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放在桌面上。
段怡恩坐在椅子上,才發現他身上的衣服還是溼的,並未做過烘乾處理,畢竟也是臨時決定留下來,所以他們根本就沒有帶多餘的衣服。
她身上的衣服溼的不勁大,用吹風機沒多久就已經半乾。
看來他是進來沒多久就又下去買東西了。
袋子摩擦發出的聲音窸窸窣窣,祝徊安將東西拿了出來解釋:“剛好有家服裝店還在營業,就幫你買了條,溼著的衣服穿著肯定會不舒服。”
款式很簡單,白色短t加一條黑色長褲,可能是顧慮到現在天氣漸涼,晝夜溫差大,剛還買了一件外套,很常見的棒球服。
他準備的很齊全,自然想的也很周到。
“你現在這種情況,生病對你來說算是大事,一不小心就會引發一系列併發症,所以照顧好自己,不要讓人跟著擔心。”
擔……心?
眼窩一熱,忘了想說的話。
她點頭,怕一出聲的哽咽出賣自己。
“我…我給你錢。”,她舔唇,無措的拿起手機調出祝徊安的頁面準備轉賬,“多少錢,我現在轉給你。”
祝徊安本來想說不用,手機介面一顆淚水正好砸在螢幕,明顯一怔,隨便報了一個數字。
“叮。”
同時,在桌上充電的手機亮起。
“不是餓了嗎,先吃飯。“
“好。”
她調整呼吸,但還是露出破綻,喉嚨哽澀,帶來一點酸意。
沒有人替自己這麼想過,話裡話外處處都是關心,這讓孤身一人,總是早已習慣獨自舔舐傷口的她,第一次感受到,原來有人關心會是這麼溫暖的事情。
一個人吃火鍋….
一個人看電影….
一個人搬家…
一個人做手術…
…..
孤獨早已成為常態,面對只有一人的房間,確實會時常產生壓抑感,段怡恩很怕房間一點聲音也沒有,太靜了,電視機需要整天開著,自欺欺人似的,給自己一種家裡熱鬧的感覺。
“親朋無一字,老病有孤舟。”,原以為自己也就這樣了,早已成為深淵中的人,還是渴望溫暖。
段怡恩承認,自己有時候真的很悲觀,喜歡將事情想到最差的境界,這樣,如果有一點好轉,或許會因為這點不一樣而慶幸。
“害怕打雷嗎?”
祝徊安靠在椅背,指尖有規律的敲打桌面,面色沉靜。
“嗯?”
“害怕打雷嗎?”,他又說了一遍,“害怕的話…今晚我睡沙發,你睡床,介意嗎?”
段怡恩:“!”
他在這短短時間內,究竟想了什麼?轉變這麼大?
自己沒有跟上他的腦回路。
著急的搖手,生怕晚了他又多想,“我沒事,不怕的。”
“哦。”
祝徊安不再說話。
怎麼從這個字中莫名聽出一點遺憾的感覺?
吃完飯段怡恩離開祝徊安的房間回去。
祝徊安坐在房間回想今天發生的事,他隱約意識到段怡恩對自己的感情是不一樣的,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做。
自己好像真有點拒絕不了。
發生的一切有點越過正常社交範圍了….
越想越煩躁,閉著眼靠在椅背思索。
——
雨下了一整夜,窗簾遮光性很差,就算拉上,亮光也是一閃一閃從窗簾透出。
段怡恩一晚上沒有睡好。
早上起來的時候,精神不佳。
手機那邊祝徊安早就發來訊息,詢問自己要不要去吃早餐。
那時自己還睡著。
祝徊安隔了一個小時又問了問。
段怡恩給他回了一個‘去’字,下床開始洗漱。
昨晚祝徊安買來的衣服被她擱在沙發上,她將衣服倒在床上,很快便呼吸一滯,難以置信地看向那堆衣服裡多出來的一塊布料。
段怡恩:“!!!!!!”
昨晚並未看到有一條新買的內褲。
不對,袋子從拿回來後就沒有碰過,更別提發現了。
最先紅起來的便是耳朵,連帶著耳根那處面板也泛著紅,分明是羞怯,捂著臉,看了一眼後,再次將自己的臉遮得嚴嚴實實。
“你臉怎麼這麼紅?感冒了?”
“沒,就是有點熱。”
兩人碰面,祝徊安也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好像有點躲著自己的意思,眼神躲閃,總是避開與自己對視。
救命,一看到祝徊安那張臉,自己就會自動腦補他買那個的場景。
“吃完飯帶你去看這裡最後一個地方,昨天下雨打斷,今天早上可以去看看。”
“哪裡?”
祝徊安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下過一場雨後,空氣出奇的清新,湛藍色天空如同被洗刷過一般,讓人的心情好自動變好。
地面還是有點潮溼。
在祝徊安的帶領下,兩人七拐八拐,爬過幾十層階梯,穿過一片叢林終於來到他所說的地方,大片藍色洋桔梗出現在眼前。
一望無際,交界處與天邊交連,隨風擺動,形成一股股浪花。
有種置身於大海的感覺。
段怡恩驚訝到說不出話,如果她是美術生的話,很樂意用畫筆將這裡展現在畫紙上,到這個時候,才發覺自己詞彙的匱乏,遺憾不能描述一二。
“這也是你無意間發現的?”
“這是什麼花?”
祝徊安說:“洋桔梗,你也可以叫它無刺玫瑰。”
“它還有一個美麗的愛情故事,說有一名美麗的女孩,她的戀人是一位以砍柴而生的男孩。
女孩家境貧寒,欠了地主一大筆錢,被地主看中,想要抓她抵債,可女孩不願意,奮起反抗,卻在混亂中砍死了地主,最後關入監牢,判了死刑。
女孩很想她的戀人,留下遺言將自己葬在男孩每天砍柴必經的地方,在女孩死後的第二年,路上開出了紫色的洋桔梗。”
“那女孩的戀人呢?”
段怡恩轉頭詢問。
祝徊安看著花海,說:“男孩沒有守護愛人內心愧疚,於是一直守護著女孩,死後葬在她的身邊。”
“因此可以說,洋桔梗也可以代表生生世世的愛,我對這個世界充滿戒心,唯獨對你卸下防備擁抱。”
聽完這個故事,段怡恩若有所思,“我死後,會有人願意為我種上大片的洋桔梗嗎?”
他知道自己暫時無法回答她,愣神間,微風拂動,她的衣襬隨風而擺,在這片洋桔梗花海中,身形單薄的少女笑容依舊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