣平靜到令自己都有些意外。

"我有點急事,客戶的老公突發重病,這關乎她能不能拿到上億的財產,我知道跟你們說你們也不能放我走,我只好自己想辦法了。"電話那頭的謝倏也沒有絲毫的慌張的情緒,彷彿兩個人此時只是在嘮家常,"哦,不過如果你們需要我,我隨時都可以過去做筆錄的,一定配合您的工作。"

"你的傷口還沒有好,需要每天換藥,我讓你待在醫院,是為了保證你得到及時的治療。"

"啊,這點您放一萬個心,我客戶請了私人醫生和看護24小時關心我的身體健康,不會出差錯的。"

還沒等駱君稀再說什麼,謝倏急匆匆地又道: "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掛啦,駱支隊您有任何吩咐,我隨時去局裡配合工作。"

說完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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