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脫籍
第89章 脫籍
吳大石背起向母,吳二抱著孩子,趕緊的回去找人,把吳大妮和向父的屍體弄回去。
向母醒來後就趕緊的找孩子,曲氏忍著悲痛安慰她:“嫂子別急,丫丫睡了。”
向母趕緊的下炕穿鞋:“我要去看看丫丫阿爺和丫丫阿孃。”
“嫂子!大哥和大妮都回家了,回家了,嗚嗚嗚,我的女兒啊!!”
曲氏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向母嘴唇顫抖,她什麼也不說,固執的要回家去。
曲氏抹著眼淚和向母一起回了向家。
向父和吳大妮已經換好了衣服,並排躺在門板上。
棺材還沒做好,等棺材做好才能下葬。
兩個人頭頂都點起長明燈。吳二妮三妮四妮都圍在姐姐身邊,哭成了淚人。
吳大弟兄兩個給張羅後事兒。呂氏一遍遍的給吳大妮擦臉,好像自已的孫女睡著了。
“阿奶,這是我做的鞋,您試試?”
“阿奶,您嚐嚐我滷的肉和妞妞妹妹的一個味兒不?”
“阿奶,我也喜歡向大牛。”
“阿奶,我懷孕了,我也要當娘了,阿奶,您要當曾外婆了。”
孫女的聲音還在耳邊迴盪,這是怎麼了?這才幾天沒見,回來的是一具屍體。
“大妮兒啊,我的乖孫女兒呦,我這個老骨頭還沒走,你怎麼就走了啊!乖孫女兒呦。。”
呂氏哭的傷心,她看到向母進來,忙止住哭聲問:“丫丫阿奶啊,大妮這孩子,這孩子有什麼事放不下啊,啊,我的孫女兒呦,家裡哪個人她能捨得呦!”
向母“撲通”給呂氏跪下了:“親家奶奶,親家,求你們答應!”
說完怦怦的磕頭。呂氏和曲氏忙把向母扶起來,向母掙扎著不起,只不斷的說:“求你們答應,求你們答應。”
曲氏也跪下,扶著她的肩頭說:“好,好,我們答應,你快起來,說說到底是什麼事兒?”
呂氏在曲氏說出答應的時候就想阻止,曲氏話已出口,只能聽聽到底是什麼事兒。
“丫丫娘臨死時說讓二妮當丫丫的娘。”
“什麼?”曲氏呆住了。吳二妮也止住了哭,她看著自已的姐姐,不明白姐姐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丫丫阿奶,這話是大妮說的?讓二妮當丫丫的娘?是什麼意思?讓二妮撫養丫丫?”
“不是,不是,是讓二妮當丫丫的後孃。”
“什麼?”吳二妮呆住了。
撫養丫丫吳二妮沒二話,可是給丫丫當後孃,就意味著要嫁給向大牛。
先不說向大牛服兵役是生是死,就算他健康回來了,問題是吳二妮一直把他當姐夫,而且她也不喜歡他呀。
向母看吳家人猶豫不決,不由急了,又跪下哭求:“這是丫丫娘最後留下的話,求求你們答應,讓她閉上眼睛安心去吧。”
吳二妮看著吳大妮睜著的眼睛,那裡已經沒有了神采:“姐姐,我就是不給丫丫當後孃,我也會把她當親生女兒養大好不好?”
說完伸手撫了一下吳大妮的眼睛,手拿下後依然睜著。
曲氏崩潰了,她趴在吳大妮身上大哭著:“大妮啊,娘答應了,娘答應你,讓二妮跟大牛,把丫丫養大,我的大妮兒啊!我的孩子啊。”
說來也怪,吳大妮的眼睛在曲氏說完後慢慢的閉上了。
曲氏呂氏大哭起來,她的(孫女兒)女兒徹底的走了。
吳二妮呆呆的跪在那裡,看著吳大妮閉上的眼睛,心裡默默的問:“姐姐,為什麼?你明知道我有喜歡的人,你讓我替你養孩子,也不用陪上我的一生啊,你就不怕我到的時候對你孩子不好?你又耐我何?”
吳二妮騰的站起來,大聲喊:“姐姐,我不同意!娘答應了也沒用!我不同意!”
說完轉身跑回了家,關家裡不吃不喝好幾天。
曲氏苦口婆心的勸,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吳二妮不為所動,她不用嫁給向大牛,照樣可以撫育丫丫。
吳大妮向父下葬以後,向母一天三趟的跑,吳二妮就是不鬆口。
這天曲氏又勸吳二妮,娘倆又爭吵起來。
“枉你姐姐對你這麼好,你這樣對不起她。”
“姐姐怎麼對我好了?她只是做了姐姐該做的,她做的事我沒為妹妹們做過嗎?我不同意,娘說什麼也沒用!娘您不只姐姐一個女兒!”
說完吳二妮摔門而去。跑去找丁蔓,她潛意識裡丁蔓是萬能的,一定有辦法。
丁蔓聽完了吳二妮的一番話,既傷心又不知道怎麼說。
傷心大妮姐的離去,她一直像姐姐一樣照顧自已,大妮學東西很慢,但勝在大妮姐認真。
她幹什麼都非常的認真,什麼也認真的學。
她感嘆大妮姐的為子計深遠,但她不贊同大妮姐的想法。
她不放心自已的女兒,想讓女兒有個愛護她的親人,這無可厚非。
但是不能以犧牲吳二妮的幸福為前提。
如果吳二妮自已願意,那沒問題。很明顯吳二妮是不願意的。
吳二妮眼淚巴巴的看著丁蔓,彷彿下一秒丁蔓就會給她拿出主意來。
丁蔓無語的看著吳二妮:“二妮姐,這個事兒要你自已拿主意。你不願意,沒人奈你何。”
丁蔓有句話沒說出來,你不願意,大妮姐姐還能從棺材裡出來找你不成。
丁蔓身體慢慢的好了起來。她開始下地活動。慢慢的活動身體。
這天天空飄起了雪花。丁蔓想起前些天的險象環生。
想起了魏帆走時說的話:“我給你留下人,亂時好護你周全。
這樣的亂相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現在是內憂外患,你也要做好準備。鋪子先不要開了,儲存實力。”
丁蔓想起那幾天,確實是沒有做好準備。一個從和平年代來的人,丁蔓能想到築牆防禦就很不錯了。
透過這次流寇襲擊,丁蔓知道了自已這方面的短板。
沒有人,沒有攻擊力,沒有武器。沒有組織。
丁蔓讓徐珊喚進王府侍衛。她問其中一個人道:“請問您怎麼稱呼?”
“丁姑娘,小人葛壯。”
“葛侍衛,我能問一下你們來世子是怎麼交待的嗎?”
“護丁姑娘周全,聽姑娘示下。”
“我想問一下,如果個人招兵,朝廷允許嗎?”
“不允許!招護院可以。”
“哦?那有數量限制嗎?”
“有,不能超過一百,如果超過一百,以謀逆論處。”
丁蔓不禁暗喜,這裡有可操作空間太大了。
丁蔓又問魏帆留下的其中一個侍衛:“請問一下你怎麼稱呼?”
“丁姑娘,小人方天明。”
“嗯,葛侍衛,方侍衛,我現在交給你兩個一件事兒去做。”
“請姑娘吩咐。”兩個人齊聲應道。
“好,我讓你們去給我招收流民,要青壯,身體健康的。能看家護院的。”
“姑娘,招多少?”
“贊時招兩佰。”
“兩百?可是。。”
“我大伯家,叔叔家,村長家都需要護院,放心,不會違制。”
“是!”兩個人應聲率眾退下,各去招人。
丁蔓又喚來銀環,銀環的腿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還不能做劇烈運動。
她把徐珊和銀環喚眼前,低聲交待了她倆一些事兒。
兩個人點頭應下,出去辦事去了。
這時桃葉領進來幾個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
一個婦人進來就跪下了:“姑娘,我們回來了。”
丁蔓仔細一看:“徐叔?徐嬸兒?常娘子?你們?回來就好,桃葉,快,領他們去梳洗,吩咐廚房,稟報老太太一聲,今晚給他們接風洗塵。”
桃葉領了吩咐,伸手往外請。常娘子拎過一個包袱,交給桃葉:“姑娘,這是店裡的流水,我一兩不少全拿回來了。”
徐景之也拎過一個沉甸甸的包袱,交給桃葉,桃葉一個都拎不動。
丁蔓看著眼前的兩個包裹,又看看他們削瘦的面容,一句話也說不出。
這換在現代是絕不會發生的事,在這裡好像司空見慣,丁蔓不知道他們的信念是什麼,他們的所做所為真的感動了丁蔓。
晚飯的時候分成兩桌,丁家人一桌,徐景之他們一桌。常寬挨著自已孃親,十四歲的少年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這段時間不擔心是假的,可他的職責是護好大少爺。
姑娘又受了重傷,村裡人傷的傷,亡的亡。
老爺打發杜飛去昌縣找了幾遍也沒找到娘。他也不好一直的問。
徐珊也依偎在尤氏身上,露出小女兒神態。
尤氏不停的給女兒夾菜,好象把虧欠的時光補回來似的,惹的徐珊兩歲的弟弟徐珏直撅嘴吃醋。
伍成昆邊吃飯邊偷偷的看童娘子,他想問童娘子想不想再組個家庭,可又不敢問。
杜飛在旁偷偷的笑。伍成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食不言寢不語。用過飯後,丁蔓才問了他們的經歷。
常娘子和夥計看到街上的人越來越多,許多人朝店裡探頭探腦。
常娘子心裡很不安,這天本該來送雞的馬大壯沒有來,而且還聽到外面有吵鬧打砸聲。
常娘子迅速的換上舊衣,把早包好的銀兩用破包袱皮包好,背起就出去了。
街上的人東奔西跑的,常娘子聽人嚷嚷著說,流寇們都衝進縣衙裡去了,還殺了縣令云云。
常娘子和夥計嚇的隨著人流被裹出了西城門。
常娘子把臉抹髒,把頭髮撓亂,把衣服撕破,偽裝成叫花子模樣。
躲在一間破店裡,窩了好幾天,後來聽說流寇不知道打哪裡去了,她也不敢回鋪子裡,怕是謠傳。
又過了幾天,聽說什麼王府派兵把流寇打跑了,還貼了告示。
她才試探的出來,果然不那麼亂了,逃出的人也在慢慢的返回,她和夥計也打算回家,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徐景之一家。
“娘,你聽到的那幫壞人攻打什麼地方,那是攻打我們家。姑娘和二老爺還有夏少爺都受傷了,村裡死了很多人。”
“姑娘您沒事兒吧?”
明明姑娘就在眼前好好的,徐景之等人還是異口同聲的問。
“我沒事兒,受點兒小傷,已經好了。”
丁蔓又伸手從銀環手裡接過一疊紙張,遞給他們。
常娘子接過一看“撲通”跪下了,徐景之等人也忙跪下。
徐景之臉色蒼惶:“姑娘,小人們犯了什麼錯,請姑娘明言,請姑娘息怒。”
丁蔓忙讓銀環扶起他們,她啼笑皆非的看著他們說:“你們誤會了,我當初說過,你們表現好我會給你們脫籍當良民。”
“姑娘,我不想脫籍,當良民又怎麼樣,還不是朝不保夕,食不裹腹?跟著姑娘這些年,我才覺得自已活得像個人。”
常娘子含淚說道。徐景之也眼圈泛紅。真的,他也覺得跟著姑娘,自已才活的像個人,堂堂正正的走在人前,人人稱他徐大掌櫃。
脫不脫籍又有什麼關係呢?看那些所謂的良民,顛沛流離,還不如他過的舒服。
丁蔓說:“徐叔,常娘子,我讓你們脫籍不是讓你們走。
這些年相處下來我真心的把你們當家人。
你們脫籍以後依然是住家裡,當然如果你們想自已蓋房子也可以。
我相信以你們的經濟實力,完全可以蓋磚瓦房。把你們的戶口落靠林村,也可以分口糧田。
給你們脫籍,是為了讓常寬,徐珊徐珏,還有你們將來的孩子有個好的前程。”
徐景之等人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還能說什麼呢?姑娘方方面面都替他們考慮了,連他們的後代都安排好了。
徐景之等人跪地虔誠的磕了幾個頭。
次日丁大石拿著賣身契,和徐景之去昌縣縣衙消籍,落戶。
徐景之拿著自已一家人的戶貼,激動的手都顫抖。
從此刻起,他也是有身份的人了,也會擁有自已的土地和房屋。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姑娘賜予的。他今生今世都會效忠姑娘,不管身份怎麼變,他,他一家人都是姑娘的人。
丁大石回來後帶回來一個不好的訊息,朝廷委派的縣令年前開春赴任。據說那位縣令為人非常古板,而且還獨斷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