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降臨。

一條江河處,黃色的泥水從江中翻滾而出,不時擊起十數丈的水柱,更有炫麗奪目的螢光在江中穿梭。

片刻過去,江河風平浪靜,金衣小童踉踉蹌蹌從江裡走出,手裡託著個陰森森的人形怪物。

“小樣,遇到你錦大爺還不乖乖束手就擒”,小童伸了伸腰,此時的他已不是當年戰力五境,弱得掉渣的混江魔王,而是七境、中五樓的混江龍。

錦時雙手金光乍現,他手中陰物頓時嘶叫著,只是數息,陰物就成了一團濁氣,錦時一口將其吞下。

錦時意猶未盡地舔一下嘴,正欲離開,他一轉身,就看見一個青衣道人站在水面上。

道人雙手背後,似笑非笑。

錦時呵呵兩聲,撒丫子地往林子裡跑,嘴上罵罵咧咧的,“靠,吃個飯都能遇高人,真是倒黴到家。”

金衣小童一溜煙就跑出幾里地,道人捉著鬍鬚說,“小泥鰍,調皮”。

道人手指一勾,錦時茫然地出現在他面前。

“前輩,小的不知做錯了啥,勞你施展神通”,錦時雙手於身前合實,拉起張臉。

“貧道陶玄凌,自中土冀州而來”,道人笑容滿面,“你家主子大難當頭,小泥鰍還不動身回去。”

小童一聽擺擺手,“道長多大點事,我那小主少年英才,勇武不凡,不用我費心。”

錦時抬頭,道人身影如縷青煙,消失在河面上;金衣小童扯一下嘴角,憤憤道:“老子的,一個虛影殘像…他死了才好,既擺脫因果,又不惹禍上身,正合我意。”

“不對啊,長安府高手如雲,怎會有性命之危,難道他去抱皇帝女人…”

長安萬花樓處,陳庭玉獨坐一房內,未點燭火。

他手指在桌上磨出細音,一手掐著劍指,全身劍氣環繞,紫光晃晃。

“你這套劍訣有點東西”,谷裕的聲音從房梁傳來,隨即是一道黑影落坐,燭光自亮。

谷裕在房樑上看了多時,陳庭玉心中清楚。

陳庭玉開玩笑道:“谷兄癖好讓人眼前一亮,在下長見識了”。

谷裕不以為意,“偷看的可不只我一個,哎,弟妹還不現身。”

陳庭玉耳邊迴盪一聲冷哼,一道紅影氣急敗壞地飛身離去,桌上留下兩張請帖。

谷裕自覺地領取一張,意味深長地說:“美人恩自古難消受,不過瞧你這樣,呵呵”…

陳庭玉一手摸不著北,說的都是些啥,莫名其妙。

他不再理會谷裕,雙眼看著請帖,良久後開口。

“去”。

在一樓大廳,中央舞臺上歌妓隨著鼓瑟聲而舞,陳庭玉喝著茶,注視身旁喊得臉紅脖子粗的谷裕,眼皮直跳。

“賞,當賞…”谷裕大手一揮,滿天銅錢撒向高臺,陳庭玉看得肉疼,原來谷裕之前向他借一枚鐵花錢,所用就在此時。

面子賺得足夠,對自已還沒損失。

樂聲戛然而止,一條條紅綢從穹頂墜下。圍住高臺。

臺上舞妓紛紛退場,一道琴聲悠揚奏響,陳庭玉心口一顫,谷裕笑道:“音功,迷人心魂矣”。

陳庭玉身上的不適快速消失。

他看向臺上奏琴女子,正是一身紅色裙衣的司徒司音。

“弟妹多才多藝,賢弟豔福不淺”,聽慣谷裕開的黃腔,陳庭玉對此早已免疫,只是暗暗瞪其一眼。

再望臺上,紅綢掩飾下的司徒司音更顯嬌美,女子天生媚骨,臺下男人可謂口水流下三千尺。

陳庭玉閉眼細品琴聲,潺潺芳流水,急急如大河,讓不識音律的少年都深陷其中。

琴聲止,聞一絲破空之聲,在陳庭玉睜眼時,一柄紅色長劍離他眉頭不過一寸。

司徒同音俏皮地吐了吐舌,引長劍於手中,豎劍擺開架勢。

“劍舞?”陳庭玉小聲呢喃。

不聞琴聲,眾人睜開眼,紅衣女子恰在這時點起腳尖,抓住一段紅綢,飄蕩在空中。

她那柄長劍如只小鳥,託著七尺長的紅絲帶伴女子而行。

司徒司音亦隨劍起舞,輕捷的身軀在空中婉轉,烏黑的秀髮隨著劍在空中輕舞飛揚。

繞著臺環了一圈,女子秀鞋落地,長劍劍花抖出,無形劍氣凝作花瓣化為有形。

那劍越舞越快,練帶像一條赤龍繞著她上下翻飛,左右盤繞…

臺下眾人成了石雕,陳庭玉眼光一片呆滯,過去片刻,他扔下一枚鐵花錢折身上樓,一枚鐵錢雖少,卻是抵得上百枚銅錢。

谷裕自瞧見少年默默離去,掩嘴而笑,他扔出中最後的銅錢,大叫一聲,“賞!”

說也奇怪,自劍舞那一夜過後,司徒司音便連續消失數日,陳庭玉閉門不出,整日待在屋中走柱修行。

而谷裕也不打擾少年清靜,日日泡在酒水聲歌中。

在第六日,谷裕同司徒司音登門而來,說要共遊西經塔,邀請陳庭玉同行,閒來也寂寞,少年點頭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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