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溟滔滔不絕地說著八卦。

“就是在那段時間,這位六公主對燮邑王上了心。因是秘密行事,所以她並未對外公佈身份,知曉此事者不多……”

圖嵐對燮邑王的情誼,有心者不難看出。

是以在那日宮宴過後,得知燮邑王當眾“表白”,妒火滋生,再加上君九歧一直未召見黑巫使者,讓她越發焦急,這才鋌而走險,與聖殿餘孽勾結,行刺殺之事。

其中燮邑王就是催化劑。

原本就對燮邑王不滿的蒼溟,經此一事,越發覺得他就是禍害。

不過,這也剛好讓圖嵐暴露,讓他們有機會揪出聖殿餘孽,一網打盡。

君九歧輕輕揉捏眉心,蒼溟見狀上前為她按摩。

過了好一會,君九歧面色好些。

閻燮剛踏入殿內,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眸光一閃,不動聲色進來,“陛下讓我好等,終於忙完了。”

君九歧看到他,“你很閒?”

她以為閻燮早就走了,沒想到這人磨蹭到現在。

閻燮輕笑,“說好了一起用晚膳。”

君九歧倒是不知,閻燮對晚膳如此執著,何況都這個點。

君九歧很累,也懶得應付他,起身朝外走去,“蒼溟,給燮邑王傳膳。”

“你去哪?不跟我一起?”

“我累了,燮邑王自便。”

君九歧徑自離去,手腕一緊,燮邑王忽然拉住了她。

閻燮一臉的失落,“我等了你一整天,就不能陪我用一頓晚膳。”

他語氣甚至是帶著幾分委屈,乍看可憐兮兮的。

很難想象,堂堂燮邑王會有這種表情。

君九歧拂開他,“若燮邑王覺得無趣,儘可離開。”

話落,揚長而去。

看著君九歧毫不留情離開的背影,閻燮直接氣笑了。隨即微微勾唇,眼神邪肆。

是了,這女人一直都是這般冷酷無情。

可為何,他偏偏這麼喜歡她這股勁?

後來,蒼溟聽宮人彙報,燮邑王還真在殿中一人用了晚膳才施施然離開。

蒼溟冷笑,撤回了監視的人,也沒打算再向主子彙報。

這燮邑王行事向來恣意,好歹也是一國之主,倒學的那些潑皮無賴的行徑。

深夜。

君九歧躺在塌上睡著了。

殿內光芒一閃,一道高大尊貴身影出現在她面前。

這些天,墨梟意識逐漸甦醒,但只稍一刻鐘就會再次陷入沉睡。

他知道,這是他力量還未恢復之故。

他每晚這個時辰都會出現,大多時候,女子都在書房忙碌,這是近半個月來,唯一一次她清閒的時候。

君九歧剛剛拿回自己的身份,無數的事等著她決斷,再加上四國來使,統一大計,她幾乎每日忙的腳不沾地。

對於她的勤政,墨梟看在眼裡。

腦海中再次閃過那日,祭壇之上,她一身素衣,受刑之事。

那日墨梟感應到君九歧有危險,也曾出現在廣場,親眼目睹那一幕。

過去,他一直以為女子睚眥必報,手腕狠辣。不過,墨梟也從不覺得,狠辣有什麼錯。

相反,他很欣賞女子的決斷。

可那日,他發現了君九歧的另一面。

她曾被人揹叛,墮入地獄。

世人愚昧,易受擺佈,她在位時,世人受她庇護。

可她落難,卻無一人相助。

那些害她之人,有多少曾受她庇佑?

可為了利益,毫不猶豫將她推入深淵。

她就不恨嗎?

可為何她能在眾叛親離後,依然保留一顆赤誠向善之心?

墨梟眼神定定落在君九歧那略顯蒼白的臉上,也只有在這時,她才會顯出幾分放鬆。

看著她毫無防備的模樣,墨梟下意識伸手,卻在即將落到她面頰時停下。

光影一動,他如煙般消失。

不知過了多久,君九歧緩緩睜開眼,她坐起來,揉了揉太陽穴。

環顧殿內,空無一人。

奇怪,她方才好像感應到一股熟悉的氣息?

君九歧坐了會,感覺有種疲倦。並非身體上的,而是心裡。

君九歧揉了揉太陽穴,方才自己好像陷入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境中。具體為何,她卻不記得了。

她起身來到捲毛身邊。

此刻的捲毛還在沉睡。

君九歧伸手,在捲毛腦袋上點了點,沒有動靜。

已經過去一個月,小傢伙始終沒有甦醒,這次陷入沉睡的時間,要比以往更長。

她想著,莫非是她當日在祭壇受刑,連累了對方?

她記得墨梟曾經說過,他們兩人一體同命,她若受傷,對方也會被牽連。

雖說如此並非她所願,但她難得的……對墨梟產生一絲愧疚。

或許是因為,墨梟曾多次出手幫過她。

縱使是因為咒印之故,但並不會改變墨梟幫過她的事實。

至少那日,在面對天道宗的那些人時,是墨梟出手,才讓她還有所有人免受滅頂之災。

否則此刻,她恐怕無法活著站在這。

君九歧給了自己半年之期,這半年,她會處理好天玄所有的事。

只是近日來,她敏銳察覺到身體的變化。

她如今的修為,已是九品境初期,隨著元神與身體越發融合,她腦海中時不時會出現一些畫面。

那是陌生的,看不清的零星碎片。

君九歧有種預感,那是她元神所在的指示。可每當醒來,她仔細回憶夢中的地方時,腦中卻又一片混沌,什麼都記不起來。

君九歧迫切想找回剩餘金身,可她也明白,欲速則不達。

之後幾天,她再沒做夢。

但她晚上總感覺有一雙眼在看她,可每當睜開眼睛,看到卻是一室空蕩,什麼都沒有。

她幾乎要以為是自己累糊塗了。

直到這一晚,君九歧閉眼假寐,感覺到面前空氣動盪,她睜開眼,就對上了墨梟那雙一雙深邃的眸子。

“你……醒了?”

君九歧沒有太多意外,應該說,心中的懷疑得到認證。

看著面前的男人,她坐起來,“何時醒的?”

“有幾日。”

“之前都是你?為何不說?”

“我只有一刻鐘。”

君九歧這才知道,墨梟只有一刻鐘的甦醒時間。

“是我連累了你……”

她說的,是自己受刑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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