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如今成為了皇后,從前的宮殿當然不能再住了。皇帝本想隨便選個偏遠的宮殿打發她,還是太后據理力爭,才為楊皇后爭取到了離著皇帝寢宮不遠不近的永昌宮。

沈雲綰跟著蕭夜珩一路走過來,發現這永昌宮雖然不是最氣派的一座宮殿,但卻打理得極其用心。

前面的花園更是種著十分名貴的牡丹,像是崑山夜光、洛陽紅、青龍臥墨池、二喬、玉板白和金星雪浪,全都競相開放,遠遠望去,一片奼紫嫣紅。

真是繁花迷人眼,沈雲綰忍不住為之側目。

蕭夜珩一直留心觀察著沈雲綰的反應,見狀,若有所思地道:“綰綰喜歡牡丹嗎?王府裡有一座暖房,這幾年一直無人打理。綰綰若是喜歡,我讓周春暉去曲江買幾個有經驗的花匠進來,你若喜歡什麼便自己種。”

“我是見這幾朵牡丹開得十分嬌豔,才忍不住分神多看了幾眼,特意種植倒不必了,欣賞一下就好了。”

沈雲綰沒想到蕭夜珩對自己的情緒這樣上心,朝他莞爾一笑。

“綰綰最喜歡哪一朵?”蕭夜珩聽著她嬌滴滴地和自己說話,心裡熨帖極了。

他以前從來沒有想過,成親會是這樣美好的一件事。

“每一朵都好看,要讓我立時就分個高下,那太為難了。”沈雲綰目光一轉,指著一株“崑山夜光”道,“我聽說崑山夜光在夜色下花瓣會發光,因此而得名,不知道是真是假?”

“也許晚上來就知道了。”蕭夜珩柔聲道。

兩個人說完,永昌宮已經近在眼前了。

守門的太監認出了兩人的身份,激動之下竟是五體投地:“奴才給謹王殿下、謹王妃請安。”

他沒有看錯吧,謹王殿下竟然能自己站起來了!

此刻太監的心裡頭已經驚駭得“翻江倒海”了。

“免禮。麻煩公公進去通報一聲,本王和王妃前來拜見皇后娘娘。”

“殿下和王妃稍等,奴才立刻去通報。”

守門的太監從地上爬起來,一溜煙地跑進了殿裡。

片刻之後,太監身後跟了一個人,是楊皇后身邊的女官宋金玲,看到謹王行走如常,她比太監的反應可要鎮定多了,眼神一閃,立刻給兩人行禮:“奴婢參見謹王殿下、謹王妃,皇后娘娘有請。”

“平身吧。”

蕭夜珩和沈雲綰跟在宋金玲身後,走進了殿內。

馬上就要入夏了,永昌宮裡還燒著的龍,剛一走進去,撲面而來的熱浪讓沈雲綰身上一暖,臉頰也跟著染上了熱意,光潔如玉的肌膚被蒸出了淺淺的霞色,說不出的豔光照人。

“給皇后娘娘請安。”

蕭夜珩下跪行禮。

沈雲綰落後了一步,跟著跪在地上。

她發現蕭夜珩的稱呼很微妙,沒有以兒臣自稱,也沒有稱呼楊皇后為母后。

這讓沈雲綰想起,蕭夜珩當初稱呼小齊氏也只肯叫一聲“姨母”,雖然在蕭夜珩心裡,自己的婆婆不是一個好母親,可在孩子的心裡,“母親”這個稱呼都是獨一無二的。

聰明如沈雲綰,絕不可能去揭蕭夜珩身上的傷疤。

好在楊皇后並不計較蕭夜珩的稱呼,滿臉帶笑的讓人看座。

“來人,快把謹王和王妃扶起來。”

等蕭夜珩和沈雲綰落座後,楊皇后說道:“本宮今日一大早的就聽到喜鵲嘰嘰喳喳地在叫,還在想有什麼喜事呢。可不是大喜事嘛,謹王的腿好了,陛下和太后娘娘不知道多高興呢!就是本宮……”

楊皇后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一副喜極而泣的模樣:“就是本宮也開心。謹王妃可真是個有福氣的好孩子。以後,你可一定要好好輔佐謹王,夫唱婦隨。”

楊皇后感慨完,換成了叮嚀和教導。

沈雲綰連忙起身行禮:“皇后娘娘的話,妾身一定牢記在心。”

“謹王妃不用太拘束了,本宮和你話幾句家常,你若是再這樣誠惶誠恐的,本宮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太嚇人了。”

楊皇后笑著打趣兒。

“皇后娘娘最慈和了,在妾身心裡,您就跟妾身的母親一樣。”沈雲綰再一次將沈正青夫妻祭了出來。

她這樣說,倒讓楊皇后覺得不鹹不淡的,一時間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態度來。

畢竟,謹王妃的這句話可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楊皇后輕輕一笑:“好個嘴甜的丫頭,你都這樣說了,本宮可得好好疼疼你。來人,去把本宮的那尊送子觀音賜給謹王妃。”

自己這才新婚第二天,楊皇后就送自己一尊送子觀音,又不是蕭夜珩的親生母親,卻這麼急著催生!

沈雲綰壓下心頭的異樣,微笑著跟楊皇后謝恩:“多謝皇后娘娘賞賜。”

“皇后娘娘,時辰不早了,我跟王妃就不打擾皇后娘娘了。”

蕭夜珩突然說道。

他的話讓氣氛有了剎那間的冷場。

楊皇后眼底閃了閃,笑著說道:“看本宮一高興,說起話來就沒完沒了了。謹王事務繁忙,本宮就不耽擱你和王妃了。”

楊皇后的態度看似和藹,卻暗藏機鋒。

誰都知道蕭夜珩身上沒有要職,又能忙到哪裡去,楊皇后這是含沙射影地指責蕭夜珩沒有孝心,連陪她說話都不耐煩。

“回稟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有所不知,皇祖母留了午膳,我和王妃不敢讓她老人家久等。”

蕭夜珩將太后搬了出來。

聞言,楊皇后不敢再多話了,她總不能強留下謹王和謹王妃,害太后娘娘餓著肚子,那樣,豈不是要被扣上一頂不孝的帽子!

楊皇后深知自己的後位是怎麼來的。她因為不甘心為難一下謹王和謹王妃,太后也不會真的計較,可若是做得過了,小齊氏的昨日就是自己的今日。

想到這裡,楊皇后重新堆起了笑臉,柔聲道:“既然母后留你們用膳,本宮這裡就不多留你們兩個了,金鈴,你送一送謹王和謹王妃。”

“是,皇后娘娘。”

宋金玲脆聲應道。

將謹王和謹王妃送出殿外,宋金玲重新回到了楊皇后身畔,從宮女手裡接過了美人捶,接著掃了宮女一眼。

等著殿裡的宮人們識趣地退下,宋金玲方才說道:“娘娘,您方才這是做什麼。您刁難謹王、刁難謹王妃,除了會讓太后娘娘心裡頭不高興,對您又有什麼好處?”

“我就是不甘心!”宋金玲是楊皇后從孃家帶進宮的,一些話不可能對著別人說,卻能對著宋金玲說。

她抿了抿唇角:“當初,若是太后娘娘肯盡心,我的孩子未必保不住。可她為了謹王,就不把我的孩兒當命,我好恨……”

楊皇后又不是小齊氏那種蠢貨,太后的用意即便她當時沒察覺,日後回想起來,也品出幾分意思了。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比起冷冰冰的鳳位,她更想要孩兒承歡膝下,否則這寂寞深宮,自己又要再熬多少年!

“娘娘,您這是自己想窄了。害死您孩兒的人,不是太后娘娘,而是陳氏和小齊氏那兩個賤人。”

宋金玲皺起眉,就怕楊皇后鑽了牛角尖,一旦跟太后娘娘作對,早晚回事一個“死”字!

當年陳氏的氣焰如何囂張,後宮嬪妃全都成了擺設,可她熬死了先皇后,仍是在貴妃的位子上不得寸進,還要捏著鼻子認小齊氏做皇后。

現在好了,從貴妃被降為才人,就算有陛下寵愛,又有什麼用,還不是一副空架子。

可自己的主子連陛下的寵愛都沒有,若是惹怒了太后娘娘,這是以卵擊石!

“你說得對,害死我孩子的是陳氏和小齊氏,我該怨該恨的人是她們,只不過,我過不去心裡的那道坎。”

楊皇后面露痛苦。

她抽噎了一聲,逼回了眼裡的淚水。

“道理我都懂、我都懂……”

……

“看來楊皇后對我們兩個心存敵意。”走出永昌宮有段距離了,沈雲綰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宮殿,下一瞬便收回了目光。

“我就怕,楊皇后是對太后娘娘心存不滿,所以才會……”

“楊皇后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會比蠢人更怕死。她會想明白的。”

蕭夜珩淡淡一笑,抬起手,指腹輕輕撫平了沈雲綰眉心間的摺痕。

“不必擔心。”

話音方落,兩個太監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

“謹王殿下、謹王妃請留步。”

沈雲綰驚訝地回過頭,只見兩個太監手裡頭抬著一盆花,赫然便是沈雲綰多看了幾眼的“崑山夜光”!

“啟稟謹王殿下,謹王妃,皇后娘娘見謹王妃也是愛花之人,便以崑山夜光相贈,希望謹王妃您笑納。”

“多謝皇后娘娘賞賜。”

沈雲綰朝著永昌宮的方向屈膝一禮。

她發現,這宮裡頭,就沒有一個簡單的人。

沒想到自己多留意了幾眼的牡丹,也會被人看在眼中,而這株崑山夜光,應該就是楊皇后沒有訴之於口的道歉。

“辛苦公公跑一趟了。”

蕭夜珩身後的太監遞上了一個荷包。

這人是從坤儀宮出來的,楊皇后身邊的奴才哪裡敢接,推辭了一番,這才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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