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江阮醒來的時候沈序秋已經不在屋內了。

桐月走進來伺候,說:“姑爺一大早就去書房了,還讓我們都別吵著姑娘了。”

春桃在旁邊也笑得開心:“真好,姑爺對姑娘好我就放心了。”

桐月笑嘻嘻的說:“可別姑娘姑娘的叫了,這可是大娘子。”

春桃捂嘴:“是是是。”

江阮聽著這兩人你一嘴我一嘴,又想到昨晚的事情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她走到外屋去用膳,好久不見的流影走進來行了一個禮:“大娘子,主君要進宮了,讓大娘子午膳不必等主君了。”

江阮點頭:“嗯好。”

流影剛準備走,卻又被江阮叫住:“哎,你那個傷沒事吧?”

流影大大咧咧的撓了撓頭,笑嘻嘻的說:“沒事,主君不過是走個過場,都沒用力。”

江阮還是心裡愧疚:“抱歉呀,我不知道那樣做會讓你受罰。”

如果不是她讓流影不要進去通報,或者就沒有後面那些事情了,流影也不必受這皮肉之苦。

她拿出早就準備的傷藥,以及一盒子她自已最喜歡吃的柿餅遞給流影。

流影連忙擺手:“大娘子不必想這麼多,這些都是屬下分內之事,主君也沒有怎麼責罰在下,大娘子不必愧疚的。”

“你拿著。”江阮將東西塞他手裡。

“你不拿我可不讓你走。”

流瞳也站出來,看著流影說:“大娘子給你你收下便是了。”

流影看著手裡的東西,心中感動。

大人……果然娶了一位很好的大娘子!

這柿餅是冬天的產物,大娘子最是愛吃,如今整個沈府怕也只有這一盒了,卻全都給了他。

“你去忙吧,你讓轉達的事情我知道了。”

江阮瞧著他眼眶越來越紅,心裡震驚,害怕這流影直接在她這裡哭了,到時候可沒法收場。

春桃和桐月坐在江阮旁邊繡花,流瞳欲言又止道:“其實大娘子不必如此的,我們的命都是主君給的,斷不會因為這點事情而心生怨恨。”

江阮搖著頭笑了笑:“我可沒有這麼想。”

江阮讓流瞳去取一幅棋過來,可她也不會下棋,只會最簡單的五子棋。

“你陪我玩玩怎麼樣?”

“好呀。”流瞳坐在江阮對面。

江阮邊下邊問:“你多大呀?”

流瞳歪頭思考了一會兒才回答:“17。”

江阮不可思議道:“你這麼小便這麼厲害了?!”

流瞳被誇讚,不好意思的點頭:“嗯,當年被大人撿回來的時候奴婢才三歲,當時滿村被屠,是大人幫奴婢報了仇,還讓奴婢留了下來。”

“後來奴婢就跟著流舒流影習武,幫大人做事。”

“當真厲害。”江阮由衷敬佩。

流瞳笑了笑:“其實大人從小就不苟言笑,唯有當今聖上在時會和他說鬧幾句,如今大娘子來了,大人和以前比,當真是不一樣了。”

江阮不禁想起第一次見沈序秋時,倒也沒有多高冷嘛。

還嘲笑她鑽狗洞來著。

說了這些流瞳也不免想要多說些:“大人母親難產而死,大人其實這些年一直很自責,大人的父親也就是老侯爺其實這些年一直對大人不管不問,對大人心中多有怨恨。”

流瞳說著不禁口不擇言:“大娘子若是能陪大人久一點,奴婢就算是下刀山下火海也願意!”

江阮倒是沒有什麼感覺,一旁的春桃卻先一步皺了皺眉:“倒也不用拿性命來威脅我家姑娘,主君對我家姑娘好,我家姑娘自然是能記得的。”

流瞳自知說錯了話,頓時不再言語。

江阮拍了拍她肩膀,寬慰道:“我知道你衷心,你放心吧,我和沈序秋約好了的,斷不會貿然就離開了。”

流瞳點了點頭。

其實若是換做其他女子,流瞳斷然不會說這些話的。

向來女子婚嫁乃人生大事,嫁了那就是一輩子了。

可江阮不一樣,她能看出來若是大人真做了什麼事情惹大娘子不快了,大娘子轉身就會去公主府再也不回來了。

這時管家劉叔走進來,道:“大娘子,門外有人又哭又鬧的求見大娘子,奴才實在攔不住,而且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江阮皺眉,問:“是誰?”

劉叔:“是……大人乳母錢氏。”

錢嬤嬤?

江阮不理解,錢嬤嬤不是在府上過得逍遙快活嗎?為什麼跑到門口去鬧事。

不過說來,她昨日回來一天了,竟沒有看到錢嬤嬤和她那兩個女兒一眼。

“帶她過來。”

江阮揉了揉眉心,旁邊的流瞳趕緊解釋來龍去脈。

“大娘子上次見大人殺……人,那是弘王派來的細作,而他能在府裡隱藏這麼久就是因為錢嬤嬤的大姑娘素琴和他私通,這才……”

“如今素琴和他的事情被發現,錢嬤嬤和素書也被趕出了府,其實大人也沒有趕盡殺絕,這些年給她的月例能讓她在外面的宅子過得很好了。”

“可錢嬤嬤是個不知足的主,這些年在府裡過慣了主人家的生活,如何受得了去外面受氣,今日她肯定也是知道大人不在府裡,這才過來鬧事。”

江阮聽後點點頭,沒多一會兒錢嬤嬤和她女兒素書就被劉叔給帶了進來。

這人也誇張,剛瞧著江阮,就直接跑過來撲通一下跪下,然後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

“大娘子,給我們母女留條活路吧!我們不求別的,只求大娘子別趕我們母女倆走!”

說著還使勁拽了一把躲在身後唯唯諾諾的素書,素書也跟著撲通一聲跪下。

江阮坐在主座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們,還愜意的喝了一口茶水,才淡淡道:“錢嬤嬤此話差矣,這把你和素書趕出府去的是主君,找我哭又有何用?”

錢嬤嬤沒想到她竟然拿主君來堵自已,乾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大叫:

“哎喲,我命苦哦!主君無母,是我一手將主君餵養大,而後又操持半身為這個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最後卻落得這麼一個下場喲!”

江阮放下茶盞,無語道:“哦,然後呢?”

錢嬤嬤一愣,這是什麼態度?!

她繼續撒潑打滾:“如今要將我們孤兒寡女趕出府去,讓我們自生自滅,這主君難道就不念舊情嗎?”

江阮眯了眯眼睛:“不念舊情,你和你家二姑娘的腦袋已經搬家了,你該慶幸你腦袋還在還在原位。”

素書被這話嚇了一跳,錢嬤嬤使勁掐了一下素書,心裡算是明白這江阮並不是什麼軟柿子了。

她眼淚一收,自顧自的站了起來:“反正我不管,如今我孤兒寡女兩人在外面受人欺負,若是沈家不願意給我這老婆子養老送終,我便鬧到市集上去,讓人們看看,這左相大人該是多麼的不念舊情!無情無義之人!”

“大娘子……”

劉叔擔憂,如今參主君的本子越來越多,這些事情斷斷是不能再鬧得這般難看了。

江阮勾起一縷髮絲,倒是雲淡風輕,根本沒有把錢嬤嬤放在眼裡。

“桐月你去算算這些年錢嬤嬤到底私吞了府上多少銀子?對了,錢嬤嬤在我沒來之前應該也拿了不少先皇和陛下賞賜的金銀細軟吧?這可是掉腦袋的重罪呀!你可得查仔細了。”

江阮又不是傻子,錢嬤嬤敢去集市宣傳卻不敢去找開封府評理,這說明她不敢呀,她理虧呀。

到底誰拿捏誰還不一定呢。

就這也敢來找她訛錢,真以為她傻白甜呢。

桐月立馬附身:“是,大娘子。”

說著就準備往外面走,卻被錢嬤嬤一把拉住。

“大娘子,既然你我都不想鬧得太難看,我也不說多了。”錢嬤嬤不知廉恥的比了比手指。

三。

“三百兩白銀,我們就走,再也不出現在大娘子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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