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溫泉塔的臺階上被截住。每次來看望妹妹,總不會有好事發生。

“你要走?”諾曼詢問。

特蕾西打量他:“你不像在開玩笑,莫非是我看起來像要留宿?”

“你明白我的意思,夫人。有白之使處理局勢,你無需親自趕回去。留在鐵爪城,你的安全才能得到保障……”

“我是四葉領主,那是我的城市。”身在四葉城,我的安全才有保障。“我不是你,諾曼。”

政務大臣臉一沉。這話戳到你的痛處了?

“聽我說,特蕾西。”他以一副打商量的口吻說道,“白之使不是尋常的外交部使者,更不是駐守者,那些人都是他的手下士卒,與他本人天差地別!他的戰場比我們想象中危險得多。”

“他的戰場是我的領地。”

“凡人不能插手空境的戰鬥。”諾曼警告,“不僅是不能,說實在話,你根本無法辦到。任何接近戰場的行為都非常愚蠢。”

全是廢話。特蕾西心想。她生在威金斯家族,自小被當做繼承人培養,成年後會是伊士曼王國南方最大的領主。點燃火種前,她在導師指引下便涉足神秘領域,知曉其中利害。

神秘領域被七支點掌控,高塔正是其中之一,伊士曼不過是凡人國度,是克洛伊塔的從屬國。但神秘支點的榮光根植於神秘,接觸神秘則需要火種,火種則是靈魂燃燒的產物,正因此,七支點的權力等同於立足生死危險之上。

身為王國的大貴族,特蕾西本不必點燃靈魂,但她很清楚貴族的權力來源將決定自己的命運。當她成為高環時,這個觀點仍未更改。先王離世後,威金斯家族成為伊士曼最具實力的諸侯,聲勢甚至超過王族,這都得拜神秘力量所賜。

然而高環不是盡頭。當特蕾西剛踏入神秘領域時,她便聽聞蒼穹之塔克洛伊的占星師,以及保衛他們的外交部的赫赫聲名。他們向屬國派遣駐守者,以寥寥幾人維護整個國家的神秘。他們無疑能解決當地領主束手無策的麻煩,讓貴族們擁有權力以順利管理領地子民……除了這些駐守者自己。

他們個個本事高超,與她水準相近,卻都效忠於高塔外交部。這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我女兒還在霜葉堡。”特蕾西告訴他,“她的安全也不能有任何差錯。”

“還有你的小兒子。這我很清楚。”

“你清不清楚不重要,爵士。關鍵在於我們的巡察使者大人。”

“白之使乃外交部統領。”諾曼一板一眼地指出,“他遠比其他使者可靠,足以平息任何混亂。你的兒女們會沒事的。”

這傢伙在裝傻。特蕾西擔心的就是此人。白之使的確強大,但要說可靠,她寧願信任妹妹的第二任丈夫。好歹後者還算“識大體”。當四葉領被他砸成廢墟,我回去有什麼用?也許諾曼和他身後的王黨正期待如此發展……

“再說,還有亡靈。”提起製造混亂的源頭,勞倫斯·諾曼也不禁皺眉。“它們似乎是地獄哨站加瓦什的特產,怎麼出現在了四葉城?你的夜鶯會不會弄錯了,夫人?”

我是南國公爵,特蕾西心想,不是什麼夫人。

“既然你不信任我的訊息,幹嘛不去自己打聽?”依靠你們安插在我家中的眼線就行,千萬別說沒有!特蕾西微微一笑:“我的城市總管傳來了資訊,園丁寫得很清楚。他沒能親自回話的原因是他緊接著就被人謀殺了。”

“我很遺憾。”諾曼表示。

恐怕你高興得很。特蕾西不介意讓他再高興一些。“我也是。他是個負責的人,比霜葉堡總管負責任得多。但二者的能力存在高下,忠誠可不差。我越早回去,就能越早彌補缺口。如今四葉城偵測站停工,城防隊情況危急,疾影軍團也需要我指揮。你沒道理攔我,勞倫斯。”

“我為您著想。您是女王陛下的親人,這是她的命令。”

“讓她為自己想想罷。尤其要調理身體,下次會議再缺席可不妙。”

諾曼讓步了。“既然如此,祝你們好運,夫人。我會通知佩頓總主教,讓教會支援南方,淨化亡靈。”

伊士曼曾屬於蓋亞教會,因此蓋亞總主教佩頓如今仍是王國信仰的象徵。公爵不信任此人,正如她不信任克洛伊塔的外交部。“不用麻煩了。我已經邀請了神聖光輝議會,代行者閣下將派遣一位樞機主教前往超度。”

“代行者?”諾曼皺眉。

“康尼利維斯閣下。他與我們更熟識,不是麼?”

露西亞的代行者,他是七支點之一神聖光輝議會的首領。蓋亞教會所屬的寂靜學派同樣也是七支點,但伊士曼王國與學派並無交集。

政務大臣仍擰緊眉毛。他注視了特蕾西一會兒,緩緩點頭:“好吧,看來是我多操心了。”

“我可以走了嗎?”

“當然。”他猶豫片刻,“我必須得提醒你,公爵大人,距離獵魔運動時間還短,出於邊境穩定的考慮,光輝議會的使節們還是應該儘量遠離冰地領。假如當地人……”

她完全明白。“不會有假如。淨化結束後,是年度慶典的時間。”這些活動足以拖住任何使節。

勞倫斯·諾曼點點頭,轉身離去。

過了他這關,特蕾西匆匆爬下溫泉塔。前往穿梭站的馬車已經準備就緒,奶媽阿瓦在臺階邊等她。

“你見過我兒子了?”她隨口一問。

阿瓦的皺紋舒展開:“巴徹勒很高興,我想他沒料到我會來鐵爪城。”

“他高興得很沒道理。你做起事來兢兢業業,把我的三個孩子喂大,還照料了四個,他們長得都很健康。你理應得到獎賞,阿瓦。但瞧瞧他吧,除了替全王都的酒商盛多出來的酒,我說不準他還有什麼用處。”

特蕾西還哼了一聲。“據說王都人稱他為‘酒桶’?阿瓦,你說這是巴徹勒自己挑的外號嗎?”

“他太孤獨,大人。他什麼也幹不了,每天只能借酒澆愁。”阿瓦替他分辯,“況且,比起我,他更想見你。”

“人們都有自己想要的東西。”想到年年獨自將巴徹勒留在鐵爪城,特蕾西心軟了,沒再責備長子。她爬上馬車。“但不會都有機會實現。不論如何,我在會議上見過他。”

“他想要的是母子間的重逢,特蕾西大人,不是諸侯與官員。”

“既然他還記得自己是我兒子,就該明白他的職責。四葉領的繼承人必須認清伊士曼的朝堂。”特蕾西說,“很快他妹妹將要成年,留給巴徹勒的時間不多了。”

“他是個堅強的孩子,大人。”阿瓦心事重重地回答。

車輪滾動,馬車顛簸起來。特蕾西只需看阿瓦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擔憂些什麼。“有塞萬提斯在,加文和丹爾菲恩不會有事。”

阿瓦勉強一笑。“我知道,其實您更擔心,大人。”

“擔心毫無意義。”特蕾西恨不得飛回四葉領去,但在鐵爪城,在王黨和西黨面前,她必須保持鎮靜,表現出大局在握的模樣。這麼多年來,她都快忘記驚慌失措的表情了。“穿梭站準備得如何?”她提高聲音。

“園丁還沒有訊息。”一位侍女在窗外回答。

假如霜葉堡的矩梯受影響,我們只能在銀頂城繞路。特蕾西滿腹思慮,盤算最近的路程。還有神聖光輝議會,勞倫斯不是我的人,但他說得沒錯,威尼華茲再受不得刺激了,一旦當地人回想起十五年前的血案,恐怕什麼約定都不管用,叛亂都只是好結果。不過最要緊的還是先處理亡靈……

“我是說。”阿瓦絮絮叨叨,“你給他起的名字,大人。”她人上了年紀,又為威金斯家族奉獻了一生,特蕾西一般任由她囉嗦。“這個名字不吉利。”

“什麼名字?”公爵回過神。

“加文。那是個叛徒的名字。”阿瓦說,“將來人們會指指點點。我提醒過您,大人,他是個害羞的孩子,這會讓他變得更內向……”

“對冰地領人來說,這是他們領主的名字。”當年丹爾菲恩還沒出生,加文是特蕾西和阿方索·蘭科斯特的小兒子,在冰地領再三請求下,她給他取了丈夫哥哥的名字。

若加文·蘭科斯特沒有叛國,我更可能嫁給他,而不是他弟弟。公爵不禁想。長子向來比幼子有勇氣。不是每個領主都敢為領地的人民背叛國家,哪怕是國王先拋棄了他們。

“可是,丹爾菲恩……”

“計劃趕不上變化。”公爵嘆息一聲,“我敢說,這個謠言最初是西黨放出來的。他們意圖攻擊威金斯家族,說我父親沒有男性繼承人,並在我的子女間挑起矛盾。”她搖搖頭。“丹爾菲恩只是個小女孩,什麼也不懂。這些夜鶯不會得逞。”

“至於加文。”特蕾西頓了頓,“我相信他會與他的伯父一樣勇敢……況且不論如何,他也是我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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