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身離開的時候,聽到拂蘇喚她,“大人——”

從他口中喚出的那兩個字,讓她寒意橫生。

每一寸肌骨都在清清楚楚地排斥這兩個字。

甚至會覺得拂蘇是在嘲笑自己,看,她竭盡所有,努力用了半年的時間,才將他留在她體內的痕跡掃除得乾乾淨淨,結果一點用也沒有。

他一聲“大人”,便能夠清清楚楚地提醒她,過去那些裹著糖衣的每一句歡喜都是淬了毒的,嵌在她的血肉之軀,讓她聽到一次,毒性即會發作一次。

林微緒沒有回頭,她關閉了一整片白林,將沐園溫泉的宮殿大門緊閉,隨後落入了水中。

一遍一遍發狠地擦洗自己的身體,彷彿越是用力就越是能夠將自己洗得乾淨一些,彷彿這樣殘留在她身上的鮫人痕跡就能夠徹底消除。

最後非但沒能如自己天真所願忘掉鮫人的痕跡,還把遲映寒細心為她包紮的紗布扯落了。

林微緒忽然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很安靜很安靜垂眸注視著水面,終於意識過來自己方才在做什麼令人可笑的無用之功……

她緩緩閉了閉睫毛,將自己沉進溫泉底下,閉著眼睛傾聽水聲,很幽沉,很扭曲的水聲在耳邊晃動。

她彷彿是置身在不聲不響的一個壓抑空間裡,就連水聲都演繹成她壓抑的呼吸。

幾近是快要在她瀕臨在溺亡的邊緣,林微緒終於從水裡冒出頭來,仰頭,閉緊雙目,任由水滴沿著髮間額頭嘀嗒嘀嗒往下淌落……

過了好一會,她才抬手抹了一把臉頰,睜開溼潤的眼睛,游到了岸邊,往岸邊懶洋洋一趴,就這麼半浸在熱霧氤氳的水中。

很快伏下肩頸,把臉埋進了臂彎之間,冗長的壓抑過後,她終於緩緩長出一口濁氣,一躍從溫泉出水而起。

林微緒拉起了衣袍披上。

回到了書閣,恢復回以往的清冷麵貌坐下來,提筆蘸墨,用鎮紙鋪開了一張信箋。

林微緒給兄長寫去了一封信。

信中內容十分言簡意賅,讓沈訣做好回京的準備。

她得儘快為沈訣平反當初的冤情,不只是為了溫淺,更是為了鞏固她在京中被削弱的勢力。

因為——她要為母親報仇。

如果說過去她想的從來只是找到母親下落救出母親,以及追溯師父當年離開的真相,那麼此時此刻她最想做的,便是扳倒大秦皇帝。

母親可以自己忍受這份屈辱離開,並且還特意留信叮囑她為自己而活,她卻並不能在這件事上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過,繼續為那位皇帝賣命。

林微緒本身便是京城所有人口中睚眥必報的惡人一個,更何況她只要一想到,這麼多年以來,母親一直被囚禁在那座深宮,受盡屈辱,她便誓更是不能罷休。

林微緒儘可能讓自己專注投身此事,而不讓自己有冗餘的時間去多想別的。

隔天,遲映寒翻了後牆的門進來。

國師府裡的守衛一看進來的是遲小侯爺,頗有些錯愕,不過並未阻攔。

畢竟遲小侯爺跟他們國師大人的關係可是比顧太傅更要來得親密的……

遲映寒之所以是從後院翻牆進來的,主要也是因為昨夜禁衛軍搜查國師府一事在京城傳開了,為了你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遲映寒這才沒從正門進。

進了府邸後,遲映寒問了底下人林微緒的所在,便往沐園那邊去了。

此時林微緒正在書閣裡吩咐著許白接下來要去辦的一些事。

敲門聲響起時,許白怔了一下,在國師的點頭示意下過去開了門。

“在忙嗎?”遲映寒走進來,看到桌案上堆放了不少翻閱過的宗卷,問道。

林微緒一邊收起面前的宗卷,一邊漫不經心說:“大概是這些了,許白你先退下吧。”

許白頷首應下,這才出去了。

遲映寒環顧周圍,輕聲問道,“伯母還好嗎?”

“她走了。”林微緒沒帶什麼情緒地平淡道。

遲映寒很敏銳察覺到林微緒的情緒不對勁,看了看她,最終並未多問什麼。

雖然有些猝不及防,但曲飛溶的離開,的確是會讓林微緒的處境變得沒那麼壓迫。

因此他猜想,曲飛溶應該是自己揹著林微緒離開的……

而林微緒向來不習慣將自己軟弱的一面暴露於人前,更不可能在人前表現出什麼來。

遲映寒沉默了一會,坐了下來,重新替她溫了溫桌案上的茶,給她倒了一杯。

林微緒說“謝謝”,接過來喝了一口,又放下,繼續專注翻閱宗卷。

遲映寒看了一眼她翻的那些宗卷,大概捕捉到一些關鍵字眼,開口問道:“是在翻沈訣那個案子嗎?”

林微緒:“嗯。”

“之前在南部的時候,我聽聞過此案,不是說沈訣被判流放了嗎?”

“他是受人陷害。”

“微微,從另一個角度看這件事,沈家……不就是過去的鎮南府嗎?我家那老頭……當年是為了我,才放棄權勢從朝堂上退下來,因此鎮南府得以倖免於難,而沈訣……”遲映寒定定地看著林微緒,“沈訣這個案子看似是個冤案,實際上真相是什麼,你我都清楚。你這次要做的事情,陛下不會同意的。”

“他同不同意是他的事情,我要做這件事,誰不同意都沒有用。”

林微緒說這話時,語氣出奇的冷靜,並沒有半分衝動可言,像是在很早以前就已經下定了這樣的決心。

·

與此同時,東宮太子殿內。

“現在翻這個案子有什麼用?”溫承聽到拂蘇說提到要重翻沈訣的案子,緊皺起眉頭,並不太能理解拂蘇的用意。

“不用你主動提,到時自會有人拋磚引玉引出這個案子,到時你只需要在朝堂上附聲即可。”

溫承略有些躊躇不定:“父皇……應該不會同意吧?”

“你現在需要的是溫淺進一步的扶持,溫淺跟沈訣過去關係匪淺,你若能在此事上為沈訣發聲,今後還怕溫淺不站在你這邊?”

聽到這裡,溫承頓時恍然大悟,進一步深思。

的確,將來若是擁有溫淺真正意義上的扶持,那必然是要比表面上的虛情假意更要來得靠譜。

正談著話,驪南急匆匆進了殿,也顧不得別的什麼,走到拂蘇身後,附耳低聲著急道:“閣主,小鮫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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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會還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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