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壽的靈堂布置得非常樸實無華,四周的牆壁上掛滿了素色的輓聯,上面用不同筆跡寫著對逝者的哀思和懷念。靈堂的中央擺放著一具黑色的棺槨,上面覆蓋著白色的孝布,顯得莊重而肅穆。

靈柩前的供桌上,整齊地擺放著靈位和祭品。此時有幾個年輕人正靜靜地對著靈柩焚香祭拜,一片肅穆和悲傷的氣氛籠罩著整個靈堂。

祝灝恭恭敬敬給徐壽上完香、磕過頭,這才回到華蘅芳這邊,準備道別離開。可他耳中卻聽徐建寅說道:“昨晚有兩個包頭阿三來挑事,說是不讓我們辦法事,否則就給二十塊洋銀,結果被我打了出去,也不知今天還會不會來找麻煩。”

華蘅芳也感到十分氣憤和不悅:“他們不過是英國人的狗,英國人都不管,他們還狗仗人勢,打出去也好。”

“對了,”華蘅芳似乎想起了什麼,說道:“賢侄,此次你扶靈歸家,是走水路還是陸路,你確定了我好替你安排一二。”

徐建寅皺眉想了想:“家父生前最喜造船,我想走水路回去,他老人家肯定會高興。只是,搭載靈柩的話,很多船工恐怕不樂意,收費也必定頗高。”

聽到這話,祝灝眼中精光一閃,也許該是自已出面的時候了,想到這兒,他適時插嘴道:“我有一條船,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無償護送你們歸家。”

聞聽此言,徐建寅霍然起身驚喜道:“這位兄臺,真的願意讓我們搭你的船回去?”

祝灝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向徐壽的靈柩拱手錶示自已的敬意:“公為國操勞,功在社稷,我等身為華夏子孫,自當銘記公之偉業,承公之遺志,為國家、為民族,繼續奮鬥不息。公之精神,永垂不朽!”

徐建寅似乎被祝灝的話給深深打動了,他昂著頭,臉上的悲傷情緒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堅韌不拔的決心和信念:“兄臺說得對,家父生前為國奮鬥半生,我也該謹記他的諄諄教誨,將繼承事業發揚光大!”

“哈哈,正該如此!”祝灝笑著坐了下來,漸漸融入了進去。

直到這時徐建寅才想起自已還不認識眼前這位,他趕緊歉意地拱手說道:“這位兄臺,實在對不住,是在下冒失了,還未請問兄臺尊姓大名。”

祝灝拱手回道:“仲虎兄不必客氣,在下免貴姓祝,單名一個灝,表字憫濟。”

“祝灝祝憫濟…”徐建寅聽到祝灝的自我介紹,呢喃了好半天,突然他眼前一亮,問道:“您是川南永寧道道員?”

“正是在下!”祝灝點頭承認道。雖然此次他脫崗出訪有違制之嫌,但他並不認為這些人會去告他,所以大方承認又有何不可,還可以借這個名頭招攬人才。

見他承認,徐建寅肅然起敬:“久仰久仰!祝大人在川所作所為,我等早有耳聞,都說川南有祝青天,今日得此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哪裡哪裡!”祝灝趕緊拱手謙虛道:“在下不過是為家鄉父老辦點兒實事,受不得這些虛名。”

經過一番對話,幾人間的關係變得更加親密,於是,徐建寅直言不諱地問道:“祝大人,我聽世叔說您要招我們書院的學生回去,想必是為了您的那些中學吧?傳聞您在川南每個縣都建了一所中學,包吃包住不要學費,真是這樣的嗎?”

祝灝微微點頭,語氣鄭重地說道:“我所設中學確實是這樣的,我希望將更多的窮苦孩子教育成才,讓他們將來能脫離困苦,成為一個有用的人。但我這次來不是為了中學,而是為了聘用即將建成的一所大學的師資力量。”

“喔?”

聽到祝灝想要建設一所大學,在座各位無不震驚不已。格致書院說起來也算是一所中學和大學的結合,他們這些學校的老師當然明白建設一所大學需要投入的資金將是一筆天文數字,光是那些從國外採購回來的儀器裝置就能花掉成堆的白銀,更別說老師們的薪水了。格致書院要不是有直隸總督府和洋人公共出資,恐怕也不可能辦的下去,他祝大人即便再有身家,也難以維持吧?

也許是看出了在座這些人的疑慮,祝灝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在下用一片工業園區做股份抵押,向全川富商徵得白銀一百萬兩用於大學建設資金,各位如果不嫌棄,皆可到校參觀或者任教。”

“一百萬兩?”這下幾乎所有人都看出了祝灝辦學的決心,試問哪位官員敢用自已如此多錢,來投進提升百姓教育水平這個無底洞。

華蘅芳激動地渾身顫抖,他“騰”地一下站起身來:“祝大人,辦學乃利國利民之大事,我深感佩服,如蒙不棄,我願前往任教!”

“我也願往!”待華蘅芳說完,在座的包括徐建寅在內的多人都紛紛起身表明自已的態度。他們並非為了錢財,而是被祝灝的義舉打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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