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的女子,與前世的她,身材容貌相差甚遠。

由於久病不愈,骨瘦如柴,臉色蒼白。

身高應該有一米七,身材高挑,哪裡都瘦,但是......一眼看不到腳尖。

最奇怪的是,她卻長著一張蘿莉臉。

這種奇葩的搭配,讓崔夢竹羞憤想死。

說實話,身為女人,她是真不喜歡這副身體,感覺負擔很重,還是以前好。

與前世的她,容貌身材相差甚遠。

“如果他來了,不知見到我這副身體,會不會認不出我來?會不會笑話我?會不會對我沒感覺?”

想到這,崔夢竹的表情忽然變得微妙起來。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找到宋真的轉世之身。”

“如果他也來了,大機率會跟我一樣,保留著前世的記憶,畢竟是非正常投胎的流程。”

“可是,我該如何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呢?”

宋真對她很好,讓她感覺很舒服。

如果這一世,再也沒能遇見他,她決定孤獨終老。

除了主觀原因,還有客觀原因。

生活在古代的土著,從小接受思想和教育都跟現代有很大的差別。

換言之,她不太能接受丈夫再娶別的女人,但人家會覺得你有病是吧?

古代人口是第一生產力,老婆多了,就能開枝散葉。

在這個時代背景,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

念及至此,崔夢竹開始制定詳細的計劃。

由於自己還保留著前世的記憶,也就是說,她掌握了這個時代沒有的繪畫技巧。

國畫講究的是“外師造化,中得心源”,要求以形寫神、形神兼備,達到“意存筆先,畫盡意在”的境界。

而西洋畫注重寫實,以透視和明暗方法表現物象的體積、質感和空間感,且顏色豐富鮮豔。

崔夢竹上大學的時候,是美術學專業,雖然學的是理論,但無論是哪種風格,她啥都會一點點。

“不如,我放出這個時代沒有的繪畫風格,相信總有一天,機緣巧合下他會看見的。”

只要宋真見到作品,如果他還保留著前世的回憶,那必定會猜到是我。

“從今日開始,我提前成為了崔夢竹,一個生活在唐朝的崔夢竹。”

她突然想到,事發當天的前一晚上,她想告知宋真,即將改名的訊息。

可是到了第二天,她竟然將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她懊惱的拍了拍腦袋。

萬一他沒聽進去,誤以為這一世她還是李夢婷的名字,找不到我怎麼辦?找錯人怎麼辦?

“麻煩了。”

她從未想過,當初的粗心大意,會為後來的命運埋下了伏筆。

......

崔夢竹昨天夜裡睡得很不好,經常半夜驚醒。

愛人死在她的面前,無論視覺還是心理的衝擊力,都十分強烈。

第二天巳時(9點),妹妹如約而來,大大咧咧的推門而入。

“阿姊!你今天身體好些了嗎?”

崔夢竹內心泛起漣漪,前世的她,因為父母關係不好,間接導致她和弟弟的關係也不怎樣。

門外傳來一聲責罵:“崔夢婷,你是名門閨秀,怎可如此莽撞?學正(老師)沒教過你矜持嗎?”

半頭花白的男人黑著臉走進屋,當他見到崔夢竹的時候,臉色稍緩。

“我吩咐後廚,讓他們為你熬了些草藥。”

侍女呈上來,崔夢竹望著瓷碗裡黑漆漆的液體,實在難以下嚥。

“先吃些糕點,再服藥。”

“放了石蜜的,趁熱喝吧。”

石蜜屬於蔗糖,產自天竺,甜如蜜卻硬如石,故此得名。

大概二十文錢一兩,在這個鬥米五錢的時代,五十斤大米才能換來一兩石蜜,屬實昂貴。

崔夢竹不好拂了父親的心意,端起碗皺眉飲下。

想象中的澀苦並沒有,入口一股濃郁的藥香,還有甜。

“阿姊,今晚我要陪你睡!”

“嗯。”崔夢竹對這個長相可愛的妹妹沒有抵抗力。

在侍女的攙扶下,她終於走出房子。

抬頭望去,只見萬里無雲,她貪婪的吮吸著新鮮空氣。

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來到唐朝。

崔府很大,光是家僕就有千人。

崔夢竹坐在亭子裡,看著他們走動,心裡有說不出來的感覺。

“阿姊,給你看看我新作的詩。”妹妹拿著一本冊子,興沖沖的跑過來。

提起詩,崔夢竹不由得想起宋真,當年他追求自己的時候,每天都作一首古詩。

當年她笑話他,你一個現代人整天寫古詩做什麼。

今日方才知道,原來這是獨屬於他的浪漫。

他不懂得說甜言蜜語,種種情意都蘊藏在簡短的詩詞之中,或含蓄,或張揚。

【唇若蔦蘿膚脂白,風儀秀雅勝蘭開。眉間略顯濃愁意,巧笑嫣然入夢來。】

這是他為她寫的第一首詩,當初面基之後,發現是個男人,氣得宮寒,想刪好友。

結果對方突然發來很多留言,其中就有這句詩。

雖然她看不懂,但是覺得好厲害的樣子,選擇放他一馬,再觀察觀察。

從來沒想過,觀察到最後,兩人都知根知底了。

......

溫和的陽光照耀在崔夢竹的身上,讓她久違的感覺到暖意。

“阿姊,你覺得我寫的詩如何?”

崔夢竹不懂得評價,她沒有繼承原身的記憶,聽聞,曾是個才情驚豔的少女。

相比之下,她好像一個文盲。

“妹妹真有驚世之才。”她無法辨別好壞,鼓勵鼓勵。

“阿姊,明年我就要舉行及笄儀式了。”妹妹低頭癟嘴。

崔夢竹牽起她的手,柔聲說道:“及笄不好嗎?證明你長大了呀。”

“不好!及笄之後,阿耶就會為我安排一門婚事,到那時候,就要離開阿姊了。”妹妹拽著她的裙襬,滿臉委屈。

婚事?

崔夢竹心裡咯噔一下,對呀,她怎麼能把這個重要的事情給忘了呢?

她因為從小體弱多病,父母不忍讓其嫁入他門,擔心外家照顧不好。

可是,按照如今的恢復速度,總有一天會痊癒的。

到那時候,她就要被許配他人。

貞觀元年,唐太宗即位不久,下詔令:“詔民男二十、女十五以上無夫家者,州縣以禮聘娶。”

這是官方規定,也是民間的約定俗成。

如果到了待嫁年華,還未出閣,就需要額外繳納罰資。

不僅沒有分配良田,還要每年向朝廷上繳四匹絹。

如今的物價是匹布二百,也就是說,每年要交八百文的單身稅。

如此高昂的稅賦,普通人家肯定是遭不住的,就算你不願意嫁,父母也會往死裡逼。

唐朝的律法相比過去,已經算是巨大的進步。

畢竟在南北朝時期,如果女子年方十五尚未婚嫁,可是要坐牢的,不是你一個人坐牢,而是全家都要進去。

這筆單身稅對於清河崔氏而言,問題不大,但是誰又知道,崔秋華和鄭安容兩人身上的壓力有多大嗎?

家裡有一個大齡剩女,流言蜚語是避免不了的。

好在崔秋華在族裡有些地位,但鄭安容一介女子,壓力肯定給到她那邊。

念及至此,崔夢竹心中的危機感,越發沉重。

“怎麼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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