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漢女滿十五週歲結髮,且用笄貫之,即為及笄。

笄,就是古代束髮用的簪子,將未婚女子常梳的“雙垂髻”,改作成年髮型,表示成年,可以婚嫁。

雙垂髻,就是將頭髮分成兩部分,兩側各盤卷一垂髻,這種髮型的好處就是,不用簪子固定。

《禮記·內則》:“女子,十有五年而笄。”東漢經學家鄭玄注:“謂應年許嫁者。女子許嫁,笄而字之,其未許嫁,二十則笄。”

宋朝以前,女子舉行笄禮有著嚴格的限制,不是說年齡到達十五歲了就能舉行。

如果女子沒有被許嫁,是不能為她舉行笄禮的,否則將作失禮。

《儀禮.士婚禮》:“女子許嫁,笄而禮之,稱字。”

“稱字”,笄禮上,未婚夫為女子取的“字”。

直至宋朝以後,未許嫁的女子也可以舉行笄禮,但父母不能取字,俗稱“待字閨中”。

《紅樓夢》中賈寶玉初見林黛玉的時候,便追問對方的字,實則想知道她有沒有婚約。

崔夢婷十五歲準時舉行笄禮,說明她已經被父母許嫁他人。

然而,單純的她,根本不知道,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裡,也沒有人告訴過她。

而崔夢竹因為已過二十歲,雖未許嫁,但按照習俗,是可以讓父母幫她舉行笄禮的,不過沒有稱字。

......

清河崔氏是名門望族,對子嗣名字有著嚴格規定。

嫡系子女的名,為“夢”開頭,字,以“念”為首。

由於崔秋華年過五十歲,依舊生不出兒子,估計是沒什麼希望了。

於是,族內將他的胞弟,即另一支血脈提為嫡系,等待他離世後取而代之。

並且,原本屬於他的族長之位,被另一支嫡系德高望重的太君崔玉所佔據。

太君可不要想歪了,唐制﹐四品官之妻為郡君﹐五品為縣君。其母邑號﹐皆加太君。

崔玉的兒子們有一位官至四品,所以她獲封“太君”。

對於族內的安排,崔秋華沒有激烈反抗,他自知理虧,不得不接受。

況且,族老承諾,只要他能生出兒子,將取消另一支血脈的嫡系身份。

恨只恨自己不爭氣,無論如何努力耕耘,始終生不出兒子繼承家業。

即便她的女兒們,所嫁夫君皆為重臣,但又有什麼用?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那沒有兒子,在唐朝,女兒能不能分家產呢?

自然是可以的。

唐《喪葬令》:“諸身,喪戶絕者,所有部曲、客女、奴婢、店宅、資財,並令近親轉易貨賣,將營葬事及量營功德之外,餘財並與女。”

簡而言之,對於戶絕之家,其近親屬將所有財產變賣,支付了喪葬及葬後功德等各項費用後,剩餘所有財產將由女兒們繼承。

但是,雖然法有法規,可家有家法,吃絕戶的行為,在古代屢見不鮮。

在家裡的妻女們都會被趕出家門,餘生悽慘無比。

所以,在古代最惡毒的詛咒,就是“斷子絕孫”。

如果崔秋華不幸離世,不僅失去了嫡系身份,他的所有家產,大機率會被變賣,然後被他的兄弟瓜分,只留下零星分給女兒們。

這是不成文的規定,他的女婿們,別看在外風光無限,實則在族內沒有多大的話語權。

他們大多會為了兩族之間的和諧關係,保持沉默,冷眼旁觀。

除非出現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婿,不顧兩族臉面,奮力爭取!

但是,可能嗎?

......

崔秋華每每想到終有一天,他就情不自禁的唉聲嘆氣。

十女兒崔夢婷的婚事,其實不是他操辦的,而是那個族長崔玉,私自聯絡范陽盧氏第五房。

崔秋華的性格有些懦弱,即便他心懷不滿,但是從小接受的教育,讓他對家族無比愚忠,族長的安排,他覺得自己理應服從。

范陽盧氏共有五房,其中二房最強,大房次之,三房、四房倒是有些底蘊。

至於五房,不是我說,都沒有一個族人拿得出手的,最高官連五品都沒有,感覺就是硬攀關係的盜版貨。

這對於崔夢婷而言,公平嗎?

姐姐們都能嫁得那麼好,憑什麼我就進了落魄門戶?

正因如此,崔秋華一直不敢將婚事告知女兒,怕她心生抗拒,到時候鬧了笑話。

鄭安容卻覺得,女兒應該有知情權,她和丈夫吵了一架。

“夢婷亦是你的女兒,為何要區別對待?所託非人就算了,還要刻意隱瞞她?”

崔秋華嘆了口氣:“你以為我想嗎?”

“我知你顧慮何事,但別忘,你如今尚為嫡系,不比那群族老有威望?”

“你一個婦人懂什麼?你知不知,他們盼著我死,如若我不服從,夢竹也會被他們強行安排婚事。”

鄭安容神色一滯:“原來,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九女兒?”

“那不然呢?你也知夢竹的身子,交付他人,我根本不放心。”

“你不是她們的阿耶嗎?兒女婚事,應由父母之命。”

“你不知五姓七望的規矩?當年你嫁給我,可是你阿耶的主意?”

“......”生在豪門,更多的是身不由己,婚姻只是維序家族利益的工具。

鄭安容失神的坐在椅子上:“可是,對於夢婷而言,未免太過殘酷。”

崔秋華同樣沉默,他悶悶的望向窗外。

兩人相顧無言,一刻鐘後,他主動開口道:“過些日子,范陽盧氏五房會來納徵,你先去提前準備。”

《儀禮》載:“昏有六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

通常女子舉行笄禮,是在納徵後,即收了男方聘財,交換婚書,意味著婚事已經成了定局。

《儀禮·士昏禮》孔穎達疏:“納徵者,納聘財也。徵,成也。先納聘財而後婚成。”

只要女方收下聘財,而女方亦要準備回禮給男方,即代表兩人成為合法夫妻。

鄭安容拍桌站起身,臉色憤怒的說道:“我不同意這門婚事,納徵之日,要去,你自己去!”

“崔玉這個狗鼠輩,憑什麼左右我女兒的婚嫁?”

“就憑人家是族長,夠不夠?”崔秋華有氣無力的說著。

鄭安容手中緊緊掐著手絹,她在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

“我咽不下這口氣,我去尋女婿們,讓他們出謀劃策。”

“三女婿和六女婿他們阿耶不是光祿卿嗎?他一定有辦法。”

崔秋華聽到後,他臉色一變,急忙阻止她。

“你可是要去求盧承慶?”

“怎麼?你不樂意?”

我樂意才怪,盧承慶是你年輕時候的相好,要不是家族聯姻,你也不會嫁給我。

......

清河崔氏中心庭院,崔玉正在屋內書法,一位中年男子走到她的身旁。

“阿孃,那個第五房很明顯不合標準,兒郎認為,應取消婚事。”

崔玉自顧自的臨摹,她不動聲色說道:“看來,你還是太年輕了。”

“怎說?”

“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們。”

崔玉放下筆,認真的看著兒子崔塵陀說:“這是一次試探,如果崔秋華毫無辦法阻止,那我們這支血脈名正言順提為嫡系,指日可待。”

“堂堂一位嫡女,竟然會嫁給寒門子弟?豈不是辱了清河崔氏的門風?”

“我原本想將崔夢竹下嫁的,這人久病不愈,耗財無數調養身子,至今未見好轉。適婚未出閣,一直以來,都是我族為她繳納罰資。”

雖然單身罰資數額不大,但崔玉就覺得很不爽。

主要是鉅額藥費,她覺得花在一個女子身上,不配!

女兒本是賠錢貨,與其養之,還不如儘早將醫治成本,轉移給夫家。

“可惜,他們聽聞崔夢竹身子虛弱,轉而選擇她的妹妹。”

“你可知曉,我的良苦用心?”

男子神情動容,沒想到阿孃想得這麼周到,急忙拜謝。

崔玉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梵葉(字),事成之後,你就是真正的青州房嫡長子,一切家族資源,傾向於你。”

“五姓七望,從不養閒人。”

“像崔秋華這樣的無能者,配不上嫡長子的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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