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知夏果然是在這行深耕多年的人,很快就用非常專業的術語總結出傅禮庭現在的狀態。
“你愛她,又恨她,還知道自己沒法擁有她,所以就扭曲了這份愛意,利用她對你的愧疚,把她用一種近乎變態的關係捆在了你的身邊?而最要命的是,你還意識不到自己的心理?”
傅禮庭坦然點頭。
“所以,”慕知夏無奈住了,“你是來找我開導你,還是希望我能開導一個被你折磨到失聰的人?”
傅禮庭沒說話。
他以前被恨意和權勢所矇蔽,根本意識不到自己做了多過分的事。
可現在清醒過來,他真的恨透了自己。
而更令人絕望的是,這條路已經無法回頭了。
他再不會,也不可能和顧瑩回到從前的狀態。
他們雙方,已經誰都無法坦然地放下誰。
仇和愛,已經混雜在一起,刻骨銘心地交織進血液裡。
“我知道自己什麼樣子,也知道很多事情不可能再改變了。”傅禮庭一向桀驁的面容上此刻有些苦澀,“但我希望顧瑩能好起來,哪怕只能轉好一點。”
慕知夏看著他:“顧瑩現在應該對任何外界刺激都無動於衷了吧?一個人如果再沒了任何留戀,決心想死,是誰都攔不住的。”
“我知道,她什麼都沒了,也很難再重新熱愛上生活,她現在連我折磨她都沒反應。”傅禮庭說的很艱難,“但……我不想這樣。”
“我已經糟糕透了,但她是個好女孩,她從記事開始到現在,幾乎沒有什麼事情是自願的,更很少好好享受過什麼。”
……唯一美滿過一年多的家庭,還被他親手破壞了。
“一個長期缺愛,也不想再去愛的人,心已經死了,”傅禮庭又緩了緩,“但我知道還有一個辦法,可以刺激她,讓她重新去生活。”
慕知夏卻搖頭:“這個情況,從我的醫學水平來看,幾乎沒有合適的治療途徑。你大學天天翹課,你還能找到辦法?”
“有的。”
傅禮庭給自己倒了杯茶。
他到底是孤身一人踽踽獨行過漫長歲月的人,即便心裡已經無比荒蕪,面容也不動聲色,偶爾流露,不過須臾就能收回去。
現在他又回到那副從容又尊貴的模樣,言語裡像是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讓她恨我,恨到想我死,她自然就有動力了。”
慕知夏愣是沒想到,會是這麼個損招。
他吃驚吃到失神,片刻後終於還是點了點頭:“不得不承認,在沒有別的任何辦法時,這確實是條路子。”
“但是……你不是喜歡她麼?你不給自己留後路了?”
傅禮庭笑了:“我有什麼後路好留?”
他環視一圈,目光落在周圍一朵枯萎了的百合上。
百合的香最為濃郁熱烈,此刻卻聞不到分毫了。
“在這世上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不只顧瑩一人,但我什麼都有過了,地位,金錢,愛和恨,可她沒有。”
“慕知夏,陪我演場戲吧,我想救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