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妾身只求跟孫兒見上一面,求太后娘娘通融。”周太夫人哀求道。

“素媛,你跟哀家是多年的姐妹,哀家最厭煩什麼,你很清楚。”

太后此刻已經冷靜了下來,若是阿寶當真處置了周春暉,那就只有一個理由:清理門戶。

想到這裡,太后的目光帶著幾分高深莫測,眯眼盯著跪在殿中央的老婦人。

“當初,哀家選了周春暉給謹王做伴讀,你是不是後悔了?”

“太后娘娘……”

太后的話把周太夫人問住了。

她定了定神:“周家能有今日,全靠太后娘娘提拔,太后娘娘的大恩大德,周家上下沒齒難忘。”

“沒齒難忘?”太后的目光浮上幾分玩味,“你是應該銘刻在心,若是沒有哀家,你們周家連京城的大門都摸不到。”

周太夫人驟然被揭了老底,喉間哽了哽,說道:“太后娘娘,這些年周家對您的忠心,您也是看在眼裡的……”

“忠心?是啊,哀家前幾年意志消沉,周家暗地裡做了不少事。”

太后一語雙關。

她現在不願意把話說死,是因為還沒有收到謹王府的回信,模稜兩可,才好走下一步。

說者有心、聽者有意。

周太夫人壓下心頭的異樣,力持鎮定:“太后娘娘,謹王殿下若是沉寂,我們周家便關起門度日;謹王殿下若是展露鋒芒,周家就是謹王殿下手裡最利的一把刀……”

太后見周太夫人總算擺正了自己的位置,語氣有所和緩。

太后拿起宮女新換的茶杯,潤了潤喉,發現茶水有些冷了,不由皺起眉:“換盞熱茶過來。”

沒想到,提著茶壺的宮女卻換成了另外一個人。

太后的目光從翠翹的臉上掠過。

忽然,胸前傳來一陣溼意。

竟是翠翹一個趔趄,將壺裡的茶水全都潑在了太后娘娘的衣襟上。

“毛手毛腳,還不滾下去。”

柳姑姑從殿外進來恰好看到這一幕,冷著臉走到太后身邊:“太后娘娘,奴婢扶您換身乾爽的衣服。”

“念在她初犯,這次便算了。”太后不悅地抿了抿嘴角。

柳姑姑扶著太后來到偏殿:“太后娘娘,剛剛收到的訊息,周府已經在籌備周春暉的喪事,就連白幡都掛上了……”

“好、好、好!”

太后心頭一震,連說了三個“好”字,怪不得鄭素媛會來坤儀宮跟自己要人,原來是做賊心虛。

“太后娘娘,枉您這麼信任周家……”

柳姑姑心中氣憤,就因為周太夫人是太后娘娘的族妹,太后娘娘才會如此信任她。

可週家卻忘恩負義,讓太后娘娘成了“東郭先生”,還差點害死了謹王殿下。

“扶哀家出去。”

太后換好衣服,慢吞吞地走出偏殿,看到周太夫人還跪在大殿中央,太后緩步走到她面前。

“周家這把刀的確鋒利,可卻是刺向謹王的。哀家如此信任你,你就是這麼回報哀家的嗎?”

“太后娘娘,冤枉啊……妾身不知道哪裡惹惱了太后娘娘,還請太后娘娘明示。”

然而,對於周太夫人的哭訴,太后此刻滿心嫌惡,只想讓周太夫人從這個世上消失。

“謹王妃呢?怎麼沒有跟你一起過來?”

太后對周太夫人的哭訴充耳不聞,瞥了柳姑姑一眼,兩道斜飛入鬢的長眉透出一絲凌厲之意。

察覺到周太夫人暗中豎起了耳朵,柳姑姑心中一哂,將沈雲綰的原話一字不差地複述給太后。

“謹王妃說,周家讓周太夫人進宮求見,是在投石問路。就算事情鬧到無法收場的地步,也可以推脫周太夫人‘老糊塗’,把周家的其他人摘出來,她是您的族妹,難道您還會真跟她計較嗎?”

“哦?謹王妃這麼說的?”

太后一直凝結在心中的鬱氣瞬間消散了。

太后瞭解沈雲綰,絕不是無的放矢的人。她既然敢讓阿柳當著周太夫人把這些話說出來,說明她已經胸有成竹。

也是,這丫頭就是鬼靈精,什麼時候讓自己不放心過了。太后暗暗舒展了眉宇,嘴角也沁出了一絲笑容。

“太后娘娘,謹王妃就是這麼說的。奴婢哪敢添油加醋?”

柳姑姑掃了周太夫人一眼,話裡含沙射影:“您還不瞭解謹王妃嗎?謹王妃冰壺秋月,絕不似那些口蜜腹劍之輩。”

聞言,太后深深地看了周太夫人一眼,淡淡一笑:“這上了年紀的人,就是容易睏乏,扶哀家去榻上歇一歇。”

“是,太后娘娘。”

至於還跪在地上的周太夫人,誰會管她。

……

沈雲綰雖然知道此行不會太順利,但沒想到皇帝會把自己晾上這麼久。

幸虧自己早有準備,膝蓋上縫了厚厚的墊子,跪久了雖然有些不舒服,倒不至於把雙腿給跪廢了。

就在沈雲綰無聊地開始數起天上經過的鳥兒一共多少隻時,錢有福走出殿外。

“謹王妃,陛下召見。”

沈雲綰抬起眼簾,看著弓腰哈背的錢公公,緩緩站起身……

錢公公剛要伸手攙扶,卻發現謹王妃的身體穩得很,起身的動作行雲流水,絲毫沒有滯澀之感,彷彿跪了一個時辰的人不是她一樣。

“勞煩錢公公帶路。”

沈雲綰挑了挑眉。

錢有福難不成以為自己會暈倒嗎?到時候再讓皇帝給自己安一個“殿前失儀”的罪名嗎?

“謹王妃請。”

沈雲綰剛邁進皇帝的書房,凌空飛來一物,在她腳邊摔成了碎片。

“你好大的膽子!周春暉是朝廷命官,你說殺就殺,眼裡可有朕?可有律法?”

面對皇帝的指控,沈雲綰只好跪地請罪。

她特意避開了地上的碎瓷片,露出委屈的神情:“父皇容稟,兒媳進宮是因為有要事向父皇稟告,不是來自首地。”

沈雲綰垂下目光,語氣帶著一絲費解:“何況,兒媳若是當真殺了周春暉,要自首也是去大理寺。父皇您日理萬機,難道還能親自來斷一樁人命官司嗎?”

“伶牙俐齒!”

沈雲綰的每一個字傳到皇帝耳中都是在狡辯。

他目光微寒:“朕問你,若是周春暉沒死,為何周家的人想要見周春暉,謹王跟你屢屢阻攔,難道不是做賊心虛?”

“父皇,這正是兒媳要稟告的大事。”

沈雲綰剛剛在殿外沒有流露出任何異樣,此刻,身體卻是晃了晃,她的兩隻手連忙撐在了地上。

“父皇,兒媳方才跪得太久,眩暈症犯了,兒媳懇請父皇讓兒媳站著回話。”

“放肆!朕讓你討價還價了嗎?”

犯了人命案,卻連一絲悔意都沒有,連跪上一會兒都不肯。

原以為沈氏嫁給謹王能安分些,仍是本性難移!

“父皇,兒媳怎敢跟父皇討價還價,兒媳是怕自己一會兒昏倒了,傳出去,對您名聲不利。說您故意苛待兒媳婦。”

沈雲綰已經在太極宮的門外把戲做足了,否則周家也不會堅信不疑地給周春暉辦喪事了。

既然目的達成,自然也不需要再演戲了。

皇帝眯起眼,眼中的光芒十分危險。

“你既然叫朕一聲父皇,難道你連這點孝心都沒有?”

“父皇,兒媳冤枉。在兒媳心中,您就跟兒媳的親生父親一樣。”

沈雲綰再次把沈正青搬了出來,藉此表明自己的“孝心”。

“父皇若是不信兒媳有眩暈症,不如宣太醫給兒媳診治。”

沈雲綰垂下眼睫,露出一臉委屈的神色。

“兒媳是怕一會兒支撐不住,把大事耽擱了。”

沈雲綰一口一個“要事”、“大事”,讓皇帝的心頭生出了幾分疑慮。

沈雲綰雖然喜歡攪風攪雨,但她不是會誇大其詞的人。難道……

她真有要事稟告?

皇帝掃了錢有福一眼。

錢有福瞬間便看懂了皇帝的眼神,讓人搬來椅子。

“謹王妃,陛下寬仁,您坐著回話吧。萬一真要暈倒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您有什麼暗疾呢。”

錢有福前面說的還是人話,後半句全是對沈雲綰的諷刺。

沈雲綰沒跟錢有福計較。

看人下菜碟嘛,很多時候,錢有福的意思就是皇帝的意思,不過是皇帝不方便宣之於口,才由錢有福代為說出來。

“本宮也提醒錢公公一句,下雨天注意一下膝蓋。”

沈雲綰淡淡地瞥了錢有福一眼。

聞言,錢有福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然而,他很快便收斂了臉上的神情,堆出一抹笑來:“多謝謹王妃提點。”

說完,不敢去看皇帝的目光,垂手立在一旁,額頭上隱隱有冷汗滲出。

皇帝的眼裡劃過了一道暗芒。

女子太聰明並非好事。

錢有福這條老狗,就怕下頭的人擠了他的位置,有暗傷也咬牙忍著,自己不揭破,是因為用著他更順手。

這沈氏就是管不好自己的嘴巴!

“朕問你,周春暉是死是活?你給朕想好了再說。”

皇帝的目光威嚴至極。

面對頭上這股巨大的壓迫感,沈雲綰面不改色:“父皇,兒媳不敢欺君,周春暉當然還活著。”

“周春暉是朝廷命官,不管周春暉做了什麼,兒媳和王爺絕不會動用私刑,請父皇明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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