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烤店內,一席看客瘋狂吃瓜,赫連從未應對過如此可笑的場景。

看周旋藉機發瘋,他輕咳了幾聲掩飾著尷尬,更明確了此行的目的。

“呦呦呦,混血佬啃戀愛腦,真是精彩…”

“你要長這樣我也願意戀愛腦…”

“十幾分鍾了只開了一瓶假酒,要不要下單啊…”

周旋的聽力在此刻得到了最大的開發,她回憶著方才悽慘收工的老奶奶,這才反應過來除了赫連,還有其他人在視線內保持著原本的衣著裝束。

“老闆…”

女人猛地一個回頭,眼前的燒烤店即刻變成了古代的餐館。

刷著影片的老闆和老闆娘演變成了撥弄算盤的狀態,就連一旁的客人也逐一變融入了古風的世界。

“麻煩上碗醒酒湯…”

“…噢。”

“上這裡最貴的,他請客。”

赫連橫放在桌面的電瓶車鑰匙異常扎眼,老闆點單的時刻咬了咬筆尖。

他轉頭看了眼停在門口的電瓶車,眼裡滿是忐忑,老闆娘心領神會上了兩盤花生米。

“窮並不是為惡的理由,社會給了很多方式方法解決問題,可不是每個人都有耐心。”

“你是不是沒有餓過肚子。”

赫連敲了敲飲料瓶的配料表,周旋拿起瓶子認真檢視著上面的文字,就如兒時撿取塑膠瓶時一一觀察的模樣。

即使到了現在她依舊不敢想象自己喝下飲料的狀態,入口的感覺,極致誘惑。

周旋望著瓶子出了神,無人能懂她眼裡的渴望和憂傷,她鮮少在人前表露對這個世界的失望,眼下已經懶得偽裝。

她定定地看向了眼前依舊戴著墨鏡的男人,回憶起當年滿目仇恨的赫連,隨之蒼白一笑。

“有,我時常出海垂釣,也時常忘了飢餓,不過不一樣,我知道不一樣。”

“原來你知道,是啊那又如何怎樣。

真正的苦難不是騎輛破摩托就能感知的,人出生的時候,很多事,就註定了…”

周旋舉杯的時刻,像極了凱凱而談的二傻子,眼神再次飄在了門口的坐騎。

一旁的老闆恥笑著吹牛不打草稿的二人,周圍的食客也放棄了圍觀,普通人的生活並沒有那麼多觀眾。

“真正的餓,是忘不掉的。”

周旋摸出了一個厚實的紅包,回憶著躺在病榻上的邵父。

她大抵是病入膏肓,就連躺在床上的老父親也省不了被古裝編排的命運。

印象裡,邵峰該是有一對要求嚴厲的父母,出生中等收入的農村家庭。

他偶爾因為夢想和實際的差距和家人產生摩擦,然後演變成了或大或小的間隙。

事實上,邵父一直以兒子追夢為驕傲,他的確顧及著顏面和自尊,說到底不過擔心兒子沒有退路,他們要求的從來都不多。

“周領隊,咳咳,真是讓你見笑了…他就沒有提過這個家嗎?”

“當然說起過一些,不過我們交流有限,他說過,想回來的。”

周旋想著,邵峰大概是想過家的,總有千分之一的可能去想過。

“噢,算他還有良心。”

“什麼是良心呢,擔心這個家還是?”

周旋對於親親的理解一片空白,她之所以熱心於邵峰的安危,大抵是因為想要讀懂父輩和下一輩之間的牽絆。

人類情感複雜細膩,或有些許溫存,或有人性之善,再者便是類似人本性之中的善良和牽掛。

“不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一輩子做了什麼。

他要找答案也好,有沒有良心也無所謂,大概就是胡說,什麼沒有意義,為人父母的,只是怕他後悔罷了…”

周旋依舊無法貼身體會,那是很陌生的情感,聽多了反倒不自在。

她說話間代入了些自己的情緒,偽裝著共情。

彷彿只要在字裡行間多拉拽一些文字,就能將自己演繹成一個多愁善感的看客,或是有感情的一個普通人。

她看著衣著單薄的邵父,此刻的病房在她眼中化為了簡陋的茅草屋。

獨坐在一旁的婦人望著邵峰的PPT出了神,寬大的古袍將夫妻二人襯托得更為消瘦。

病房裡迴盪著朱見深精選的配樂,周旋接下了一個紅鼓鼓的紅包,一張張現金閃著銀光,在她眼中化為了一大錠銀子。

目光回到眼前,她看著倒影在赫連墨鏡中的自我,拍了拍眼前的現金,手疾眼快的老闆瞬間上滿了各色烤串。

“這是他父親託人辦事的錢,我沒有能力收,你要不要,你會要嗎?”

“不必,留下抵扣你家的修車費即可,他會按照規定製度被遣送回國,我能做的不多,但價值遠超這個紅包。”

烤肉的香味撲面而至,周旋看了眼掛在牆面的時鐘,時間馬上就要到夜間十二點。

“你在等什麼。”

赫連回憶著她的理髮店失魂落魄的模樣,進入燒烤店後對方已經盯了時鐘不下三次,只不過這一次的表情更為豐富。

“從來沒有人會管我十二點前會不會歸家,他也一樣。

我在奢望什麼,他果真只是給我七天時間來改變外在麼,還是期待這位K先生在七天內,順利出手,亦或者是我,為求效率送上門前…”

她看著新式手機,在時鐘指向12點的時刻按下了關機鍵,就像是沒收了莫拾歡改變主意的機會。

“K先生,七天,可以改變你對我的成見嗎?”

“成見?沒搞錯的話,我們的成見,是相互的。”

“也對,是赫連長夜派你來的吧。”

周旋氣定神閒地為對方分發著烤串,她說話的時候沒了方才的拘謹,像是放鬆了很多,將赫連全然當成了一般的活物。

“他真是小氣,到最後那三十萬我分文沒有動,其實我當時狗急跳牆,是有原因的,我的兒子天賜,需要一筆錢。”

赫連大抵覺得她在說著胡話,很久之後依舊保持著沉寂,她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烤制食物上,徹底開啟了話匣子。

沒有人會理解女人此刻的自嘲和奢望,即使她本身不知道自己在傷心難過什麼。

周旋平靜地說起了某段往事,彷彿沒有陷入半分類似傷感的情緒。

“大三的時候,養父看中了一家人,彩禮三十萬,真是個天大的好價錢。

就如我當初跪著求他讀大學起誓的時候一樣,我說了大學生身價能提上不少,我自信自己可以有更大的利用價值,沒想到啊,而後大學生,氾濫成災。”

周旋帶有旁觀者一般冷漠,這些話本是她留給莫拾歡的,可實在說不不出口,只得藉由眼前來歷不明的K先生轉告他人。

一旦開啟了話匣子,這些無端的廢話,除卻莫拾歡,所有聽眾都無所謂。

多年前的某個午後陽光大好,周旋看著從小到大的物件都被丟進了房門。

樹上掛著散落的棉被,暖水壺碎了一地,那些永遠不合腳的鞋子也總算入了垃圾桶。

她無比滿足地看著所有東西被掃地出門,自己在這個家生活的所有痕跡都被抹去。

“滾吧,你以為這就結束了,不可能,姓範的欠我們三十萬,永遠都逃不掉。”

為了逃婚,周旋只得尋求校內政治學範老師,她和男人的交情並不深,所有交集,是因為大學期間抄寫的論文四次不合格。

那一年周旋失去了貧困獎學金,而範特惜老師,也在冬日裡留意了衣衫單薄的周衣衣。

“範老師,您孩子的名字,是範天賜?”

“是啊,本來是叫恩承,如果這次活下來,就改叫天賜吧。”

周旋回憶著在搶救室外的對話,多年後的今天,依舊無法釋懷。

她匆忙瞥了一眼高大的K先生,緩緩低下頭思索著:K,你有什麼遺憾嗎?上天好像給你拯救眾生的能力,還有憐憫之心 。

原來,她再次說出了心聲,她自認為自己沒有什麼拯救他人的力量,也沒有奢侈的憐憫之心,違揹著人性本善的定義。

就此所有經歷的苦難更像是罪有應得,順理成章,承認自己無能和險惡,並沒有那麼艱難。

“沒有遺憾,我也沒有憐憫。”

赫連脫口而出,這才意識到他和周旋的類同性…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報告!風流王爺,被心機世撩瘋了

不知不知不知不

轉生了,成了精靈小蘿莉

例星y

魂穿OC,和紙片男人亂來

我就不正經

【不見春風】

一隻薑餅魚

國師日日夜夜都在勾引長公主

張笑妹妹

鬥羅之開局我是天鬥帝國的四皇子

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