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梁祝》的後遺症
“族長，崔橋他們一群年輕人，鬧著要取消聯姻！”
“什麼？”博陵崔氏族長皺眉，怎麼好端端的，會突然鬧出這種動靜？
他走出門口，就見到院子裡站滿了族內少年俊傑。
“你們在做什麼？”
“族長，晚輩懇求取消聯姻。”
“為何？”
“因為，我們不想重蹈梁山伯與祝英臺的覆轍。”
“沒錯，我們要做自已，與所愛之人白頭偕老！”
“荒唐！什麼梁山伯與祝英臺？”博陵崔氏族長憤怒握拳，他深居宅院，從未聽聞過戲曲。
還好旁邊有人提示，他才搞清楚，原來，是宋守正的傑作啊？
他一時好奇，那戲曲中，究竟演了什麼玩意？竟讓族內年輕人一個個強烈反對聯姻？
這一幕，不僅發生在博陵崔氏，五姓七望其他族群也受到了風波。
宋真的《梁祝》，無異於掀起一陣新文化思想革命。
既然聖人下的《禁婚詔》你們不遵守是吧？那我就連根拔起！
千百年來，沒有一個人能夠反抗包辦婚姻，也沒有人敢於質疑聯姻制度。
我宋真就當先驅者！勇敢的向腐朽制度發出咆哮！
《梁祝》的火爆，帶來了民間熱烈的話題討論度。
許多不感興趣的人，聽聞坊間議論，也會好奇前往觀看。
再加上朝廷的大力扶持，聽聞，連皇帝皇后都親自來到平康坊賞戲，並且當場給予高度評價。
無數人趨之若鶩，這可是聖人嚴選的佳作啊。
甚至還有傳言，據禮部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官吏說，明年科舉春選，很大機率會考核《梁祝》的相關內容。
一旦涉及到科舉，那就不是小事，而是必考科目！
......
《梁祝》的門票，如今已預約到半年後，實在過於誇張。
“哈哈哈！”河東裴氏族內，響起爽朗的笑聲。
裴耀青終於長舒一口氣，這一路，太過艱辛，如今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
“耀青，我們老了，河東裴氏的未來，就要仰仗你了。”
這句話，算是確立了他候選家主的地位，而且，象徵著他家在族內奪嫡之爭中，取得完美勝利。
裴耀青臉色一喜，急忙拜謝，難以抑制心中的激動之情。
《梁祝》恐怖的吸金能力，如今上映半月，就為河東裴氏賺取了數十萬貫利潤。
要是放在以前，做夢都不敢想。
門票不值錢，主要是附加服務，例如好酒好菜大賣，平康坊的消費水平可不低啊。
再加上崔夢竹起草的感恩回饋活動，限定時間內，消費滿五百貫即贈送三日內《梁祝》門票一張。
這活動一經推出，許多不差錢的豪紳，立即刷榜，只為了提前一睹風采。
放在後世常見的商業計策，卻成為了震驚長安第一拳。
古代人哪裡玩得這麼髒？哪裡見過這樣的促銷活動？
由於《梁祝》太受歡迎，崔夢竹連夜繪稿，定製了一大批周邊產品。
例如摺扇、水杯、同人小玩偶等等。
其中，賣得最好的周邊產品，就是梁山伯與祝英臺的同款服飾。
誰也沒想到，到了一百多年後的唐朝，魏晉南北朝的服裝會再度引領潮流。
還有梁山伯與祝英臺的Q版小人偶，哪怕售價三貫一個，也深受觀眾們喜愛，引起多人哄搶。
許多觀眾買了之後，紛紛愛不釋手的掛在腰間，並且到處炫耀。
“你看，我可是觀賞過《梁祝》哦，沒看過的人，買不到這些小玩偶。”
崔夢竹甚至設計出多款表情，讓收集癖群體欲罷不能。
......
“賣得這麼好，卻是掛在平康坊名下，雖然周邊產品是五五分成。”
崔夢竹託著腮，她有點不滿足，於是萌生了自創時尚品牌的念頭，只是如今錢財不足。
因為，在她的設想中，古代沒有版權意識，很容易模仿，處理糾紛非常麻煩。
儘管，她慫恿宋真儘快向陛下提出建立《版權稅》的想法，但在短時間內，有點難以處理抄襲的現象。
因此，她如果要自立時尚品牌，要玩，就要玩大的！
將全國所有的製衣坊全部買下來，只有形成壟斷，才是賺大錢的開始。
可惜呀，這是一筆天文數字，如今憑藉她和宋真，兩個藝術生憑本事賺的錢，有點杯水車薪。
儘管兩人的家產，估算至少有三十萬貫，成為貨真價實的萬元戶。
最關鍵的問題是，如何處理好自家產業與朝廷的關係，這就得看宋真的官職了。
三天前，宋真進宮，向李治提出新增《版權稅》的設想。
憑藉他出色的口才，不出意外的話，成功獲批，他又喜提一個新的職務，檢校度支侍郎。
身兼數職的他，又開始忙碌起來，天天在戶部加班，經常熬夜通宵編寫新稅法。
崔夢竹已經有好幾天沒見過老公了。
兩個人都在為了小家，而努力奮鬥。
她負責賺錢，他負責賺權。
《版權稅》一旦設立，那崔夢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從商，她不是老闆，只是負責代丈夫收取版權費的人。
而且，她自已的產業，例如“夢真信遞”是在丫鬟三三名下，“追夢拍賣”是掛在閻昭平名下。
她不是法人，卻是真正的老闆。
無非是分點財物出去，賺的大頭依舊是她。
即便有官場對手舉報，真派人過來調查，也會無功而返，完美規避朝廷“官吏直系親屬不得從商”的政策。
古代又沒有銀行卡，你怎麼知道是我拿的錢？
由於宋真過於忙碌，整日不著家，因此，他的戲曲業務，全是由崔夢竹代為打理。
音樂生和美術生，可謂是強強聯合。
......
《梁祝》的火爆，吸引不少寒門子弟入場。
原本，他們嚷嚷著“抵制宋守正”的口號，如今世道變了。
在坊間，如果你沒看過《梁祝》，你連加入聊天群的資格都沒有。
這不看還好，一看，出大事了！
由於梁山伯背景設定是出身寒門，跟他們一樣，便不由自主的代入進去。
結局卻是，與豪門嫡女祝英臺相愛，不得善終。
他們回想起之前，賣力的為五姓七望吆喝，到頭來啥好處沒撈到，還惹怒龍顏，被禁止參加科舉五年！
為什麼？圖什麼？憑什麼？
“五姓七望那群狗鼠輩！天殺的雜種！”
“沒錯！陷害吾等！可惜今日才看清他們的真面目！”
“我檢討，先前不應該汙衊宋守正的。”
“我是五姓七望的黑子！誰打罵他們，我拍手叫好！”
原本將迎娶“五姓女”立為人生奮鬥目標的讀書人，紛紛倒戈。
一夜之間，五姓七望的民間聲譽，跌落谷底。
玩輿論，你們怎麼玩得過一千四百多年後的現代人？
打個比喻，五姓七望原來就是飯圈明星，但是有一天，一個被他們視為螻蟻的宋真，透過光明正大的手段，讓這群大明星形象瞬間塌臺。
嘖嘖，那反噬，可謂是洶湧澎湃。
......
五姓七望的族老們，一開始沒有意識到嚴重性。
不知道從哪一天起，他們的年輕子弟出門不敢自報家門，因為一旦透露自已是五姓七望的族人，輕則受辱罵，重則皮肉之苦。
甚至，連東西市的商販，賣給他們的青菜，都要比普通人貴十文錢。
五姓七望這個身份，再也不能為他們提供無上榮譽，還給生活帶來了極為不便。
後悔！
太后悔了！
五姓七望一開始沒有將宋真放在眼裡，認為一個小小的大理寺丞，能掀起多大的風波？
如今見識到對方的手段，他們悔不當初。
但人，一旦遇到挫折，首先不會反省，而是往別人身上找問題！
“崔玉！老夫與你勢不兩立！”
五姓七望立即貼出告示，正式宣佈將清河崔氏青州房，踢出聯盟。
此舉散發出不同尋常的意味，正式表明，博陵崔氏等族，開始向宋真示好。
他們紛紛派人前往宋府，卻被崔夢竹直接轟出家門。
“道歉？早不來認錯，如今，晚了！”
“當日你們辱我夫君，賤他音律，還妄想毀他仕途。”
“你們以為一句簡單的對不起，就能抹去一切罪過嗎？”
五姓七望各族碰了一鼻子灰，他們又開始自命清高的認為。
“呵，跟我們盤根數百年的世家門閥鬥？”
他們憤然離場，只留下一句“你會後悔的”。
崔夢竹輕蔑一笑：“你們以為，我夫君只有這點手段嗎？”
“不把你們打得叫阿耶，真是枉為現代人！”
崔玉快要崩潰了，她現在受到族內以及族外的雙重打擊，快要壓制不住。
她早已眾叛親離，身邊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崔夢竹！我要你死！”她紅著眼，超用力握拳！
那麼問題來了，對方不出門，就連河東裴氏要洽談生意，也是親自拜訪宋府，把姿態放得很低。
你有什麼辦法？
崔玉於是將目光，放在宋真身上。
......
次日，大理寺接到報案。
“郎官，城外伊河村，有一戶被滅口！”
“什麼？”宋真立即站起身，這可是一件大案子啊。
在唐朝，滅人全家，乃“十惡”之一。
狄仁傑剛好路過，見到對方行色匆匆，隨口問了句：“守正，你去哪？”
“懷英，有活幹了！跟我走！”
狄仁傑一臉懵逼的被牽上馬，坐在宋真身後。
大理寺胥吏集合要時間，所以他們兩人先行一步。
“什麼案子？”
“伊河村發生滅門慘案。”
“等等，你知道被滅口之家的人員資訊嗎？”
宋真放緩馬速，他微微皺眉，對哦，剛才前來報官的農夫，沒有提供任何有用資訊。
僅僅是說了一句“有人被滅口”。
而那家人的姓名、住址、被害幾口，全都沒有說。
哪怕去到伊河村，也是如同悶頭蒼蠅，不知從哪裡調查。
“懷英，我覺得你說得對，是我莽撞了。”
狄仁傑笑了笑，拍拍對方的肩膀道：“不過，如今不會有人報假案的。”
“走吧，我們先去一探究竟。”
“先到伊河村，詢問當地村民。”
兩人騎馬出了洛陽城，伊河村在龍門石窟附近，在城西北面。
沒想到，官道上，他們險些遭遇襲擊。
“停！”
宋真的視力很好，他注意到路上，有一條繩索攔路。
正常來說，不應該會存在這玩意。
空曠的官道，空無一人，平靜得有些詭異。
突然，一張大網從天而降，將他們兩人籠罩。
“哈哈哈！”
官道兩邊，出現了數十個黑衣人，看起來有點像山賊。
宋真冷靜的握住腰間橫刀，沉聲道：“你們是誰？竟敢襲擊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我們殺得就是你！”
那名刀疤壯漢剛放完狠話，其身邊小弟湊過來勸阻：“大郎，看他們服飾，好像是大理寺的人。”
“？？？”刀疤壯漢擰眉，那名買家，明明說的，只是一個禮部小職員。
殺了便殺了，沒有任何後果，只要事情辦的漂亮。
狄仁傑出示腰間魚符：“我們是大理寺丞，從六品。”
“？？？”壞了，這可是從六品的大官啊。
別小看從六品，從九品就相當於後世的縣長了。
趁對方猶豫之際，宋真悄悄抽出鄣刀，左手割斷網的繩索。
他一邊行動，一邊嚴厲警告對方。
“你們可不要輕舉妄動，唐律規定，襲擊官差，傷則流放，死則斬。”
面前的一群山賊，頓時犯了難。
他們都是當地百姓，只是因為混不下去，才落草為寇。
骨子裡，還是抱著對官府的敬畏之心。
“如果就此停手，我答應你們，可以放你們離開。”
刀疤壯漢眼角抽搐了一下，身邊的兄弟都來勸阻，還是停手吧，萬一真動了手，那就是死罪！
他內心掙扎，畢竟買家付了不少錢財，要求買其中一人的命。
問題來了，他們也不知道，到底要殺了誰。
刀疤壯漢咬咬牙，他沉聲道：“立足於世，不能無信，上！”
那可是一千貫啊！餘生足以富足。
事成之後，還有一千貫！
只要殺了那個叫“宋真”的男人，就能輕鬆取得兩千貫。
“大郎！果真如此嗎？”身邊的小弟不想動手，因為他們沒有撈到任何好處。
買金全部都是由老大一人獲得，而他們，只不過是賣命的。
“我叫你們上！廢話這麼多幹嘛？”
刀疤壯漢身先士卒，他拔刀，衝了過去。
還是有不少忠誠的小弟，跟著過去準備補刀。
就在雙方距離還有十米的時候，宋真和狄仁傑破開網的束縛。
“懷英，站我身後。”
“嗯。”
宋真輕抬起右手，擼起衣袖，赫然出現一個木製的微型駑。
這是他仿製的青春版諸葛連弩，再做大點，可就違法了。
射程只有十米，且殺傷力不強。
不過，如今也夠了。
宋真快速放上弩箭，手指一鉤，黑箭從手腕處射出。
所謂擒賊先擒王，他的瞄準目標，正是那名刀疤壯漢。
沒曾想，對方竟然反應如此之快，用刀打飛了弩箭。
可是，刀疤壯漢絕對沒想到，這可是連發的，緊跟著，還有一箭！
“啊——”
他捂著眼睛，鮮血橫溢。
就在他後撤的時候，又一箭，將他另一隻眼睛射瞎。
此刻，刀疤壯漢終於知道後悔了，還沒近身，自已就已雙目失明。
什麼時候，大理寺的隨身武器如此厲害了？
......
見老大受傷，眾小弟急忙剎車，有些迷茫，不知所措。
宋真放下右手，悄悄補充弩箭、上膛。
他輕笑道：“你們，還要繼續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