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明義眼眶赤紅,往日種種不堪又浮現在眼前。他猶記得自己一絲不掛地倒吊在房梁下,腦袋無比暈眩,眼前一片模糊,但他能聽到周圍下人們隱忍著的嗤笑。

這些嗤笑聲每晚都會鑽進他的夢中,成了折磨他幾十年的夢魘。

後來他想到了法子,他將那些嗤笑過他的下人,都一一捆綁起來,用沙土封喉,又在脖子上系一根粗繩,尾端纏著百斤重的巨石,將人平躺著放在井口,看那人是先被勒死,還是先被巨石拖下井溺死。

後來他聽不到讓人對他的嗤笑了,他再去那口水井時,卻發現那口井已經被屍首填平了。

如今武清印嘲笑他的模樣和那些下人們一模一樣,武明義紅了眼,攥緊的拳頭上骨節分明、泛著青筋。

“鐺!”

燕漱玉將那柄匕首隨意扔在兩人中間,那雙原本有些出神而空洞的眼睛倏然一亮,“你們兩人,只能留下一個……”

燕漱玉話音未落,武清印就挪動著肥碩的身子撲向匕首。

武明義早就起了殺心,死死拽住刀柄不鬆手,兩人都憋足了勁兒,武明義偏瘦弱些,被武清印抵在地上動彈不得。

武清印找準機會,一口啃在了武明義的手腕上,絲絲血跡順著嘴角流出。

武明義見了血,更加癲狂!他一頭撞在了武清印腦門上。武清印被撞的頭暈目眩,抱頭跪在一旁。

在眾人又恐懼又期待的目光中,武明義緩緩起身,將匕首橫在武清印胸前。武清印清醒過來時,被駭得連連後退。

武明義拿刀逼著他,一步一步,把他逼向大門。

武清印像是想到了什麼,嘴裡開始胡言亂語,“放過……放過爹吧,好孩子,爹給你認罪!給你認罪!放過……求你了!”

武清印一把抱住武明義的腿,死死將他往回推。武明義雙眼無神,彎下腰將武清印的腦袋抱在胸前。

他俯身貼在武清印耳邊,一字一句,“爹,太晚了,你就應該死在我的刀下,葬在百姓的腹中……”

武明義高高舉起匕首,武清印見武明義已經瘋魔,試圖轉身逃脫。武明義一腳踩上武清印的腳踝!骨頭碎裂時,武明義的匕首在眨眼間刺進武清印的胸骨。

血液噴出濺了武明義一臉,武明義攥著刀柄的手繼續下移,他的手隨即被包裹在一片滾燙溼潤中。

“開門!”武明義一聲嘶吼,守門的下人被眼前的場景嚇得不知所措,哆哆嗦嗦地開啟了大門。

武明義拖著已經被開膛破肚的武清印,用力丟出了門外,而白疆則趁著此時,奮力鑽進了府內。

“關門,快關門!把門守住!”

細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緊接著變成了奔跑,再接著是一陣撕扯爭鬥聲,最後是密密匝匝的啃食撕咬皮肉的聲音……

武明義張著嘴大口呼吸著空氣,但進入體內的每一口呼吸,都摻雜著血腥之氣。

武明義雙膝跪地,將通體沾滿赤紅的匕首捧在燕漱玉面前。

“我活下來了,我活下來了……”

燕漱玉接過匕首,黏膩得幾乎要把持不住,“本宮何時說過,留下的人就能活下去?”

她彎起清亮如月光的眼睛,嘴角再度揚起清淺的笑意。

她手中往下滴著血滴,武明義的嘴唇變得煞白,他面上的皮肉抽搐著,“你……你……”

武明義此時骨軟筋麻,再也爬不起來。

“殿下,我守在長史府外,看著從小門溜出一個丫鬟,兩個家丁,看樣子是要去通風報信,都就地處決了,”白疆走到裴庭州跟前道。

餘光瞧見白疆,武明義突然又激動起來,“是你……是你、你……”

“小武大人,好久不見。”

白疆面上帶笑,又對著武明義做了一禮。

“這些賬簿想必你最清楚,你好好算算,武明義這些統共貪了銀兩。”

裴庭州將裝賬簿文冊的盒子交給白疆,為安掏出一個算盤,叫人給白疆捧著。

“妙善,沏茶來。”

燕漱玉打了個哈欠,指尖拭去眼角的淚,眉眼半垂,顯出倦意,如此折騰一番,她已經有些累了。

白疆的手在算盤上來回飛舞,算珠碰撞發出清脆的“嗒嗒”聲。

……

“殿下,一共是八萬六千九百九十六兩。”

“那便在他身上劃上八萬六千九百九十六刀,皮上不夠劃,就劃在骨頭上,骨頭不夠劃,就劃在指甲上。”

裴庭州仍是一副閒散的表情,他本想留那武明義一口氣,但他卻在賬簿底下,發現了一封黃箋。

紅墨扎眼,他裴庭州的名字就寫在上面,那是太后的字跡,娟秀不足,刻薄有餘。

“不擇手段、不論律法,裴庭州,死。”

裴庭州嘆了口氣,還是讓他死了算了,不然他今晚一定會懊惱地睡不著。

“等等,”燕漱玉出聲道,“這事需在明面上過一趟,武清印已經死了,那便只能讓武明義出面。”

“你是要他圈在籠裡,遊街示眾,懺悔他的罪行?”

“正是。”

裴庭州點了點頭,湛州必定有武太后的眼線,此舉一是為了讓湛州百姓清楚發生了什麼,二是震懾湛州餘孽,三是為了做給武太后還有朝廷看。

……

三日後,武明義雙手被綁在囚籠上,頭髮散亂,雙眼空洞,身上的血跡招來蒼蠅圍在身側。

湛州百姓圍在街頭,手裡握著碎石、爛木頭朝武明義砸去。

百姓脖子上繫著的粗繩已經被剪斷,只留下一圈青紫的勒痕。

百姓們在弄清真相之後,街上沸騰起來,哭嚎連著大笑迴盪在湛州每個角落。

沒了武明義的庇護,百姓衝進長史府和衙門,將屬於他們的糧食和金銀都搶了回去。

長史府內一片打砸哄搶,唯獨西南院被百姓自動隔開。

……

戲已唱盡,燕漱玉睡得正香,裴庭州將匕首擦拭乾淨,這柄匕首紋飾精美,鋒利如新,是他自小帶在身側的。

“為安,把它交給太子妃罷。”

“可……”

“不必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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