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
“嗯。”阿列克謝講述起了日升聯盟的政權分佈：“契丹是日升聯盟最大的政權，東到東大洋，西到大陸中部，南到暖水海，北到北溪下游，冬國聯盟維沃烏市的邊境。”
“好大哦，那其他政權在日升聯盟還有生存空間嗎？”
“自然是有的。日升聯盟最東邊的橫灘列島是重櫻的領土，據說他們小日子過得不錯；南邊的天竺半島，暖水海里的暹羅準大陸上也有各自的政權；但最重要的還是冬國聯盟科維亞邦的南面的突厥斯坦。”
“科維亞邦南面……”政委思索了一下：“如果沒記錯，那裡是大陸交界口吧？”
“確實沒錯。”阿列克謝誇獎了政委一句，在後者莫名其妙的得意中繼續說：“因為是兩片大陸的交界處，所以那裡的地質條件非常特殊，在災難前就有大量的石油和稀土。而災難之後，這些物質全都變成了火種和稀有礦物，你知道這些資源意味著什麼嗎？”
戰爭。
這是一個所有人都可以推測出的答案，大陸交界處意味著是交通樞紐，大量的資源也是所有政權都想得到的。這兩者聚集在同一地區，政委想不到不發動戰爭的理由。
政委看著阿列克謝，後者的眼神裡充滿了鼓勵自己發言的神情。
“……那裡的政權，能守得住嗎？”
“靠他們自己是守不住的。”阿列克謝給出了否定的答案：“遠洋聯盟早在冬紀元二年就開始了對突厥斯坦及其周邊地區的進攻，要不是因為遠征軍的援助，早就被打下來了。其實聯盟這樣做也是有道理的，畢竟不可能讓遠洋聯盟待在自己家門口，聯盟還可以以交易的方式得到一部分突厥斯坦的資源。”
“這樣啊……”政委的話被列車停靠的汽笛聲打斷，乘務員走進了車廂，阿列克謝和政委先後掏出了自己的一證通——上面有遠征軍特許的標誌。
“到鴿城了。”阿列克謝解釋：“鴿城是加林邦和波留什卡邦的分界，離加林只有五百二十里，我們已經正式進入加林地界了。”
“怪不得乘務員的制服也不一樣。這樣算下來，我們明天早上就可以到加林了吧？”
“是這樣的，不過比起這個……”阿列克謝伸手指著過道上推來的餐車：“我們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食物的問題？帶的盒飯都吃完了。”
“對哦。”政委看了看餐車，摸了摸口袋又看向了阿列克謝。
“你有帶錢嗎？”
“真是的。”阿列克謝小聲嘀咕：“來了以後一直花我的錢，要不是知道你第一次的津貼還沒發，我都覺得我是在包養你了。”
政委轉過頭，臉色通紅：“你你你說什麼！”
阿列克謝選擇性失聰般地掏完錢，接過盒飯，又伸手揉了揉政委的頭髮。飯盒裡裝的是酸奶油和紅菜湯，主食是一塊似乎是用來給附近牙科醫院創收的麵包。
二人掏出小刀，把麵包一片一片切開。政委把麵包片泡進了菜湯，阿列克謝則直接抹上了酸奶油。
阿列克謝突然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政委咬了一口麵包，含混不清地問道。
“我在想，”阿列克謝指著桌上這一攤食物：“包養哪有就這待遇的，這要是也能算，那些土豪劣紳怎麼也得養一個加強團……唔！”
半塊吸足了湯汁的麵包被塞在了阿列克謝嘴裡。
“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政委憤憤：“再開這種玩笑我可要生氣了！”
阿列克謝連忙取出口中的麵包：“好好，不開玩笑了，別生氣嘛～”
“嗯？這次你怎麼這麼快就妥協了？”
“因為你明確表示了‘再開玩笑就會生氣’了嘛，”阿列克謝解釋道：“玩笑是讓兩個人都開心的，如果被開玩笑的人不開心了，但是開玩笑的人為了面子還不依不饒，後果是很壞的。”
看到政委情緒有些緩和了，阿列克謝繼續解釋：“而且，其實我有點想知道如果你生氣了會怎麼做，但又不想真鬧得不歡而散，所以……”
“我懂了，”政委宣佈：“你根本動機不純！”
“好好好，我動機不純，對不起嘛～”阿列克謝伸出一隻手放在了政委的手上：“所以可以告訴我嗎？”
其實我也不知道，政委想這樣回答。他生氣時一貫是先行動再思考，就好像他的身邊從來就沒有過會顧及他的憤怒的人一樣。沒人在乎不滿產生的原因，沒人在乎他的感受，沒人反思自己的問題，有的只是阿列克謝剛才所說的，滿口“你怎麼開不起玩笑”的無趣的大人。
對付這種人當然可以訴諸暴力。政委感受著手背上傳來的體溫，思考都有點粘滯。但是阿列克謝會考慮我的感受，會哄我不生氣，也知道分寸，堅強，勇敢，信仰堅定……如果是別人生了他的氣，會是什麼樣的呢？
“如果我生氣了，我就去提前報備第一個月的津貼，然後申請換隊友，不花你的錢還要離你遠遠的，然後散佈謠言，說你講話毫無底線！”政委底氣不足地又宣佈了一次。他抬起頭，看到的是阿列克謝想笑又好像在忍耐的表情，嘴裡還嚼著政委塞進去的半塊麵包。
沒等政委反應過來那是什麼表情，阿列克謝就嚥下了麵包，另一隻手也伸了出來，從兩邊一起握住了政委的手。他一臉認真地開口道：
“那我以後一定注意不讓你生氣，你也不要離我遠遠的，或者說我壞話，好嗎？”
他的手好暖和……他說以後也不讓我生氣……他要我幹什麼來著？
政委的大腦離奇地宕機了幾秒。趁著這個時間差，阿列克謝鬆開手貼身上來，輕輕抱了一下他的肩膀。
“真可愛。”是帶著笑意的聲音。
一雙手重新推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湯要涼了。”
解決完簡單的晚飯，政委先一步爬上了臥鋪。他拉上窗簾，擰開了小夜燈，但就在這時聽到了扶梯傳來的金屬響聲。
“你上來幹什麼？”
阿列克謝一臉委屈：“有人在床縫裡吐了瓜子皮，我沒法睡了……”
“真沒素質！”政委震怒：“你先睡我這裡，我現在就去找乘務員！”
“我已經找了。”
“那，你來我這裡是……？”
阿列克謝往上挪了一個身位。
“快到加林了，有點冷，可以先擠一擠嗎？”
你明明不冷。政委摸了一下阿列克謝的手指。
“那你上來吧，我下去坐著。”
“誒？”阿列克謝有些失望：“那還是我下去吧。”說著就把腦袋縮了回去。
“算了，你上來吧。”
得到許可的阿列克謝毫不猶豫地翻了上去。
“……好擠！”政委艱難開口：“先說好，乘務員來了你就下去！”
“好啊。”阿列克謝一把拉過被子，單人大小的被子力不從心地將兩個人裹在一起。
我之前是不是說他有分寸來著？政委想收回剛才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