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楚朝夕
郡主府裡山水宜人，草木景觀也不同於其他宅院，燕漱玉在堂前繞了兩圈便可見郡主楚朝夕是個心性灑脫跳躍的主兒。
郡主府的下人們訓練有素，穿戴整齊規規矩矩，禮數都做的十分周全，這廂給兩人斟上了茶，那廂就著人奉上了一些糕點。
“讓開！都給本郡主讓開！”
前堂離郡主府的大門不遠，燕漱玉隱約聽見府外傳來的動靜。
女聲清亮乾脆，摻雜著陣陣有力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聽見動靜的下人們卻無人前去開門，燕漱玉正在疑惑時，眾人眼前就跳起一個身影。
那是一匹紅鬃白馬，它宛如一條蛟龍騰起身子，一躍跳過了郡主府的圍牆，它的毛髮如火焰般燃燒，馬蹄踏在地上，彷彿能燃起一片火花。
它的嘶鳴如同雷聲般響徹雲霄，凌厲的目光掃視著四周，清透的黑眸也注意到了站在院中的燕漱玉。
馬背之上，坐著一個高挑明豔的女子，楚朝夕夾緊馬腹的腿鬆了下來，輕柔地撫摸著馬頸，接著翻身躍下，穩穩站在地上。
她握著韁繩還未鬆開，那白馬卻突然朝著燕漱玉衝來，馬蹄飛快，頃刻間白馬撥出的熱氣就噴灑在燕漱玉面前。
“赤雲！停下！”
馬兒似乎聽得懂人性，就在快衝到燕漱玉面前時，前蹄高高抬起，在虛空中踏了兩步之後轉向了一側。
而燕漱玉則面無懼色，除了頭上珠釵被震得晃動之外，她連腳步也不曾挪動一下。
下人們立馬上前，懂事地將馬兒牽走，身旁的侍女鳴丹也順勢接過那女子手裡的馬鞭，“赤雲性子野，把繩子拴好了，不要讓她再跑出去。”
那女子單手叉腰，三步並兩步地跨到燕漱玉面前，輕抬眉梢，琥珀色的瞳仁打量著燕漱玉，她還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女子。
她嘴角淡揚，移開視線，“鳴丹，我怎麼不記得今日府中邀了客人來？”
“郡主，這是，這是太子妃啊。”
鳴丹腦門一抽，小聲應道，她早上才跟郡主說過，怎麼才過了兩三個時辰，郡主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楚朝夕聞言，又將目光轉了回來，她怎麼不記得裴庭州有了新的太子妃。燕漱玉微微頷首，看著不斷湊近的楚朝夕，高挑的個子，俊俏清麗的模樣，渾身上下透著一個“野”字。
楚朝夕不怕人，直接將鼻尖懟到了燕漱玉面前，呼吸交錯，姿勢十分曖昧，一旁鳴丹和妙善都看呆了。
“你身上真好聞，”楚朝夕吸了吸鼻子，直起身子笑道，“就是眼睛不太好使。”
“何意？”
燕漱玉對上楚朝夕的目光，輕笑問道。
“嫁給了裴庭州當太子妃，真是可惜，”楚朝夕身著名貴的雨絲錦，在日頭下叉腰站著，渾身都披上一層耀眼的光。
“謝郡主體恤，我也只是被降了一道聖旨，不得不來。”
燕漱玉淡淡應道，楚朝夕聞言，面上的笑意突然收住了，她眸中暗了一瞬，接著撇撇嘴轉身往前堂裡去了。
“呵，這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嘛，怎麼有閒情大老遠跑來我這裡了？總不能是為了喝我一杯茶吧？”
楚朝夕一腳踏入前堂，就看見了端坐主座的裴庭州正在飲著茶水。
“廢話，”裴庭州吹了吹浮著的一層浮沫，對楚朝夕說話也是不留一點情面，“巡遊三州，便想著過來看看……”
“哼，犯不著，鳴古郡好得很，”楚朝夕小嘴一撅，打斷了裴庭州的話，面上帶了幾分慍色。
裴庭州知道她這副樣子是因為什麼，自從駙馬和壽光長公主被武太后逼得相繼離世，楚朝夕便對武氏一族十分痛恨，而當時如果皇上出手，就有望攔下武太后的旨意，可皇上卻視若無睹，所以連帶著裴氏一族，她都感到無比厭惡。
所以就算是早上下人們告訴過她太子要來，她也是拋諸腦後不屑一顧。
“……”裴庭州搖了搖頭，輕嘆口氣道複道，“我是來看看你一個人在鳴古郡，過得好不好。”
聞言，楚朝夕微微顫了幾下，“唰”得紅了眼眶，背過身子喘著氣。
而燕漱玉此時剛好踏進前堂，將楚朝夕這般狼狽的模樣看個正著，楚朝夕小臉一僵，慌亂地抹了一把臉。
裴庭州長了楚朝夕三歲，他記性好，清楚記得十一年前壽光長公主死之前交代給他的話。
“朝夕還小，你代我，看著她長大，此情我定銘記在心，生生世世。”
壽光長公主跪地俯身，給當時十一歲的裴庭州行了個大禮，她的額頭重重磕在裴庭州腳下，步搖珠環散了一地……
裴庭州此行巡遊三州，本來是沒有鳴古郡的，可他還是將鳴古郡添了上去。
“憑我的身份，給你小小郡主撐個腰應該還是綽綽有餘的。”
“哼，就會說大話，”楚朝夕“噗嗤”一聲被逗笑，“誰稀罕你撐腰，這鳴古郡就沒人敢惹我！”
“還有，你上哪兒找的這麼好看的太子妃，真是暴殄天物，”楚朝夕上前坐在一旁，眨了眨好看的眼睛。
燕漱玉微微一愣，眉眼彎彎，“郡主說笑了，我是北凜人。”
“北凜？！你是北凜人？！”
楚朝夕杏眼亮起，兩三步躍到燕漱玉面前，攬上了燕漱玉的胳膊。
看著楚朝夕滿眼星星，十分有興致的模樣，燕漱玉眸中有些困惑。
“我阿爹也是北凜人！”楚朝夕笑靨如花，又不自覺貼緊了一些。
楚朝夕清澈靈動的眼睛閃動著，她阿爹確實是北凜人，很早便跟隨商隊來到了大越，之後便留在了大越經商，成了大越有名的商賈，而她也對北凜有了一種莫名的情愫。
“郡主，你把娘娘扣得太緊了……”鳴丹在一旁小聲提醒道。
楚朝夕牢牢把燕漱玉箍在懷裡，聞言趕緊鬆開了手，“抱歉，我太激動了。”
“無妨，我竟也不知令尊大人也是北凜人，”燕漱玉眸光閃閃，她輕輕握住楚朝夕的手，眼中柔和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