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見崔秋芳
崔夢歆先是來到汴州府衙，她要先去找一個人。
“七姑丈。”
“哎喲，我看看誰來了？原來是念悅（字）啊。”
汴州刺史名叫盧楊，他的正妻，也是唯一的老婆，叫崔秋芳。
唐朝三品官可納妾六名，他卻終身沒有納妾，應是個重情之人。
“念悅，你怎麼來汴州了？”
“自然是過來看看七姑娘①，還有七姑丈啦。”
“來來來，坐吧，我喚你七姑過來。”
“勞煩七姑丈了。”崔夢歆甜甜一笑，很有禮貌。
她左右環顧，觀察著汴州府衙，有些破敗，畢竟只是下州，不及上都長安。
盧楊的官職與她丈夫同級，都是從四品下，鄭禹牧稱得上年少有為，她嫁得確實不錯。
三刻鐘後，崔秋芳來到，她站起身，盈盈的行了一禮。
“見過七姑娘。”
“念悅，你來了也不說一聲，害得我沒有準備。”崔秋芳小跑過來，牽起她的手笑道。
“七姑娘不必見怪，都是一家人。”
“我聽聞之瑜（字）升遷到太常寺少卿了？”
“是的，承蒙聖人關照。”
崔秋芳拉著侄女坐下，噓寒問暖一番。
而盧刺史呢，則是乖乖的站在妻子身邊，不敢出聲。
“你愣著作甚？還不快去倒水？”
“好的。”
崔秋芳罵完盧楊之後，轉頭靦腆一笑。
“七姑娘的御夫之術，真是讓人欽佩呀。”
“哪裡哪裡？你和之瑜情投意合，更是讓人豔羨。”
兩人互相吹捧一番，崔夢歆終於忍不住說出此行的目的。
“七姑娘，夢竹你知道嗎？她後來甦醒了。”
“？？？”崔秋芳瞪大雙眼，非常吃驚，當初她收到信件，說九侄女不幸因病去世，她還傷心了許久。
無奈路途遙遠，參加不了葬禮，等她從汴州趕到長安的時候，估計早已下葬。
“此話當真？”
“自然是的。”
“那太好了，夢竹那孩子，從小體弱多病，如今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崔夢歆卻收起笑容，換了副凝重的表情，她沉聲道：“七姑娘，此番我前來，實則還有另一個任務。”
“哦？”崔秋芳疑惑。
“九妹自甦醒以來，神志不清，甚至患上了離魂症，然後整天變得鬱鬱寡歡，將自己關進屋內，作畫。”
“我觀察她的繪畫，發現她一直在畫著同一個男子。”
“竟還有此事？”崔秋芳驚訝道。
隨後，她眼神凝重道：“夢竹她，該不會是被惡鬼附身了吧？”
崔夢歆則是搖頭否定：“她也許是在沉眠期間，夢到了什麼虛幻。”
“九妹之前讓我尋一男子，應該是她畫中的男子。”
崔秋芳急迫詢問道：“那個男子姓甚名誰？”
“姓宋，名真，字不知。”
一提到這個姓名，崔秋芳突然表情精彩起來。
原來是他啊？哈哈哈，天底下竟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嗎？
“七姑娘為何如此姿態？”
崔秋芳尷尬的重整表情，這個時候，再笑就不禮貌了。
“你的意思是？”
“我以為，宋真配不上九妹，所以，我要將這段孽緣提前終止。”
崔秋芳嘆氣，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勸導。
你見過宋真嗎？你認識宋真嗎？你知道宋真有多大本事嗎？
你什麼都不知道，僅憑出身，就否定一個人。
不過，崔秋芳並沒有打算糾正侄女的想法，而是好言相勸。
“我倒是以為，如果他們真的有緣，未必不是天作之合。”
崔夢歆緊緊皺眉：“七姑娘，你也是五姓七望嫡女，應該深知族內規矩吧？”
“我知道呀，非五姓之外，不得通婚。”
“所以，他姓宋。”
崔秋華擺擺手，笑著說：“其實你有所不知，五姓七望，並非全是族內聯姻。”
“七姑娘，何故出此言？”
“太原王氏，早已對外嫁娶嫡系，當今王皇后，就是太原王氏嫡女。”
崔夢歆愣了一下，隨後解釋道：“王氏自魏晉以來，便已沒落，風光不再，他們能做出如此行為，情有可原，可是我們清河崔氏......”
所謂“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王氏以前在魏晉南北朝時期，可是強得可怕，尤其是琅琊王氏，王羲之就是這個家族的。
如今世事滄桑，門可羅雀了。
崔秋芳卻毫不客氣的反駁：“東漢末年，清河崔氏聲名雀躍，在北魏時期，更是被定為四姓之一，當時何其顯貴？三品大臣，層出不窮。”
“你且看看今朝？”
崔夢歆沉默了，現在確實是，遠不及以前。
雖然清河崔氏在唐朝出了十二位宰相，但那大都是安史之亂後。
他們不是先知，不知後來人，反正現在看來，確實一般，太一般了。
“可是，再如何落魄，清河崔氏也是五姓七望！”
崔秋芳大笑道：“既如此，那你為何嗤笑太原王氏？豈不五十步笑百步？”
“......”崔夢歆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回覆了。
姜，還是老的辣啊。
“念悅，你個人嫁得好，就理所應當的以為，家族聯姻是正確的。你可知，有多少痴情男女，因此被迫分離？”
“七姑娘，我不知道你這話，是為何意？”崔夢歆站起身，低頭望著，“我沒想到，你也會反對聯姻。”
言外之意，你自己不也是被聯姻嗎？不也過得很幸福嗎？為什麼要反對？
“罷了，既如此，就按你心中所想去作罷。”
崔秋芳擺擺手，她該說的已經，說完了。
“那，宋真現在何處？”
“他在會春坊。”
崔夢歆聽到這個地名，她就不高興了，因為鄭禹牧不經常去，而紈絝子弟天天去，所以她的固有思想就是。
青樓不是什麼好地方，經常去那裡的男人，都不是什麼好人。
她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看來九妹真的所託非人。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宋真去會春坊並非是消費，而是賺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