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便是如此。
不喜你，討厭，嫉妒都可以尋理由懲治。
盛綰清在知道沈瑾瑤的那刻起，就心生不滿，今日再見她，如此沒有尊卑教養更是怒不可遏。
她身邊的女官剛要上前，就聽在不遠處的厲喝聲：“我看誰敢動她！”
齊玉昭怒氣衝衝，在侍女的跟隨下快步走過來，把沈瑾瑤護在身後。
她仰著下顎，分毫不讓：“容妃娘娘好大的氣勢，本宮竟也不知何時起這宮裡的妃子可以肆意責打官眷了？”
見到齊玉昭，盛綰清的面色一變；
“玉，玉昭公主。”
她垂著頭，對齊玉昭行禮：“見過公主。”
齊玉昭自被太后養在身邊的那日起，先皇就把齊玉昭抬為嫡公主。
這般的身份在宮中除太后、皇后外，所有女眷都要向齊玉昭行禮。
盛綰清的臉色很難看：“回公主，是若華郡主先對臣妾不敬。”
齊玉昭上前一步，俯視著盛綰清：“這宮中有母后，有皇帝哥哥，恐怕還輪不到你個妃子做主。”
她說話時，看到盛綰清頭上的髮簪，語氣不屑：“你別以為皇帝哥哥寵著你，依你的位分就可以目中無人，現在別說你不是四妃之首，就算是，無故懲罰官眷，你也不夠資格！”
“公主！”
盛綰清哪裡受過這樣的氣，她立即站起身，和齊玉昭怒目而視：“好歹我也是陛下的嬪妃，按輩分，還是你的皇嫂，你怎麼可以這般羞辱臣妾。”
“皇嫂？”
齊玉昭冷笑：“你可真會給你自已的臉上貼金，不嫌重嗎？”她回過神，一把挽住沈瑾瑤的胳膊：“我未來的皇嫂在這兒呢，你是納悶子皇嫂？”
“被我皇兄封為容妃，第一個侍寢就覺得自已了不起可以目中無人了？”
盛綰清掃視了一眼沈瑾瑤，目光中充滿著濃濃的恨意。
“公主慎言。”
“方才若華郡主言語不敬皇妃，按照宮規，臣妾有權處置以下犯上的官眷。”
“你的權利還不是我皇帝哥哥給的。”齊玉昭道：“你現在要懲罰的人，是我皇帝哥哥選的未來皇后，你要責打她，是想當眾打我皇帝哥哥的臉嗎？”
“臣妾沒有，公主莫要因為想護著若華郡主而冤枉臣妾。”
“是她不敬臣妾在先，別說她現在還不是皇后，就算是皇后，她的言語失儀，就算是陛下來，臣妾也要說上一說。”
“臣妾自是不敢讓陛下失了顏面，但公主若要強詞奪理，臣妾毅是不懼。”
“朕看你沒什麼不敢。”
盛綰清的話還沒說完，幾人身後的青石路上，齊北禮身穿龍袍，在宮人們的隨侍下闊步走來。
“臣妾參見陛下。”
“見過皇帝哥哥。”
“臣女參見陛下... ...”
不等沈瑾瑤跪下去，齊北禮伸出手，擋了她下跪的動作。
“若華郡主免禮。”
沈瑾瑤不動聲色的避開齊北禮的手：“多謝陛下。”
少年皇帝雙眸銳利的打量在沈瑾瑤的身上。
饒是第二次見她，看過凌鴻帶回來關於她從小到大的所有事，他的心裡仍然覺得對她，並不似想象中的陌生。
此刻的盛綰清已經嚇得花容失色。
方才齊玉昭的話顯然全被齊北禮聽在耳中，那般的語氣，不用想也知是動了怒意。
她低著頭跪在當場，聲音謙卑：“陛下這是下早朝了嗎？怎麼會忽然來御花園？”
齊北禮沒看盛綰清：“那你不回自已寢宮好好待著，怎麼會來這兒？”
盛綰清道：“回陛下，臣妾從您的寢殿想要回寢宮的時候，聽宮人說，御花園的紅梅開的極好，所以想來看看，沒想到，竟會遇見陛下。”
四妃入宮不能侍寢的這幾日是不能出自已的寢宮。
所以，今年御花園的梅花盛綰清還未見過。
她這回答倒也讓人挑不出錯處。
可齊北禮的雙眸卻突然冷沉下去。
他的眼神從沈瑾瑤的身上移向盛綰清時，微微眯起，那裡就像是鋒利的劍，正蓄勢待發。
“那容妃真是閒的很，還有空餘的時間來賞梅，懲治官眷。”
“臣妾不敢。”
盛綰清的聲音都開始發顫。
齊北禮斜睨著她一眼：“你敢的很。”
“這條路是朕每日下朝的必經之路，容妃說來這賞梅，那就賞個夠吧。”
“李福慶。”
齊北禮喚來貼身內官。
“奴才在。”李福慶快步躬身上前。
齊北禮冷聲道：“容妃喜歡賞雪中紅梅，朕就賜她在這兒跪賞三日。”
“陛下！”
盛綰清驚恐的抬起頭，正對上齊北禮無比冷漠的眼神。
那種冷，彷彿令她直墜冰川。
冷的刺骨，冷的駭人。
都說帝王無情，可盛綰清怎麼也想不明白，明明幾個時辰前還在她耳邊輕聲呢喃著她小字，與她溫存的男人，怎麼會突然轉變的這麼快。
難道，難道就只是因為——
她的眼神猛地射向站在齊北禮身後的沈瑾瑤。
“是不是因為她！”
盛綰清的驕傲不允許她低頭：“陛下，是她不敬臣妾在先，臣妾好歹是陛下的妃嬪，她不敬臣妾就是不敬陛下。”
“臣妾並不是為自已，而是為陛下啊！”
“容妃娘娘。”
李福慶看向盛綰清：“還請您移步梅園吧。”
“前幾日下的雪因著極襯紅梅，太后就吩咐宮人，不允許清理，這幾日天冷，雪還未融，正是賞景的好時機。”
“陛... ...陛下。”
盛綰清不敢相信這個男人當真這麼無情：“陛下，請您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是為了陛下。”
她死死的咬住下唇，唇上幾乎都沁出血，顫抖著：“還請陛下念在臣妾的無心，信臣妾。”
容妃身後一同下跪的宮女在此時也開口向齊北禮求饒：“還請陛下饒恕娘娘，請陛下開恩。”
齊玉昭挽著沈瑾瑤，請吃出聲：“早知如此，何必剛才，你以為你在盛家唯我獨尊，來宮中更有母后在，就可以妄自尊大，耀武揚威嗎？”
“母后最注重的就是禮教，體統。”
“容妃娘娘今日的事傳到母后那兒，你覺得母后會怎麼罰你。”
仗著自已第一個侍寢，又有盛家撐腰還沒怎樣，就開始恃寵生嬌，往後若是再有皇子，指不定會猖狂成什麼樣。
齊玉昭不屑再看盛綰清。
她轉眼瞥過時，忽然見御花園那邊有個宮女匆匆行來。
宮女站在齊北禮面前下跪行禮：“啟稟陛下，太后娘娘剛剛在寢宮裡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