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一頭花白的頭髮,留著五縷鬍鬚,也有幾許花白。

雖然上了年紀,但老人釋放出的儒雅氣質,卻是讓他瞬間高大起來不少。

年輕人不是他人,正是甘棠。

而這老者,便是如今風雅園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乃是儒家在世不多的極為賢人之一,姓伏名允。

在他們的旁邊之處,則是懸著一塊明鏡,鏡子裡面看到的,便是謝雲蕭和小安。

“他能感知到儒家留在此間的無上之力,卻是拒絕了,師叔,看來你的計劃不行!”甘棠說道。

伏允聞言,只是輕笑一聲,“這次將他請來,可是你師父的意思,我也沒什麼計劃,只是順便試探一下這個晚輩而已!”

“外面的傳言,師叔應該已經聽說了吧!”甘棠說道。

伏允道:“這些傳言,不見得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當如何,假的又當如何?”甘棠說話的時候,已經落下一子。

都說上了棋盤,總會有輸贏,總會有那麼幾分戾氣。

但甘棠與伏允的棋盤,卻是那般的和諧融洽。

儒家,也有許多支脈,如今最讓人頭疼的,便是所謂的新派和舊派。

作為儒家道統的繼承者,不論伏允,還是甘棠,他們都知道,如果儒家要繼續發揚光大,眼前的這一關,就必須過去。

只要走過這一關,儒家肯定會迎來一片新天地。

但眼下新派和舊派之間的矛盾,卻是急需解決的。

這是儒家一飛沖天,衝破當前瓶頸的機會,同時,也有可能會是儒家的一場浩劫。

“如果是真的,便有違倫理綱常,如果是假的,造謠者便該受到懲罰!”伏允不假思索,淡然說道。

甘棠沒有說話,但他知道,謝雲蕭和秦箏之間,如果真牽扯到男女之情的話,不論是新派的儒家,還是舊派的儒家,恐怕都容不得他們的。

最關鍵的,秦箏是大寧帝國的皇帝,而謝雲蕭,則是大寧帝國的帝師。

他們,本該成為天下人的表率,又怎麼能成為違背倫理綱常的人?

甘棠忽然間卻是暗暗嘆息一聲,人生在這天地之間,似乎有許多東西,從一開始就是註定了的。

謝雲蕭和秦箏,甘棠也算是瞭解的,他們之間,又怎麼會只是簡單的師徒關係呢?

上一次鬧騰,謝雲蕭被封為帝師,從而堵住了悠悠之口。

這一次風波停下,又會將謝雲蕭和秦箏,推向何等境地呢?

同時,甘棠也隱隱約約間覺得,這裡面恐怕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這般簡單,其間有一隻黑手,在推動這一切。

“人是你請來的,怎麼到這時候,似乎你卻又在猶豫!”伏允說道。

甘棠道:“請帝師前來,只是因為他們的事,關係著的,可不只是倫理綱常,我們這風雅園中,恐怕出了些問題!”

“什麼問題?”伏允問道。

“如果風雅園中沒有人暗中參與其中,推波助瀾,這一切,肯定不會走到今日這般地步的!”甘棠說道。

伏允聞言,淡然一笑,“既然有了問題,早發現,早解決,對他們恐怕只有好處吧!”

甘棠聞言,眼中卻是泛起擔憂之色。

這一切,不過都是伏允的想法而已。

事實上,儒家人似乎大多數時候都會是這樣的想法。

但世事變化萬千,誰能說得清楚?

很多時候,事情的發展,是不會向著期盼的防線而去的。

有人說,人生來就是要受苦的,所以更多喜歡,人要學會苦中作樂。

思慮之間,甘棠已然落下一子。

他這一子,令得整個棋盤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伏允看也不看一眼,像是甘棠的落子,對他沒有半點影響。

謝雲蕭並不知道甘棠和伏允所談論的,在儒家弟子帶領下,他們在一處小院子裡面住下。

今日的風雅園,格外熱鬧,那些曾經空著的客房,今日便都用上了。

“少爺不打算去見見風雅園的主人蘇澤?”小安說道。

謝雲蕭笑道:“這等德高望重的大人物,不是我想見,便能見到的,既然是甘棠請我來的,咱們等著便是!”

“如果等不來呢?”小安說道。

謝雲蕭臉上笑意不減,“如果等不來,那我們便當是來文峰山走一趟,看看風景就是了!”

“來都來了,那就看完熱鬧再走!”小安說道。

這裡就算是龍潭虎穴,只要有謝雲蕭在,他小安便在。

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到了用午飯的時候。

(

有儒家弟子到來,請謝雲蕭他們出去吃飯。

謝雲蕭和小安都沒有出去,只是讓這些弟子送了兩份尋常飯菜過來。

未時將近,又有弟子過來,請謝雲蕭他們過去,說是風雅園的山主蘇澤要見他們。

自從昨日與甘棠在湖泊邊上見過之後,謝雲蕭自然也好好研究了一下甘棠的。

蘇澤是風雅園的山主,也是甘棠的師父,這位瑞安如今的掌舵人要見他,謝雲蕭似乎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出。

“少爺,我也去嗎?”小安問道。

謝雲蕭笑道:“你就不去了!”

隨著那儒家弟子往前面走去,不多時便走進一片竹林裡面。

儒家向來講究氣節,但凡以君子聖賢自詡的儒家弟子,誰不喜歡種竹子?

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這是多少儒家弟子的信念?

但這世上,能做到的又有幾人?

竹林裡面,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蜿蜒崎嶇,向著深處延伸而去。

謝雲蕭走在竹林裡面的鵝卵石小路上,落下的每一步,似乎都走過一段很漫長的路。

這一瞬間,彷彿此間的每一棵竹子,都不再是一棵竹子,而是芸芸眾生之中的一員,生老病死,生滅住異,都註定是一個必須走上的過程。

往前面走了一段距離,在竹海中心之處,建造有一處亭子。

亭子裡面坐著一箇中年人,他留著一口美髯須,五縷鬍鬚漆黑,頭髮也是漆黑的,一舉一動之間,均是透著莫名氣息。

這中年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當下風雅園的山主蘇澤。

在他面前的石桌上面,擺放著一些煮茶用的工具,還有一罐採摘來的新茶。

遠遠的,謝雲蕭嘴角便掀起微微弧度,請他過來,便是為了煮茶的嗎?

走進亭子,謝雲蕭行了一禮,“見過山主!”

“帝師客氣了,請坐!”蘇澤淡然一笑,如果論身份之尊貴,謝雲蕭在蘇澤之上,但是論其他的,又是另外一番說法。

謝雲蕭覺得,朝堂離不開儒家,但是儒家有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也是沒有必要的。

論來論去,也就是那樣而已。

這世間許多東西,並不是存在就合理。

如果存在就合理的話,那曾經的天下七國之間,便不會有戰爭,寧國也會一統九州天下,成就今日的大寧帝國。

謝雲蕭此時不再客氣,坐在蘇澤的對面。

“此時還是初春,萬物剛剛甦醒,這雖然是新茶,但也是舊茶,今日帝師前來,便斗膽煮一碗,給帝師嚐嚐!”蘇澤說道。

謝雲蕭聞言,淡然一笑,“是嗎?看來在下很榮幸!”

蘇澤也是淡然一笑,當下他便開始煮茶。

他的茶藝,在風雅園中可是極為有名的,不知道多少弟子,都希望能夠得到蘇澤煮的一杯茶。

如果謝雲蕭知道這些,不知道他會是何想法?

人世間的許多東西,你追求了一輩子的東西,在有些時候,於其他人而言,尋常得不能再尋常。

“儒家的新派和舊派,不知道帝師如何看?”

煮茶的同時,蘇澤忽然發問。

謝雲蕭沉吟片刻,道:“我不是儒家弟子,這個問題於我來說外行了!”

“處在局中,向來看不清局勢,旁觀者清,帝師站在外面,如果想看,只是看那麼幾眼,也會看到一些東西的!”蘇澤說道。

“隔岸觀火,是看不到起火原因的,能進能出,方是關鍵,山主何必考較在下呢?”謝雲蕭說道。

蘇澤哈哈大笑一聲,“好一個能進能出!只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呢!”

“難易,向來也是相對的!”謝雲蕭道。

蘇澤眼中泛起熠熠光彩,“道家的東西!”

“道可道,非常道!”謝雲蕭也不知道怎麼的,便隨口來了這麼一句。

“儒家之道,也是非常之道,但萬事萬物的發展,許多是真理的東西,隨著時間的進步,卻也只是如此而已!”蘇澤說道。

“所以,今日儒家之新道,將來也可能會是儒家之舊道,而今日之舊道,曾經誰能說準不是儒家之新道?新派和舊派,其實從來就沒有一個界限,只是相對來說而已!”

謝雲蕭將桌子上的茶碗給擺開,然後開始往爐子裡面加一些炭火。

在煮茶一道上,謝雲蕭也算是有些造詣的。

但看著蘇澤選茶,以及煮茶的每一個步驟,謝雲蕭便知道與之相比,自己差的恐怕已經有十萬八千里。

看著蘇澤煮茶,簡直就是一種享受。

謝雲蕭主動往火爐裡面新增炭,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給蘇澤增加一些困難。

因為謝雲蕭比誰都清楚,如果他沒有任何一點動作,當這一壺茶煮好之後,他謝雲蕭恐怕會處處落在被動之處。

與儒家的較量,不,這是一場與神秘之力的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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