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闌珊,雲漫漫匆匆進府,快步走向西苑,身後無一人跟隨。

狸奴恰巧在外散步,見雲漫漫著急忙慌,便跟過去。一路走到西苑偏房,才停下腳步。

偏房中擺著一尊牌位,上面寫著:家母雲坳蓮之位。這是間靈堂,今日便是雲漫漫母親雲坳蓮的祭日。

靈堂中火燭之多,照著整個屋子亮堂堂的,在雲漫漫進入之前,還有兩個人。一個是雲坳蓮的夫郎鍾一舟,另一個便是側夫郎田瓊。

“今日邢部有些事,耽擱了。”雲漫漫走近二人,隨後在火盆前燒起紙來。

鍾一舟用手擦擦落下的眼淚,“沒事的家主,相信你母親不會怪你的。”

雲漫漫恍然發現,岑籬竟沒有來。按理說岑籬是知道今日是雲漫漫母親的祭日。他嫁入雲府,是在雲坳蓮去世前半年初春時節。

“岑籬呢?”雲漫漫問兩人。

“今日我看岑夫郎進進出出灶房,聽下人說是在做玉米糕。”男子沙啞著嗓音,雲漫漫隨之看看他身旁的田瓊,他那副樣子,也是面帶淚珠,燒著紙。

“家主,我來晚了。”話音剛落,岑籬就帶著一食盒到靈堂門口。

他開啟食盒裡面放著一碟玉米糕,這玉米糕雖然賣相不怎麼好看,但能看的出他已經很用心在做了。

“早聽說老家主喜歡吃玉米糕,我就想著今日自己做以表敬意,可沒想到,做了十幾次,這成品還是不盡人意。”說著聲音有些委屈。

鍾一舟寬慰他“誠意到便好,你也算是有心了。”

“是啊,老家主看到你如此有心定會開心的。”田瓊亦然。果真,府中傳言非虛,鍾一舟和田瓊相處像親兄弟般,感情深厚。雲漫漫也因此將田瓊當成親父親般看待。

狸奴在門外觀察,裡面的燭火很亮,再加上燃燒的火盆,他將裡面發生的事,看的真切。他在外面撇撇嘴,嘟囔著“沒想到他還會進廚房呢。”在狸奴看來,岑籬是貴族,自然錦衣玉食,怎麼可能會做飯,今日之事對他的看法著實有些改變。

雲漫漫見燒的差不多,便起身點香參拜,她將香放在燭火上點燃,飄著的煙霧在她眼前徘徊。隨後她三鞠躬,將香插在香爐中。

回頭看去,幾人還跪在地上,她出聲道“爹,二爹爹,該走了。”雲漫漫去扶鍾一舟,卻被他攔下,“我等會兒再回去,你們先回吧。”

雲漫漫看著他那副失魂的樣子,又看著火盆中不知什麼時候投進去的香囊,想來也是勸不動的,便說“好,那我們先走了。”

雲漫漫扶起田瓊來,岑籬在一旁看著,在兩人身後走著,沒走多遠,田瓊叫停雲漫漫。

他從身上拿出一個荷包來,上面繡著一朵蓮花。“這是老家主的荷包,前些日子我收拾屋子時找到的。”他放到雲漫漫手裡,看向靈堂裡的亮光,又說“我就先不回去了,我去陪陪你爹爹。你們先回吧。”

雲漫漫看著手裡的荷包,手不禁一緊。雲坳蓮說過,她的名字裡有蓮是因為,她的母親,當時看到一片池中盛開的蓮花,才給她取名坳蓮。這荷包是雲漫漫的姥爺繡給她母親的,母親一直生前一直帶在身邊,後來一次丟了之後,便再沒看到過,為此她還難過了好一陣。

如今看著手裡的荷包,雲漫漫就想到母親,眼睛慢慢的溼潤。

“家主,怎麼了?”岑籬見雲漫漫看著手裡的東西發呆,關心的問她。

“沒事,走吧。”雲漫漫用手指輕輕抹掉即將掉下來的眼淚,大步流星走到岑籬身旁。

雲漫漫在回房的途中,一直髮覺有人跟著自己,便故意將岑籬支開。

她走著走著步子猛的加快,在轉角處時,便跳下走道。待跟蹤之人過來時,發現人已經不見,他疑惑間身後卻涼颼颼的,一轉身,便嚇了他一跳。

“唔,雲小姐,你真嚇人。”狸奴用手拍拍胸口,一臉驚嚇的樣子。

雲漫漫上前一步質問他,“你跟著我幹什麼?”此時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足三寸,再上前一步,將貼在一起。

“我只是順路回去而已,順路,順路。”狸奴尬笑著,不敢對著雲漫漫的眼睛。

“可據我所知,你是從西苑時就跟著我的,你去西苑幹嘛?”雲漫漫又上前一步,狸奴後退一步。

“我本來沒想去的,只不過我在逛園子時,剛好看見你匆忙往西苑走,我以為出什麼事了。所以就跟過去看一眼,沒想到你們在祭奠。”狸奴一臉無辜的解釋道。

狸奴眨眨眼,好似在說,看我真誠的小眼神。

雲漫漫直直盯著他,狸奴被盯的心裡惶恐不安。

狸奴後退兩步,試探性的問“對不起,雲小姐我不該跟蹤你的。對不起。”沒得到回應。對狸奴來說活著就是最大的事,他可不想等會就死在這兒。

他抬眼偷瞄眼前的人,發現她又走上前兩步,在狸奴的耳下道“狸公子還是少些好奇心的好,畢竟好奇心害死貓。”她繞過狸奴,大步朝東苑走去,獨留狸奴在原地。

“嚇唬我,有意思,這種人最好撩了。我不信你不上鉤。”狸奴看著雲漫漫遠去的背影,在原地說著。

次日,雲漫漫處理完公務,馬車在街上路過金玉樓,見到裴太師之女從金玉樓出來。金玉樓乃是京城中的拍賣地,有許多價值連城的寶貝。雲漫漫撩開車簾,看見裴芹身後的侍從,抬著一個盒子,長度莫約一米,想來是哪家名師的繪作。

鄧萱在一旁說“素來聽聞,裴太師之女喜歡古玩寶貝收藏,如今看來所言不假。”

“是啊,這次拍賣的估摸著是有名的畫卷。”雲漫漫探頭瞧著裴樂那方向的人。

“看樣子是了,需要去金玉堂問問清楚嗎?”鄧萱問。

“算了吧,還是做好我們的事便好。”雲漫漫放下簾子,馬車也隨之回府。

狸奴在自己房間,用筆在紙上畫著,上面寫著幾個歪七扭八的字:攻略計劃手冊。

下面畫著兩個小人,看不懂。

寫完後的他,還得意的拿起來看,“哈哈哈,這計劃完美,雲小姐準備好了嗎?”他用手指,指指他畫的小人。

晚膳時,狸奴不在自己房間吃,倒是跑去雲漫漫那裡。此時岑籬也在,看見狸奴的那一刻,他立刻拉下臉。

雲漫漫也奇怪,他來幹什麼?

狸奴有些嬌柔做作的故意坐到雲漫漫身邊“雲小姐和岑哥哥是一直都吃的這般好嗎?不像我,到了這府中,吃的才像樣了些。”

“狸公子說的哪裡的話,你這身份,應該是有很多達官貴人寵幸才是,時不時給你些賞錢,這日子過得應當不比我們差才是。”岑籬微笑著,話中帶刺。

很明顯,就是想拿狸奴的身份來讓狸奴知難而退。

“岑哥哥那裡的話,我秉持著只賣藝不賣身的名譽,不然我現在何故在此啊?你說是不是雲小姐?”他手搭在雲漫漫的胳膊上,搖著,眼裡帶有笑意。

岑籬夾菜的手一頓,他也是成功氣到了岑籬。岑籬正正神色,把菜夾到雲漫漫的碗裡。

雲漫漫向岑籬看了一眼,歪著頭低聲道“我不吃茼蒿。”雲漫漫雖然壓低了聲音,但屋裡安靜,這話也是被狸奴給聽到了。

狸奴挑眉看著這尷尬的場景,愣是忍住沒笑出聲。府中多多少少有些傳聞,雲漫漫與岑籬兩人相敬如賓,如此看來確實如此,真正的‘如賓’。

岑籬略顯尷尬,匆忙解釋“對不起,家主,是我的疏忽,請家主責罰。”

“算了,本不是你的過失,別說是你,爹爹也不知道這些的。”雲漫漫說著邊將茼蒿往外夾。

彼時,雲漫漫感到一隻手抓住她的手,將筷子的方向調轉位置,然後筷子上的菜就進了狸奴的嘴裡。

小蓮眼睛瞪得賊圓,表情更是茫然,畢竟這麼大膽的人,她在府裡也是第一次見。

“你不吃,我吃,不能浪費。”狸奴嘴裡咀嚼著菜,看著雲漫漫的眼神很不對勁,至少岑籬這樣覺得。

岑籬眼眸看著坐在身旁的雲漫漫,視線又隨之移到兩人緊握的雙手處,心底的火氣更甚。

他抓著筷子的指頭,狠狠按壓筷子,指尖被按的發白。

站在一旁的阿陵,心疼的看著自家主子。

岑籬這飯是真吃不下去了,氣都氣飽了。所以找了個藉口,“家主,我吃好了,便先回去了。”

雲漫漫點點頭。

等岑籬走遠,雲漫漫才開口道“你故意的吧?”

“不是,我是有意的。”這犯賤的模樣,還真是不怕雲漫漫生氣。

雲漫漫無語一陣,他又接著說“誰讓雲小姐昨日嚇唬我的,我報一下仇還不行嗎?”

“當真幼稚。”精準吐槽。

“對了,我聽下人說雲小姐芳齡二十四,而我二十一。你比我大三歲呢。”狸奴說道。

“大三歲怎麼了?”雲漫漫不解,不就是大三歲嗎?難道有什麼說法不成?

狸奴笑魘如花,看著雲漫漫道“你比我大三歲,我可以叫你阿姊嗎?”

他笑著那一雙眼睛,眼角彎彎,笑的溫柔無比。

“狸公子還是叫我雲小姐吧。”雲漫漫說這話時,眸中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悲傷。狸奴聽到答案,笑意淺了些。

“雲小姐既然不喜歡這個稱呼,我不叫便是。”

雲漫漫也吃好了,她起身準備去書房,走之前叮囑狸奴“飯菜剩的挺多,你便吃了吧。”狸奴問道“為什麼?”

雲漫漫一本正經,借用他剛才所說的話“因為你說的,不能浪費。”狸奴苦笑一聲,“吃便吃,我不相信,這點飯菜還能撐死我。”他拿起筷子便要吃。

小蓮本應當跟著雲漫漫一起出房門,可走到門口時,她停下,對狸奴說道“狸公子,今後還是少提阿姊這個稱呼。”

狸奴聽小蓮的話,聽著雲裡霧裡的,他想問清楚,可小蓮不給他機會,小蓮恭敬行了一禮,便跑著跟上雲漫漫。

狸奴邊吃邊想,愣是想不出小蓮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一桌的菜都被狸奴吃完,這不出意外的話,還是出意外了。他、吃、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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