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南家所有人出發前往南榮軍大營。

南府門口處,南善宜在玉佛姑姑的攙扶下,正準備上馬車。

卻忽然被從遠處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動作:“等等!”

所有人同時回頭,只見數日前就已經離開的林寂蓮打馬而來。

到馬車前,林寂蓮坐在馬背上和南善宜對視,隨後他的視線落在了站在門口屋簷下的周朝運身上。

視線掃過玄金長袍上的五爪升龍,軀體一震,顯然知道了他是誰,林寂蓮眼中劃過震驚,他未曾想過天子會親臨,為什麼?

沒時間深究,他翻身下馬,不卑不亢的朝聖人拱手行禮。

父親信中並未提及聖人離京,想來是秘密微巡,如此他便未行大禮,怕太過張揚。

行完禮之後,他又重新看向遠處的南善宜,眸中愧疚,然後抬腳朝她走去。

聖駕抵達浮屠城的那日正好是他離開之時,就這樣錯過了。

也是在南下途中忽然收到了父親的來信,對他此次私自北行一事嚴厲訓斥,告知他因為他的一意孤行,給了長安那些官員一個極好的對付南家的藉口。

在知道長安賜婚的聖旨已經送往了浮屠城後,他便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

林家手握白馬兵,鎮守南境,沒有人比林家更理解南家的處境和不易。

林家沒有被如此明顯的針對,只不過是因為十三年前父親還權於少帝,越發低調,對他們沒了太大的威脅。

更重要的是,百馬兵歸根結底是先帝組建的軍隊,是本就屬於周氏皇族的,而南榮軍是南傢俬兵。

所以才更加讓他們恐懼,喪心病狂的想掌控南家。

他走至南善宜跟前,沉默了片刻,他自責道:“抱歉。”

“此事因我而起,我……

“林公子慎言。”南善宜平靜打斷他要說的話

林寂蓮錯愕的看向她,然後便聽見她柔聲道:“林公子游學至北境,南家盡地主之誼招待。”

“如今時日已久,公子該早些離去才是。”

“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們也不便多留。”

林寂蓮何其聰明,知曉她話中之意,他們一個姓南,一個姓林,就註定了不該有太多交集,這樣對彼此都好。

眼神交匯,杏眼中安然若素,什麼也沒說,林寂蓮卻意外懂了她的意思。

南家早就已經是眾矢之的了,沒有他林寂蓮,也會有李寂蓮,或早或晚,都要走到現在這一步的。

所以無需自責。

可是怎麼可能不自責,若不是他,也許她就不會被困在長安的泥潭裡了。

林寂蓮轉身看向一旁的南繡山,拱手行禮,尊重有加:“晚輩遊學至北境,不請自來,得前輩照拂,感激不盡。”

“今日,便告辭了。”

一句不請自來,試圖將一切過錯歸到自已身上,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彌補。

南繡山略微頷首,無聲回應。

林寂蓮轉而看向簷下的周朝運,觸及他深不見底的眼神時,他緩緩躬身行禮,然後上馬離開。

周朝運視線落在南善宜轉身上馬車的背影上,然後收回視線看向林寂蓮離開的方向,袖中的手微微一緊,他怎麼會看不出這林家幼子是什麼心思,他喜歡善宜。

林家有二子,大公子隨林麒習武行軍,也算是少年英才,這個小兒子倒是未曾聽說過。

未曾習武,亦未曾入仕。

可方才他那不卑不亢的模樣,倒也不像是個無所成的。

…………

南榮軍大營。

軍隊嚴陣以待,披堅執銳。

前方的高臺上,萬眾矚目之下,林元茂展開聖旨,頃刻之間,鐵甲碰撞落地的聲音響起,所有人跪拜匍匐。

看著跪在面前的少女,李元茂心裡咯噔一聲,嘴巴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

下意識扭頭看向遠處馬車,企圖窺見裡面聖人的神色,卻被簾子隔絕。

只能心裡暗自嘀咕,姑奶奶,這可使不得,那日她要跪卻被陛下拽住的時候,他就明白了,這是陛下的眼珠子。

只是人多眼雜,他也不好說什麼,只能高聲宣旨。

宣完之後,他一臉喜悅,上前將明黃的聖旨放在了南善宜抬起的雙手裡,然後恭敬的要去攙扶:“貴人快些起來。”

南善宜起身,看著手裡的聖旨,就這樣在南榮軍面前,在百姓面前昭告天下,顯示龍恩浩蕩,表明南家的赤膽忠心。

她希望這一次的妥協和犧牲是有意義的,能為南家換來一段安穩的歲月。

兵器與戰甲碰撞摩擦,烈日炎炎,南榮軍們注視著高臺上的少女,寶藍色的錦衣下襬被風沙揚起。

有人歡喜有人愁。

不知事的年輕人一臉驚喜的看著高臺,竊竊私語:“入主中宮,小小姐是要做皇后了嗎?”

一些猜出其中複雜的前輩,則一臉惋惜和無奈,所謂無上恩寵背後,不過是皇室對南家的忌憚,說好聽了是皇后,其實是質子。

也有人想不明白,若真的這麼忌憚,給個嬪位,妃位亦可,怎麼捨得將這中宮母儀天下之位交出來?

前些日子和南善宜一起外出巡防過的人則有些遺憾。

可惜了,小小姐還沒有和他們一起往東邊去看看那無垠的草原,這北境還有好多風光沒得她賞識。

婚期定在一月半後,周朝運和沈雲起先行離開,李元茂則留在浮屠城,伺候在貴人跟前,跟隨送親的車駕歸京,以示聖人對未來皇后的重視。

入夜,南府後面山道上,爺孫倆一前一後。

南繡山的身子早就不硬朗了,也做不到健步如飛,沈雲起放慢腳步跟在他身後,沉默不語。

走了好久,前面的人停了下來,蒼老的聲音悵然道:“到了。”

“雲起,去見見你娘吧。”

沈雲起看著那座墳墓,瞳孔微微震顫。

他跪在墓碑前,看著上面的碑文,無聲流下了眼淚。

“娘,我回來了。”

晚了十三年,才回來。

南繡山看著他的背影,只覺觸目不忍直視,他移開視線看向別處。

忽然想起在書房內,他問雲起:“為什麼入了軍營。”

他少時明明是想成為他父親那樣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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