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愈發思念
鏡中的女子,與前世的她,身材容貌相差甚遠。
由於久病不愈,骨瘦如柴,臉色蒼白。
身高應該有一米七,身材高挑,哪裡都瘦,但是......一眼看不到腳尖。
最奇怪的是,她卻長著一張蘿莉臉。
這種奇葩的搭配,讓崔夢竹羞憤想死。
說實話,身為女人,她是真不喜歡這副身體,感覺負擔很重,還是以前好。
與前世的她,容貌身材相差甚遠。
“如果他來了,不知見到我這副身體,會不會認不出我來?會不會笑話我?會不會對我沒感覺?”
想到這,崔夢竹的表情忽然變得微妙起來。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找到宋真的轉世之身。”
“如果他也來了,大機率會跟我一樣,保留著前世的記憶,畢竟是非正常投胎的流程。”
“可是,我該如何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呢?”
宋真對她很好,讓她感覺很舒服。
如果這一世,再也沒能遇見他,她決定孤獨終老。
除了主觀原因,還有客觀原因。
生活在古代的土著,從小接受思想和教育都跟現代有很大的差別。
換言之,她不太能接受丈夫再娶別的女人,但人家會覺得你有病是吧?
古代人口是第一生產力,老婆多了,就能開枝散葉。
在這個時代背景,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
念及至此,崔夢竹開始制定詳細的計劃。
由於自己還保留著前世的記憶,也就是說,她掌握了這個時代沒有的繪畫技巧。
國畫講究的是“外師造化,中得心源”,要求以形寫神、形神兼備,達到“意存筆先,畫盡意在”的境界。
而西洋畫注重寫實,以透視和明暗方法表現物象的體積、質感和空間感,且顏色豐富鮮豔。
崔夢竹上大學的時候,是美術學專業,雖然學的是理論,但無論是哪種風格,她啥都會一點點。
“不如,我放出這個時代沒有的繪畫風格,相信總有一天,機緣巧合下他會看見的。”
只要宋真見到作品,如果他還保留著前世的回憶,那必定會猜到是我。
“從今日開始,我提前成為了崔夢竹,一個生活在唐朝的崔夢竹。”
她突然想到,事發當天的前一晚上,她想告知宋真,即將改名的訊息。
可是到了第二天,她竟然將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她懊惱的拍了拍腦袋。
萬一他沒聽進去,誤以為這一世她還是李夢婷的名字,找不到我怎麼辦?找錯人怎麼辦?
“麻煩了。”
她從未想過,當初的粗心大意,會為後來的命運埋下了伏筆。
......
崔夢竹昨天夜裡睡得很不好,經常半夜驚醒。
愛人死在她的面前,無論視覺還是心理的衝擊力,都十分強烈。
第二天巳時(9點),妹妹如約而來,大大咧咧的推門而入。
“阿姊!你今天身體好些了嗎?”
崔夢竹內心泛起漣漪,前世的她,因為父母關係不好,間接導致她和弟弟的關係也不怎樣。
門外傳來一聲責罵:“崔夢婷,你是名門閨秀,怎可如此莽撞?學正(老師)沒教過你矜持嗎?”
半頭花白的男人黑著臉走進屋,當他見到崔夢竹的時候,臉色稍緩。
“我吩咐後廚,讓他們為你熬了些草藥。”
侍女呈上來,崔夢竹望著瓷碗裡黑漆漆的液體,實在難以下嚥。
“先吃些糕點,再服藥。”
“放了石蜜的,趁熱喝吧。”
石蜜屬於蔗糖,產自天竺,甜如蜜卻硬如石,故此得名。
大概二十文錢一兩,在這個鬥米五錢的時代,五十斤大米才能換來一兩石蜜,屬實昂貴。
崔夢竹不好拂了父親的心意,端起碗皺眉飲下。
想象中的澀苦並沒有,入口一股濃郁的藥香,還有甜。
“阿姊,今晚我要陪你睡!”
“嗯。”崔夢竹對這個長相可愛的妹妹沒有抵抗力。
在侍女的攙扶下,她終於走出房子。
抬頭望去,只見萬里無雲,她貪婪的吮吸著新鮮空氣。
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來到唐朝。
崔府很大,光是家僕就有千人。
崔夢竹坐在亭子裡,看著他們走動,心裡有說不出來的感覺。
“阿姊,給你看看我新作的詩。”妹妹拿著一本冊子,興沖沖的跑過來。
提起詩,崔夢竹不由得想起宋真,當年他追求自己的時候,每天都作一首古詩。
當年她笑話他,你一個現代人整天寫古詩做什麼。
今日方才知道,原來這是獨屬於他的浪漫。
他不懂得說甜言蜜語,種種情意都蘊藏在簡短的詩詞之中,或含蓄,或張揚。
【唇若蔦蘿膚脂白,風儀秀雅勝蘭開。眉間略顯濃愁意,巧笑嫣然入夢來。】
這是他為她寫的第一首詩,當初面基之後,發現是個男人,氣得宮寒,想刪好友。
結果對方突然發來很多留言,其中就有這句詩。
雖然她看不懂,但是覺得好厲害的樣子,選擇放他一馬,再觀察觀察。
從來沒想過,觀察到最後,兩人都知根知底了。
......
溫和的陽光照耀在崔夢竹的身上,讓她久違的感覺到暖意。
“阿姊,你覺得我寫的詩如何?”
崔夢竹不懂得評價,她沒有繼承原身的記憶,聽聞,曾是個才情驚豔的少女。
相比之下,她好像一個文盲。
“妹妹真有驚世之才。”她無法辨別好壞,鼓勵鼓勵。
“阿姊,明年我就要舉行及笄儀式了。”妹妹低頭癟嘴。
崔夢竹牽起她的手,柔聲說道:“及笄不好嗎?證明你長大了呀。”
“不好!及笄之後,阿耶就會為我安排一門婚事,到那時候,就要離開阿姊了。”妹妹拽著她的裙襬,滿臉委屈。
婚事?
崔夢竹心裡咯噔一下,對呀,她怎麼能把這個重要的事情給忘了呢?
她因為從小體弱多病,父母不忍讓其嫁入他門,擔心外家照顧不好。
可是,按照如今的恢復速度,總有一天會痊癒的。
到那時候,她就要被許配他人。
貞觀元年,唐太宗即位不久,下詔令:“詔民男二十、女十五以上無夫家者,州縣以禮聘娶。”
這是官方規定,也是民間的約定俗成。
如果到了待嫁年華,還未出閣,就需要額外繳納罰資。
不僅沒有分配良田,還要每年向朝廷上繳四匹絹。
如今的物價是匹布二百,也就是說,每年要交八百文的單身稅。
如此高昂的稅賦,普通人家肯定是遭不住的,就算你不願意嫁,父母也會往死裡逼。
唐朝的律法相比過去,已經算是巨大的進步。
畢竟在南北朝時期,如果女子年方十五尚未婚嫁,可是要坐牢的,不是你一個人坐牢,而是全家都要進去。
這筆單身稅對於清河崔氏而言,問題不大,但是誰又知道,崔秋華和鄭安容兩人身上的壓力有多大嗎?
家裡有一個大齡剩女,流言蜚語是避免不了的。
好在崔秋華在族裡有些地位,但鄭安容一介女子,壓力肯定給到她那邊。
念及至此,崔夢竹心中的危機感,越發沉重。
“怎麼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