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能從你口裡聽到專業名詞，”慕知夏把茶遞到傅禮庭面前，“有備而來啊，你應激障礙了？”
“不是我。”傅禮庭看他眼：“我一個朋友，前端時間丈夫出軌，唯一在意自己的母親又去世了，她傷心欲絕下，選擇了自殺。”
慕知夏喝茶的動作微頓。
依他對傅禮庭的瞭解，大概猜出是誰了，但他沒說，而是繼續聽。
“我不知道她採取了什麼手段，但從得到的訊息看應該是跳了海。”
傅禮庭說到這，微微停了停，面上沒什麼情緒，似乎只是單純的換口氣。
慕知夏開口：“能活下來，是個奇蹟。”
“嗯，”傅禮庭點頭，“但她卻失聰了，在市裡最好的醫院做過檢查，沒有任何異常，那邊的醫生懷疑是心理層面的原因，推薦我諮詢心理醫師。”
“人在傷心欲絕後確實容易產生一些病理化的軀體症狀，比如無法發出聲音，或者嗜睡昏迷。本質上是大腦無法接受痛苦，而強迫軀體做出的改變。”
慕知夏沉思片刻：“但我接觸過這麼多病例來，沒有過失聰現象的……”
“患者之前很害怕聽見什麼聲音嗎？或者說，什麼聲音和她的痛苦是相關的？”
傅禮庭默了默：“……如果一定要說，那大概確實有。”
“什麼聲音？”
傅禮庭難得地噎住了。
什麼聲音，他的聲音？
他喊她名字，他每一句交流，每一次喘息？
都讓她這麼討厭和害怕的嗎？
慕知夏微眯起眼睛：“不會和你有關吧？”
傅禮庭長長撥出口氣，終於點了點頭。
慕知夏猜著來：“是……顧家？”
傅禮庭點頭：“顧瑩。”
慕知夏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顧瑩？那個當年你還問過我怎麼求婚最能讓女孩子記憶深刻的物件？”
傅禮庭摩挲著茶杯，沒說話。
慕知夏坐正了身子：“先別說別人的事了，我覺得你現在的心態更糟糕，你應該先管管你自己。”
“管不了了，”傅禮庭自嘲地勾了勾唇，“我和你同專業，都是心理學，雖然畢業後根本沒再接觸這方面的事，但我會不知道我的毛病嗎？”
“我當年多喜歡顧瑩你知道的，但三年前的事對我的打擊實在太大，我回國後，滿腦子只要怎麼折磨他們，怎麼把我吃過的苦頭一點點討回來。”
“但顧瑩已經結婚了，我不甘心，我恨她，想折磨她。”
“所以你……做了什麼事？”慕知夏眼睛漸漸睜大。
傅禮庭眼簾微低：“我拿她……做了寵物。”
慕知夏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他萬萬沒想到當年宿舍四人裡，最文質彬彬最想正經人的傅禮庭，竟然做出這種事？
傅禮庭已經陷入了自我情緒裡，繼續開口：“我是在她母親死後，她失蹤的那幾天才發現自己有這麼矛盾複雜的心理的。”
“我本以為我是恨她才會做出那些事，但其實不是，我除了恨，還有依戀，我見她結婚了，我不甘心。”
“所以我藉著報復的名義，把她栓在了我的身邊。”
“我膽子很大，我一個人闖蕩國內外商圈，敢做出格的事，也不怕死。”
“卻唯獨不敢再承認，我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