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屬於熱帶季風氣候,全年溼熱多雨。這就導致了叢林生長得非常茂密,往往前腳還走在路上,後腳就遇上道路被林木給截斷了。

為了節約行進時間,加快行軍速度,祝灝專門騰出了幾輛糧車,用馱馬將一支小隊載到前方去砍樹,清理出一條可供大軍經過的道路。

但時不時就會落下的大雨,還是拖慢了他們的速度,從諒山到北寧,不到四百里的距離,他們竟然走了足足三天還多。終於,到第四天下午,他們這才終於抵達了北寧城。

相比諒山,北寧更靠近都城河內,因此北寧城不論是面積還是人口都要大的多、多的多。

急匆匆來到省守衙門,祝灝當先看到一位身著二品武官朝服的黑瘦漢子等在了門口。他好奇地上前躬身問道:“敢問大人是?”

黑瘦漢子恭敬地回了一禮:“下官劉永福!”

“劉永福?”祝灝心中大吃一驚,眼前這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黑旗軍領袖劉永福。他僅靠著帶來的幾百天地會成員組成的黑旗軍,就在安南殺個幾進幾齣,還在紙橋之戰中擊斃法軍頭目安鄴,穩定了當時的安南局勢。

對於這樣的英雄人物,祝灝自然非常看中,忙再次見禮道:“淵亭兄的赫赫威名,小子佩服!”

“好說好說!”劉永福哈哈笑著就去牽祝灝的手。其實他在此之前並不認識祝灝是誰,只因為廣西提督黃桂蘭要他出來接人,這才等在了門外。但初見祝灝那氣宇軒昂,堅毅有力的模樣,便心生好感,主動來拉他的手。

被一個大男人牽著手,祝灝心裡雖然有些彆扭,但卻不怎麼感到不適。他們倆人並肩來到省守衙內,劉永福朝桌案後的一品武官單膝跪地道:“提督大人,卑職將祝道臺接來了。”

同時祝灝也躬身拜道:“卑職川南永寧道道員祝灝,見過提督大人!”

黃桂蘭長相英武,鄂下一縷美須,看起來頗有一股老帥哥的氣質。他抬頭仔細觀察了祝灝一番,而後嘴角上揚,露出一個讚賞的笑容:“祝道臺真是一表人才,你帶著川軍兄弟們遠來辛苦了,來,請坐!”

“謝提督大人!”祝灝也不客氣,答應著隨意找了個空位置便坐了下來。

待祝灝坐定,黃桂蘭分別指著兩位身穿明式官服的官員介紹道:“祝道臺,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三宣正提督阮文勇。”

“見過祝道臺!”阮文勇先一步恭維地朝祝灝問起好來。

“見過阮提督!”祝灝也抱拳回以微笑。雖然按照職能來說,三宣提督在安南國內是一品大員,但畢竟那是下國之臣,身份自然就低下去很多。而且,他轄下那所謂的宣光、興化、山西三省,對比起來還遠沒有自已的四府大呢,他在這裡受人一禮也不覺得有什麼。

黃桂蘭接著介紹另一位:“這位是北寧省守段輝益。”

“見過道臺大人!”

……

互相介紹完,黃桂蘭指著身後一張地圖說道:“根據探子回報,法夷已經徹底吞下山西省,平息了所有的反抗。不日他們會再次出兵,這次的目標極有可能就是我們北寧!”

黃桂蘭轉過身來掃視堂下眾人:“所以,我們務必做好迎戰準備,大家有什麼要說的嗎?”

旁邊的劉永福略略思考一番,起身沉著地說道:“提督大人,卑職願率黑旗軍駐守海陽,用以牽制法夷。”

“嗯!”黃桂蘭點了點頭:“有你和唐景崧在海陽,想必法夷不敢盡全功。”

“等等!”

就在黃桂蘭話音剛落的時候,忽然堂下響起一道聲音,眾人紛紛把目光投了過來,只見說話那人正是祝灝。

他站起來問道:“提督大人,我有一事不明。”

“請講!”黃桂蘭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祝灝目光灼灼地盯著地圖說道:“為何我們不趁法軍兵力空虛,直取河內呢?”

“這個……”一時之間,場中所有人都啞然了。是個人都知道這個時候集中兵力攻打河內,肯定比被動防守要好。但這裡面有個不為外人道的客觀原因,那就是李鴻章和慈禧老太婆的態度,是打是和,他們兩個沒拿定最後的主意。所以,下面的人可不能隨便發起主動進攻,只能被動防守。

“好吧!”祝灝聳了聳肩。他大概明白怎麼回事了,只好無奈地坐下來,繼續等著任務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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