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崔秋華被叫到族長庭院之中。

原本趾高氣昂的崔玉,此刻卻意外的慈眉善目,她招招手,讓他坐下。

“秋華呀,不知夢竹的病疾,可有好轉?”

“看模樣應有好轉的,只是依然咳血,不知根本。”

提到女兒,崔秋華就忍不住心疼,她實在遭受了太多苦痛,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替女兒承受。

崔夢竹的生母是他最喜歡的一個妾,是發自內心的愛,可惜紅顏薄命,徒留下一個孩子,便與世長辭。

兩人相識於微末,那時候的崔秋華還不是嫡系,直到後來他的阿耶勝出,以非長子身份成為嫡子,其中有何鬥爭,如今早已不得而知。

清河崔氏青州房的嫡庶之爭,自古以來就很慘烈。

第十八世先祖,崔祖龍性格剛烈急躁,在父親死後,和哥哥訴訟爭嫡庶,都用刀劍保衛自己,如同仇人。①

後來,崔秋華被安排一門婚事,滎陽鄭氏的鄭安容成為他未過門的妻。

其實兩人都非常不情願,沒辦法,父母之命,家族聯姻。

崔秋華娶了正妻,再透過父輩的政治資源,成為從五品文散官,能夠合法納妾後,第一個納的便是崔夢竹的生母。

不是他不想平妻,而是平妻違法。

《唐律疏議》規定:“諸有妻更娶者,徒一年,女家減一等,若欺妄而娶者,徒一年半,女家不坐,各離之。”

李植婉雖是隴西李氏旁系,按規矩她能嫁的更好,不應該做妾。

古代的妾地位極低,如同牛馬,可以隨意轉賣,是沒有人權的。

經過一番曲折之後,有情人終成眷屬。

鄭安容面對妾李植婉的受寵,她臉上絲毫沒有波瀾,反正自己也不喜歡崔秋華,她的心,早已死了。

她沒想過反抗命運,因為從小到大接受的家族教育,就是讓她嫁夫隨夫,盡力服侍好丈夫。

她不斷的自我攻略,餘生跟哪個男人過不是過?不一定非要嫁給心儀之人。

鄭安容知道,生長在五姓七望的嫡女,婚姻從來都身不由己。

長輩們只會考慮兩個家族合不合適,從來都沒想過,兩個人合不合適。

況且,崔秋華除了沒有上進心之外,其他方面,她挺滿意的。

......

由於李植婉體弱多病,直到成親八年後才懷孕,生產那天大出血身亡,連高價聘請的太醫署學正,都救不回來。

鄭安容見到那個剛出生就沒了生母的女娃,正在嚎啕大哭,她心生憐憫,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

也就是這一抱,讓兩人產生了無法割捨的感情。

女娃是一口一口吮吸她的鮮血長大的,沒有找乳母,她不放心,擔心沒營養、喂不飽、不夠盡心盡力。

女娃就是崔夢竹,她繼承了李植婉的美貌與身高,從小就出落得亭亭玉立。

最可悲的是,她也繼承了生母的體弱多病,甚至還要虛弱。

正因為淋過雨,鄭安容才想為最疼愛的庶女撐一把傘。

她不希望崔夢竹重蹈覆轍,嫁給自己不愛的男人。

女兒的前半生已經夠苦了,不希望她的餘生盡是遺憾。

崔秋華當然也不希望,只是他沒有辦法,沒有勇氣,更沒有能力去對抗整個五姓七望!去對抗大唐的所有士族!

......

“秋華啊,夢竹是否常出遠門?”

崔秋華點點頭,他表示不知道女兒出門幹嘛。

“看來,夢竹連你這個阿耶都隱瞞呀?”

“???”

崔玉臉色表現得十分失望,語氣沉重的說道:“夢竹在外與男子苟合,你身為阿耶,竟然不知?”

崔秋華眉頭一皺,他突然覺得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

知女莫如父,女兒什麼秉性,他哪能不知道?絕對不是那種浪蕩女子。

他沉聲反問道:“族長,你可有證據?”

“證據,自然是有。”崔玉招招手,一名家丁便站出來指證,將所見所聞描繪得粗鄙不堪。

什麼大庭廣眾之下親吻撫摸,什麼私自留宿男家宿夜未歸,什麼閨房之樂影響鄰居作息.....

崔夢竹確實有幾天晚上沒有回家,不過她都是跟閻昭平一起睡覺的。

崔秋華重重的拍桌,他憤怒站起身罵道:“族長,你詆譭我便可,莫要毀了夢竹的名節。”

“你也是女子,難道不知名節對於一個女子而言,有多重要嗎?”

崔玉冷嘲熱諷的笑著,避重就輕的回覆道:“如果夢竹不是獻給男人清白,對方怎可將如此大的生意託付於她?”

“什麼生意?”

“長安信遞業務,外面的人都在傳,是你的好女兒賣身所得。”

崔秋華臉上的肌肉抽搐,結結巴巴沉聲道:“誰在胡言亂語?老夫便砍了他!”

他陰狠的眼神嚇到了崔玉。

她急忙勸阻:“秋華,你莫要衝動,這麼做是給清河崔氏蒙羞。”

“一人做事一人當,不牽扯青州房。”

“即便你是這麼想,但外人可不是這麼看呀。”

“族長,莫要多言,你就告知我,到底是誰在碎嘴?”

崔玉攤攤手,表示不知情:“外面都在瘋傳,要不你去問問?”

“但——”她話鋒一轉。

“我倒是認為,首要任務是終止這段孽緣,讓夢竹將信遞業務全盤托出。”

“我相信夢竹的人品,她應該是被渣人所騙,並非真心實意。”

“只有這樣,方能報復渣人。”

聽到這,崔秋華悄悄眯起了眼睛,他是沒有上進心,不代表他是蠢貨。

有問題!其中絕對有陰謀!

他眸光一轉,拜道:“族長,我這就去徹查!還我女兒一個清清白白!”

這句話說得很有藝術,並非完全照做,而是去調查,給事情留了餘地。

轉身之後,他癟癟嘴,眼裡噙著濃烈的失望。

對這個家族,真的絕望了。

如今女兒遭受這麼大的冤屈,沒有一個族人為他搖旗吶喊平不冤,大家都在看他的笑話,在背後指指點點。

要不是自己沒有本事,否則絕對叛出清河崔氏,自立山門!

......

崔玉注視著崔秋華漸漸遠去,她剛才之所以那麼說道,目的很簡單。

她知道對方十分疼愛那個病女,開誠佈公絕對會引起他的反感。

所以,她故意捏造了一個流言。

不僅是在崔秋華面前闡述,而且,她還安排人在外界到處散播。

如今,整個長安城都知道清河崔氏青州房,有一個名叫崔夢竹的嫡女不守婦道,不自愛貞潔,人盡可夫。

這一招,看似愚蠢,實際上,真的很蠢。

當崔玉看到信遞業務如此謀利,光是長安一個分部就能日進斗金,更何況,還有三十五個分部!

再加上轉正嫡系近在咫尺,她不顧一切的往崔秋華一脈潑髒水,要的就是名正言順。

她已經紅了眼。

心裡想著,反正,誰也查不到她的頭上。

崔玉做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多年來,不一直相安無事嗎?這就是她的自信!

“信遞業務,必須要由清河崔氏青州房全權接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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