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坦白
“武清印，是個十足的惡人……強搶民女，毆打前去討人的百姓，直到將人活活打死了，他才罷休……”
“他打死的人，比長史府的磚瓦還多，他搶走的民女，都被埋在他腳下的土地裡……”
白疆俯身跪地，淚水肆意橫流，聲音滿是悲痛，他無力捶打著地面，已經痛哭失聲。
“逃出去的人們被他抓回溺死，又將要送往京城的書信一律收回盡數投進火爐。這六年，湛州宛若一座死城……”
“他聲稱，這天下遲早是武氏的天下，只等有朝一日，龍椅之上享萬人叩拜。”
裴庭州攥緊了手，眸中染了一抹猩紅，武清印膽敢以天子之名，將壞事做盡。
“啪！”
裴庭州一把將桌上的茶盞揮在地上，茶盞應聲碎裂，一片狼藉。
“他武氏！太過猖狂！”
“殿下息怒，不妨聽完再做決斷，”為安垂著首，安靜立在一旁。
白疆已經冷靜了一些，喘著粗氣，臉上因激動變得通紅。
良久，他嘆了一口氣。
“如若你這個太子有作為，就將這壞事做盡的武氏屠殺個乾淨，救湛州於水火，若你是個無用匹夫，只是頂了個太子的頭銜，趁早帶著你的人滾蛋，不然——”
白疆舔了舔嘴角，目光落在燕漱玉身上，眼中是和那個孩童一樣貪婪又可怖的眼神。
“你們也夠開開葷了。”
燕漱玉眼中毫無懼色，正視白疆，淡漠開口，“拿我們開葷，別說你不夠格，就連武氏，也只能算做是廢土中的泥灰，你若想救湛州，就留在我們身邊，同我們一起想法子，湛州有你這樣的人，是湛州的唯一的救贖。”
“那你告訴我，該如何做？”
“此事還需商議，你先扮成小廝，跟在我們身側，等時機到了便會告訴你。”
“哼，你們天家，說不準便跟這些狗賊沆瀣一氣，你要我如何信你！”
“以我大越天家起誓，以她北凜皇族起誓，此事必成。”
裴庭州敲了敲桌面，起身蹲在他面前，抬起他的下巴，眼中盡是與生俱來的孤傲與肯定。
“好，我信。”
裴庭州握住他的手，一把將其拉起，拍了拍他的肩，便讓為安先帶他下去。
“你怎麼看？”
“武清印該死，武明義更該死，但要死的‘光明正大’，至少，要在明面上堵住武太后的嘴。”
“還有，他將武殷殷帶去前廳，必是領了武太后的旨，背地裡策劃著什麼陰謀。”
“武殷殷跟武清印都是個不折不扣的蠢貨，武明義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幕後主使定是他。”
裴庭州抻了抻衣袖，淡淡開口道，“你說的不錯，所以我們要找到其中破綻，讓武清印先露出馬腳。”
……
前廳，武殷殷剛被帶來，就被武明義強行按在了座位上，一口一個娘娘長娘娘短的叫著。
武明義可勁兒地獻殷勤，還不停地給武清印使眼色，武清印趕緊從房中取出一方錦盒，端端正正放在武殷殷面前，搓著手笑地諂媚。
“哎呀，我武氏還能出武娘娘這般的奇女子，實是我武家天大之幸事啊！這是小小見面禮，不知這些金銀俗物能不能配得上武娘娘的身份，還望武娘娘笑納……”
武殷殷被叫得內心那叫一個舒坦，平日裡宮裡只有人喚她側妃娘娘，今日這一聲“武娘娘”頗讓她覺得自己有了太子正妃的身份，實在得意。
武殷殷抬起雞爪一般的枯手，將那些首飾一個個試戴著，面上故作一副矜貴自持，心裡卻樂開了花。
“大家都姓武，都是一家人，又說這客套話幹什麼，不然回頭我本宮告訴表姑姑，表姑姑指定又要說斥責本宮了～”
武殷殷將“表姑姑”幾個字咬得極重，說話時還不忘看看兩人的臉色，確保兩人聽見之後，笑的更加燦爛。
“那娘娘出發時，武太后可交代過娘娘什麼？”
武明義何等精明，見武殷殷吃這套，心中已經有了對付武殷殷的法子。
“交代？倒不曾有，本宮一個婦道人家，又身為太子妃，只管侍奉好太子殿下就是，能有什麼事比太子重要呢？”
“還有，從今往後你們切記不要在西南院外大聲喧譁，擾了本宮休息不說，還鬧得太子不得安寧，若是太子怪罪下來，縱然是本宮也不會替你們說情！”
武殷殷想起裴庭州怕自己摔倒，還抬手扶起自己，心中有泛起漣漪，以為裴庭州對她還是有些情意在。
但她立馬又想起了下午的事，臉上又帶了一抹慍色，厲聲斥責兩人。
“是是是……娘娘教訓的是，以後定會注意，”武明義已經不耐煩了，這武殷殷好死不死竟是個痴傻的情種。
但凡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太子對她嫌惡至極，怎麼這會又上演著夫妻情深這一套。
但他們還需要武殷殷幫忙，就算是想撕破臉，眼下也不是時機。
武明義本來想著把計謀告訴武殷殷，好讓武殷殷心中有數，可眼看著武殷殷完全是個蠢材，武明義也乾脆閉上嘴。
這邊下人已經端上了飯菜，武殷殷拾筷夾菜，武明義與武清印對視一眼，武清印會意，又湊到武殷殷身旁呲著一口黃牙笑道。
“娘娘可聽說這湛州有一道名吃，名為玉膏酥，香甜軟糯，梨香四溢，娘娘不妨當一回有心人，端去給太子嚐嚐，一來讓太子也覺著娘娘人美心善，二來也好讓太子對我們另眼相看，娘娘您看……”
“話是這樣說，可太子一向不喜甜食……”
真是個蠢貨！長篇大論就聽見了“太子”二字！武明義咬緊牙關，愣是擠出一個牽強的笑。
“甜不甜的，不還得太子說了算嗎？娘娘只管帶了去，什麼東西不重要，重要的是娘娘的一片心意啊！”
武明義說的明白，武殷殷這才反應過來，“那便照你說的做，本宮也是許久沒有侍奉太子左右了……”
“娘娘這是何意？”
“哼，都怪那個燕漱玉！狐媚模樣，一點都不讓太子省心，太子因為她，可是將後宮侍妾，全部杖殺了，就連同那些侍妾的族人，都一併被殺了個乾淨！”
“什麼？！”
京城裡發生這樣的事，他們竟然都不知道。
“那，她是什麼來頭？”
提及此事，武殷殷更氣了，一是氣自己比不過燕漱玉能得到裴庭州的寵愛，二是氣自己的身份也比不過燕漱玉。
“區區一個北凜長公主罷了……”
北凜長公主？
武明義聞言，登時感覺有些難辦，他本不將燕漱玉放在眼裡，可燕漱玉如此強硬的身份擺在這，雖然武太后傳信讓把兩人都一併解決掉。
可信中並未提及燕漱玉的身份……若是真出了什麼事，武明義暗中瞥了武清印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